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 (改口口)

莫琳匆匆看完了這幾場戲的腳本，因為只有簡單的幾場戲，再加上拍攝時間緊急，她也不費心分析人物性格，做人物小傳，稍微化了個戰損妝便就直接上場。

化妝的時候著實費了不少功夫，主要是莫琳的年齡偏小，臉上還有幾分稚氣，不過莫琳性子很成熟(畢竟換了個芯)，再加上化妝，要裝一下也不是不行。

莫琳正經的和李怔宰打招乎，本來像她這樣的光替是沒有資格和李怔宰打招呼的，可她要演李子成的老婆，總不好和『老公』太陌生吧。

莫琳規矩的躬身道：「李怔宰前輩好！」

雖然對韓國嚴苛的前後輩制度挺吐槽的，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好在織孝姐和黃證民都說李怔宰不是個會為難人的人，應該還好吧。

說起來也是好笑，她都入組好一段時間了，無論是織孝姐還是黃證民都見過好幾次面了，就是沒遇上李怔宰，直到現在才碰上面。

而且兩人一上來就要演夫妻，感覺還真有幾分尷尬，特別是想到原身生父和李怔宰之間的關係，那尷尬更是乘以n倍。

一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光替，李怔宰難得的愣了一愣，雖然莫琳素著一張臉，除了臉上幾個瘀青的妝效之外，連粉底都沒有上，但那少見的美貌還是讓李怔宰一瞬間便認出了她。

怪不得宋織孝與黃證民會對她特別注意了，也是，畢竟只要是去過那一場酒會的，誰會不記得她。

李怔宰不愧是經驗豐富的演員了，一瞬間就把心裡的感慨藏住，主動搭話道：「不用太緊張，慢慢來就行了。」

朴導也有點擔心，和李怔宰商量過，讓他盡量帶莫琳入戲。

莫琳微微的鬆了口氣，雖然孔瀏幫她訓練過一陣子，織孝姐也說她可以試試，但正正經經的演戲，這還是頭一回啊。

她又鞠了一個躬，「謝謝前輩。」

租借醫院的時間有限，時間緊迫，大夥也沒時間讓莫琳慢慢磨了，朴導略略對莫琳講解了一下劇情，順便大手一揮，直接將李子成之妻朱慶改名為朱琳，好讓莫琳更有感覺。

面對朴導如此隨便的態度，莫琳整個黑線，好吧，她知道朱慶，不！朱琳只不過是個出場沒幾幕的小角色，不過朴老大會不會太隨便了？

對此，朴導則是很善良的表示，要是她想要的話，他也可以把名字直接改為莫琳，讓莫琳更有代入感。

莫琳：……不必了，真不用這麼客氣。

由於沒時間讓莫琳分析人物的心理變化，朴導盡量把東西往莫琳的嘴裡喂，李怔宰也在一旁幫忙補充，畢竟是夫妻，最了解他妻子的心理變化的也是他。

但莫琳仍是有幾分不理解，「朱慶……呃，朱琳為什麼要自殺？不過只是流產。」

她能理解朱琳流產之後的喪子之痛，以及對李子成的埋怨，畢竟朱琳之所以會流產是因為李子成之故，但是自殺，而且還是當著丈夫的面自殺，未免有報復李之成之意，而且……

莫琳沉吟道：「感覺朱琳太過絕望了。」

就像李子成所說的，失去了一個孩子，還有下一個啊，除非……

她想到一事，問道：「她該不會也知道織孝姐演的角色的存在吧！？誤以為李子成搞外遇？」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就合理了，老公外遇，自己又被脅迫，唯一視為生存希望的孩子沒了，怪不得會想死了。

莫琳看向李怔宰的眼神不免有幾分古怪，「這樣想想，李子成真是有點渣呢。」

被喻為渣男的李怔宰突覺有點手癢。

他輕咳一聲，「開始吧！」

「是！」正經要拍了，莫琳也認真起來，乖乖去病床上躺著，做為光替，對於攝影機位的角度什麼的，莫琳可說熟到不能再熟了，畢竟有一些角度還是她跟攝影師討論出來的。

看著莫琳熟練的找出了最適合的角度，李怔宰微微點頭，看來朴導並不是亂找人來代演，至少這小姑娘的走位沒什麼大疏漏，隨著場記打版，拍攝正式開始。

雖說禍不及妻兒，但如果黑／道要是講規矩的話，那就不是黑／道了，因為會長之爭，最後還是牽連到了李子成的妻兒身上，當李子成匆匆趕到醫院時，看到的卻是剛從手術室里推出來，失去了孩子的妻子。

