第八章前往產科病房的男孩和奇怪的小夥子
醫院位於市南區觀景大道旁邊,面積不算太大,總共有三棟樓房,中間是一片藥用植物園,一座短短的陸地橋將植物園分隔成兩半。
夏薇被送來的時候是案發當天下午2:30不到,此時警察們已經將陸地橋上的人疏散的差不多了,三個警員帶著五六個醫生和護士在焦急等待著。
見到擔架被抬下車,等待的人立刻圍攏過去,同時周圍警戒線也被拉了起來。一切都按照流程在進行,所有人的行動快速而有序,看不出什麼異常。
可是當目光轉向不起眼的角落,我們會看到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的男孩,匆匆走進了醫院體檢中心的專用通道里,專用通道的開放時間是早上7點到下午5點,這時候進去的,一般都是來拿體檢報告的學生或者職工。
視線跟著男孩來到三樓,拐過進入體檢中心的小門,從收費處旁邊的玻璃雙開門出去,便是電梯,電梯有兩部,一部可以通到地下三層,另一部只能下到一樓。
男孩選擇了下到一樓的電梯,按亮上升鍵后,耐心等待著,他時不時轉頭朝體檢中心裡撇一眼,裡面只有一個醫生在來回忙碌,根本沒有注意到門口的男孩。
很快,電梯門打開了,裡面的人陸陸續續往外走出來,最後,只剩下一個推著輪椅的護士,輪椅上空空如也,丟著一條舊毛毯,男孩問了一句:
「你要上去嗎?」
護士說:「對,我要上去,你呢?」
「我要去七樓。」
「那就進來吧。」說著護士讓開一點身體,往後退了兩步,因為她剛剛正站在電梯按鍵的旁邊。
男孩走進去看了看,按下了關門鍵,我們並沒有看到他是否按了七樓的按鍵,因為在他做出下一步動作前,電梯門已經擋住了我們的視線。
不去管男孩接下來會幹什麼?我們來看看電梯門旁邊貼著的樓層簡介圖,一樓二樓沒什麼特別的,三樓整個樓層都是體檢中心,四樓五樓病人不能去,六樓到八樓是產科專用病房區,還有新生兒重症監護室。
這個男孩去七樓幹什麼暫時不得而知,我們只知道差不多四十分鐘后,夏薇被推進了通往西樓急救中心的電梯,她整個人被白色床單包裹住,只露出一雙緊閉著的眼睛,周圍氣氛異常緊張,尤其是警員,不斷地在囑咐著醫生什麼。
如同四十分鐘前一樣,電梯門很快就關上了,空留外面的人兀自好奇和擔憂。
夏薇的情況看來不容樂觀,即便不死,也不可能馬上醒來,給警察提供線索,所以此刻,警員們只能把破案的希望集中到公交車上與她有過密切接觸的幾個乘客身上。
但事實上這樣調查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證據,殺人犯根本沒有按常理出牌,他選擇公交車作案,卻巧妙的沒有在公交車上留下蹤跡,我們暫時無法探究他是怎麼做到的?只能說,這個兇手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人,為的就是把自己撇清,也許柏錦無意中的調查,能成為引導警方破案的關鍵。
言歸正傳,醫院西樓和體檢中心距離最遠,也最接近植物園,從西樓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甚至可以看清整個陸地橋的全貌。
夏薇的病床被推入電梯后沒多久,陸地橋上就多出了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夥子,他戴著一頂寬大的六角帽,幾乎遮住了整個額頭,身材不高,穿著一身運動裝和一雙老頭鞋,兩手插在口袋裡,低頭匆匆往前走,目標好像是醫院的影像中心。
看小夥子的體型,與剛才去產科病房的男孩差不多,但穿著完全不一樣,頭髮也好像要比那個男孩長一點點,他小跑著穿過陸地橋,進入西樓大廳,左右轉了轉后,停留在諮詢台前面,與諮詢台里的護士交流了幾句,似乎在詢問什麼事。
然後他來到自助挂號機前面,掛了號,避開電梯,走進了樓梯間,樓梯間里很清冷,一個人也沒有,朝外一側是玻璃牆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象。
小夥子跑到一樓和二樓之間的平台,停留在那裡,把著樓梯扶手朝外張望,樓下的植物鬱鬱蔥蔥,同樣看不到一個人影,他等待著,偶爾朝樓梯上面看幾眼,同時凝神傾聽自上而下的腳步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腳步聲從樓上下來了,沒有任何耽擱,小夥子立刻飛快向上面跑去,在他跑動的時候,一支紅色筆芯從他口袋裡掉出來,只有一半,另一半好像是被人剪掉的,筆芯尾端可以看到整齊的斷口。
沒有注意到掉落的筆芯,小夥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樓樓梯拐彎處,又過了一兩分鐘,有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從樓下上來,她撿起筆芯,順手扔進了邊上的垃圾桶,這個女醫生的手上戴著醫用手套,應該是剛剛完成工作還沒有取下來。
——
「小彌最近身體好些了嗎?還有沒有鬧脾氣?」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低垂著頭的男人詢問道。
他身邊人的樣貌被濃密的枝葉遮住了,看不清楚,感覺好像比他年長些,說道:「沒有,小彌最近很乖,跟我出去也不哭不鬧,大概是習慣了。」
「你說他讓我們干那些事究竟是為什麼?」
「管他呢?反正有錢拿就行,我正愁小彌的醫藥費,這種輕鬆不犯法就能賺錢的事情,最好多多益善,他有什麼目的也不關我的事。」
「可萬一他在騙我們呢?我總覺得很奇怪,做那麼簡單的事情有什麼意義?我剛才偷偷跟上去看了,那個夏薇的情況好像很嚴重,萬一警察查到我們頭上來怎麼辦?」
「你也真是太膽小了,警察查來了又怎麼樣呢?你幹什麼了嗎?難道警察會因為你在她衣領上畫了條杠,就把你抓起來?」
「可是……」
「別可是了,反正問到我們就實話實說,警察是不會冤枉好人的,這種事也沒那麼容易被栽贓,你放心吧。」
「嗯。」
雖然不再說話,但低垂著頭的男人最後一個單音里還是透著不確定,也許他確實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沒有辦法跟身邊人說。又或許他身邊的人自己也在擔憂,只是硬撐著安慰同伴而已。
至少他們的話語告訴了我們一個模糊的信息:夏薇領口上的紅色痕迹確實是某個人偷偷畫上去的,而且這很有可能與毒殺她的人有關。
某個人在雇傭與案件無關的人,做一些輕鬆簡單的小事,這其中也包括小彌的親人,而小彌,很可能就住在這家醫院體檢中心的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