朱琳臉色慘白，眼睛直直的直視著上方的天花版，好似在看著什麼，又好似沒在看著什麼，不過是一個眼神，卻可看出她的喪子之痛。

朴導喜的直拍大腿，有點意思啊！之前小姑娘做光替時，可沒有看出有這份本事。

朱琳的聲音遙遠的好似從遠方傳來一般，「孩子……沒了！」

如果說莫琳的眼神已經能讓人感覺到悲傷了，那聲音更是將那喪子之痛放大了數倍，即使看不見她的臉，聽到那聲音也能感覺到痛苦。

有些共情能力比較好的工作人員甚至忍不住紅了眼，這是怎麼了？他們的淚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

對李子成而言，喪子之痛也不好受，但看著這樣妻子，李子成強打起精神，哽咽安慰道：「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隨著李子成的安慰，朱珠一直盤旋在眼底的眼淚緩緩落下，注意到莫琳的這滴眼淚，朴導暗暗贊了一聲。

雖然並不是眼淚說來就來就代表著一定演技好，但眼淚如果不能控制自如的演員，演技一定不會好，就憑莫琳這份說哭就哭的本事，小紅一把應該是沒問題。

只不過會哭還是不夠的，就在大夥，包括李怔宰都認為這一場應該可以順利過的時候，朴導直接給了一個ng。

「哀傷是夠了，但沒有絕望。」

要表達喪子之痛是可以了，但朱琳可是在喪子之後就跳樓的，她的眼神里可不能僅僅只有痛苦。

朴導解釋道：「對朱琳而言，孩子是她的僅剩下的，失去孩子之後，她等於失去一切，這才絕望的自殺，你剛剛的眼裡哀傷是夠了，但不夠絕望。」

要僅僅只是那樣的眼神，很難說服觀眾朱琳為什麼最後會選擇自殺。

「絕望嗎……」莫琳沉默了一下，她是從來沒有想過自殺的，即使莫名其妙穿越了一把，想的也是該如何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她見過怎麼掙扎也掙扎不出來，又或著已經失去掙扎的力氣的人的眼神，就像原身……

第二次開拍時，莫琳回想著以往的記憶，靜靜地說了句，「孩子沒有了。」

很平淡，也沒有哭腔，但配上那絕望的眼神，一瞬間，李怔宰竟然差點接不住。

李子成慌亂的安慰著，「朱琳，我們……」

在朱琳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終於落下，她默默地將身上的被子拉上，蓋住了頭，在被子中無聲哭泣，李子成隔著被子輕輕的在妻子額角一吻，抱著她不斷地溫柔撫摸著她，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雖是溫情脈脈，可不知怎麼的，一股濃濃的哀傷漫延在兩人之間，無論是誰都明白他們回不去了。

「ok，這條過！」朴導贊道，「發揮的不錯。」

他很少夸人，不過這一次兩個人都發揮的很好，如果說莫琳是驚喜的話，那李怔宰是穩定發揮中帶著新奇。

他們先前討論時可沒有隔被親吻這一段，不過李怔宰這段的處理做的很好，把夫妻之情全都表達出來了。

莫琳和李怔宰突然不約而同道：「我沒演好！／能再來一條嗎？」

兩人對望一眼，莫名的有幾分尷尬。

「怎麼了？」朴導微微挑眉，他這個導演都沒說話了，怎麼兩個人還對自己拍的不滿意啊。

莫琳深深的鞠了個躬，「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齣戲了。」

她沒想到李怔宰前輩會突然抱住她，而且還親了她的額角，雖然是隔著被子，但還是讓她嚇了一跳，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好險她整個人都在被子下，鏡頭拍不到她的表情，不然不被罵死才怪，雖然如此，但那一瞬間的僵硬是藏不了的。

她期待的看向朴導：「這一段能重拍嗎？」

朴導重看了一遍，沉吟了一下，轉向李怔宰，「你呢？」

這一段要重拍也可以，不重拍也不是問題，畢竟可以用剪輯剪過去。

李怔宰沉聲道：「我覺得再一條比較好。」

齣戲的不只是莫琳，還有他，剛剛莫琳那一眼，他差一點沒接住。

既然主演都這樣說了，朴導也很順從民意的再一條，這一次不只是重拍一次，還特別讓攝影機直接拉進，拍攝莫琳和李怔宰的眼神變化與微表情。

一般而言，要不是對演員的演技有信心，絕對不會給他近景，李怔宰的人物特寫是本來就既定的，但莫琳的近景是額外再增加的，要不是方才莫琳的那個眼神驚艷到他，朴導斷是不會特意給她人物近景。

李怔宰先前還有點收著的，但這一次他可是全力發揮，莫琳也不由自主的被他帶入了戲，等拍完之後，悶在被子里的莫琳哭的都快暈過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難過的控制不住自己，說句不好聽的，她可沒當過媽，原身也沒當過媽，這種喪子之痛是從來沒有承受過的，連接近一點的感情都沒有。

可此時此刻，她只想為那個無辜枉死的孩子好好哭一場。

「對不起！」莫琳原本只是無聲流淚，到後來這哭聲也越止不住，哭的直打隔，她不斷的跟劇組人員說抱歉，「抱歉，請讓我緩一下。」

她是真抱歉讓劇組人員等她，她也是劇組裡的一份子，自然知道每多擔擱一分鐘，就會多花一分鐘的錢，劇組人員更是會再晚一分鐘下班，她浪費的不只是她的時間，而是整個劇組的時間。

而且醫院不好租借，是以所有在醫院裡的戲份都盡量排在這一天，其中便包含了金門會長之死，李子成之妻的流產與跳樓。

原本下一場戲便就是她的跳樓戲的，可現在她哭成這樣，別說跳樓了，跳大神都跳不下去啊。

「沒事的！」

突然間，李怔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安慰道：「沒事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們先拍其他的部份。」

莫琳愣了愣，這時她才注意到，李怔宰前輩非常高，幾乎把她整個人都遮住了。莫琳不知怎麼的，臉忍不住紅了，她小聲的道了聲謝，悄聲問道：「我可以聽個歌嗎？」

李怔宰微微挑眉，韓國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都習慣現場收音，是以一般而言，拍戲的時候是不允許有其他聲音的，不過小姑娘都這樣軟軟的拜託他了……

他讓助理拿了耳機過來，低聲道：「用耳機聽。」

莫琳低聲道謝，連聽了三道爆炸的搖滾之後，莫琳的感覺頓時好了許多，什麼沉浸在感情中出不了戲，聽幾首熱血澎湃的搖滾頓時什麼喪子之痛的小情緒都沒了。

李怔宰一直瞧著莫琳，突然笑道：「你這種齣戲方法挺好的。」

很多演員就是卡在齣戲上，入戲難，但齣戲更難，很多一輩子都出不了戲，最後得憂鬱症而死的也不少。

原本看莫琳的共情能力那麼強，他還有些擔心呢，不過現在看起來，倒是他多慮了。

朴導可不管演員怎麼的，仔細確認每個機位的效果，看到莫琳的眼神之後，暗暗叫好，知道朱琳這個角色立住了。

該怎麼說呢，先前那一條是不錯，不過莫琳的演技總是差了一點，也就是靠台詞好，還有那個靈光一閃的眼神還行，但這一次被李怔宰帶入戲之後，整個感覺頓時就不同了。

看著這樣的莫琳，朴導頓時又有些手癢，和製作人商量了一下想給莫琳加戲，原本的朱琳在戲里不過是個邊緣人物，可如今這幾幕戲一加，朱琳的存在頓時鮮活了起來，連帶李子成的血肉也豐滿了起來。

說句不好聽的，就憑那個眼神，要是戲份再多一點，說不定能拼一拼新人獎。

製作人想也不想回道：「不！你不想！」

加戲等於增加拍攝天數，等於花錢，這種事情想都別想。

「就再增加幾幕戲。」朴導誘惑道：「況且莫琳演的不錯啊，又便宜，不好好利用的話可惜了。」

他有種預感，這部電影上映之後，得到最多紅利的不會是宋織孝，也不是李怔宰和黃證民，而是莫琳，就憑那一個眼神，足以讓人記上一輩子。

「沒什麼好可惜的。」製片人反對道：「你別忘了這部電影里的女主角可是宋織孝啊！她的戲份已經夠少了，要是再被個新人女演員壓下去的話，你怎麼跟投資方解釋？而且黃證民那關你說的過去？」

莫琳的戲份是跟著李子成走的，要是增加莫琳的戲份，也等於增加李子成的戲份，到時這部雙男主的電影必定會失橫，別看黃證民脾氣好，但混到這地步的有那個是吃素的，讓他給李怔宰作配？也不怕他氣極反咬一口，而且最重要的……

「資金還沒有到位呢？」

划重點，沒錢，拍個鬼！

朴導頓時萎了，好吧，一文錢逼死大導演，況且怎麼說都是個新人，要是戲份真壓過了宋織孝的話也說不過去。

雖然不能加戲，不過朴導也是把莫琳的戲份精雕細琢，光是一個跳樓自殺的場景就拍了不下五次，特別是她死前對李子成的那嫣然一笑，足足讓莫琳笑了三、四種不同的笑法。

直到最後一次，莫琳真的覺得累了，送了一個疲累帶著幾許解脫的笑容，這才過了。

看著回放的笑容，製作人與朴導對望一眼，都知道這小姑娘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