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變化

第三十章 變化

朱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都察院有了,刑部有了,還差一個大理寺,三法司就全了。曹於汴攜怨憤而歸,與閹黨勢成水火。這倪文煥也是個易於掌控的有上進心的五毒之士,就差大理寺卿了……』

「誰呢?這個人必須與閹黨不兩立,還又要是個狠人……」

朱振心裡想著,一時間想不到合適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奏本上。

回憶一陣,朱振輕聲自語道:「再看看。」

他覺得,魏忠賢那邊的安撫還不夠,這個大理寺卿,還可以給他!

朱振要制衡的不止是閹黨,還有其他朋黨,既然杜絕不了,就必須控制是可接受的範圍內!

自語完這一句,朱振繼續翻閱奏本,他現在已經開始批閱了,偶爾會批複幾個字。

這時,崔呈秀已經帶著倪文煥在內閣走了一圈,從黃立極班房出來,兩人各有表情,相繼出了內閣,準備出宮。

崔呈秀與倪文煥一走,來宗道就進了黃立極的班房,站在他桌前,面露驚疑,道:「元輔,你答應了?」

黃立極拿筆沾墨,淡淡道:「你有辦法阻止?」

來宗道擰起眉頭,沉著臉,道:「元輔,你說,陛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面軟禁魏忠賢,將崔呈秀,周應秋等人明升暗降,奪了實權,重啟了曹於汴,李邦華,王永光這些被閹黨迫害的朝臣,另一面又將閹黨幹將之一的倪文煥提拔到刑部尚書的位置上!

難道,崔呈秀,周應秋的入閣,並不是明升暗降?

來宗道已經完全困惑了,不懂乾清宮裡的新陛下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黃立極拿筆,自顧的批註奏本,道:「我說過了。」

「靜觀其變。」

來宗道有些不耐煩,道:「元輔,你是真坐得住,明日魏忠賢就要出來了,你覺得,朝局還能安穩嗎?」

黃立極手裡的筆頓了下,繼而又面無表情的寫起來。

來宗道對黃立極態度十分不滿,卻又沒辦法,枯站一會兒,見黃立極還是不說話,一甩手走了。

黃立極繼續批註,不緊不慢。

已經出了內閣的崔呈秀與倪文煥,兩人向著宮門走去。

崔呈秀瞥著倪文煥春風滿面,渾身上下都是得意之色,漠然道:「恭喜倪尚書了。」

倪文煥忽然警醒,一臉堆笑的抬手向崔呈秀,道:「還要多謝崔閣老提攜。」

「我可沒有這個本事。」崔呈秀語氣帶著譏諷。

說完這句話,他猛的神色微變,繼而目光劇烈閃爍——他發現了一件事!

那就是,以往,不管是倪文煥還是他,想要陞官,都得倚靠魏忠賢,現在,不一樣了!

不管是他入閣,還是倪文煥升任刑部尚書,依靠的都不是魏忠賢,而是新皇帝!

崔呈秀神情變得晦澀,心裡突然有些慌。

如果魏忠賢不能再是他的陞官必須以及靠山,那他要這個乾爹還有什麼用?

倪文煥哪裡知道崔呈秀想了那麼多,依舊陪著笑,討好的道:「崔閣老說笑了,您可是閣老,下官日後,還需您多多提點。」

崔呈秀餘光掃了眼倪文煥,他哪裡不知道這個人的性格,心裡冷笑,卻又已經顧不得他了。

『且看看,且看看……』

崔呈秀有些心慌意亂,不安起來。他不知道,魏忠賢出來后,還能不能有以往的威勢。

有還好。

如果沒有,他該怎麼與魏忠賢相處?

失去了司禮監,沒有新帝的寵信,那魏忠賢就一落千丈,無官無職,無權無勢,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內監了!

倪文煥一直注意著崔呈秀的表情,見他神色變幻,目中有兇狠色,心頭暗叫不好,想著彌補,連忙笑著道:「崔閣老,下官還有些事情請教,不如,去醉鳳樓坐一坐?」

崔呈秀哪裡還有心思理會他,出了宮門,直接上馬車,坐到了馬車裡才道:「下次吧。回府。」

馬車立馬動了起來,快速駛向城東。

倪文煥站在原地,看著崔呈秀的馬車走遠,陪著笑的討好笑容,慢慢沒了,冷哼一聲,低聲罵道:「什麼東西!」

旋即,他又滿臉笑容,心頭火熱,自語的道:「刑部尚書,嘿嘿,我終於入了六部,還是尚書!嗯……我一定要做出成績來,給陛下好好看看!冤獄,對,我要清查冤獄,反正有那麼多與我無關的,有關的,我也能憑藉權力給遮掩下來!」

短短時間,倪文煥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他現在,就等著朝廷頒布任命,他就可以去大展拳腳了。

……

倪文煥要升任刑部尚書的消息,迅速在朝野傳開。

這令無數還在觀望,忐忑的閹黨產生的兩種情緒,一種是,新帝對魏忠賢,對閹黨並無惡感,還是信任的,會加以重用。另一種則產生了困惑,很是不解,更加謹慎起來。

而朱振提拔的,或者遭遇閹黨打壓的東林黨亦或者其他朋黨,也是出現了類似的情緒。

前者是困惑與不解,後者則是悲憤難平。

不過,他們都選擇了暫時忍耐,都還在繼續觀望。

他們都在等,想要仔細看看,新皇帝,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天啟駕崩,新帝繼位,除了第一天過於緊張外,今天以來,總體算是平靜,並無多大波瀾。

朱振依舊在不斷批閱奏本,完全不記得時間。

直到天黑,曹化淳來點燈,朱振這才清醒一點,抬頭看了眼外面,感覺著肚子咕咕叫,道:「外面沒什麼事情吧?」

曹化淳放下燈,站到朱振身前不遠,輕聲道:「皇爺,沒什麼事情。」

朱振拿過毛巾,擦了擦頭上的細汗,想了想,道:「英國公在哪裡?」

曹化淳道:「英國公,應該在巡城。」

朱振放下毛巾,從軟塌上要下來,道:「魏忠賢呢?」

曹化淳謹慎了三分,道:「還在靈堂里,奴婢與王太監每隔半個時辰都會去看一次,他沒能接觸任何人。」

朱振穿好鞋,在地上伸展手臂,抬了抬腿,而後輕吐一口氣,順手拿起茶杯,笑著道:「這兩天累的夠嗆,有什麼新鮮事嗎?讓朕緩緩腦子。」

曹化淳知道朱振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聞言就急速轉動起來,接著笑道:「皇爺,奴婢說出來,但不知道是不是新鮮事。奴婢聽說,保定府那邊,有個士子,叫了一大群人,跑到魏太監的三生祠,撒了泡尿。」

「噗……」

朱振一口茶已經到喉嚨,硬生生噴了出去。

他漲紅著臉,忍不住的笑道:「就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尿的?」

曹化淳見朱振笑了,也笑容更多,道:「是,據說,屁股很白。」

「哈哈哈……」

朱振手裡的茶杯都拿不穩了,拿著茶蓋指著曹化淳,道:「屁股白……誰這麼無聊,盯著人家屁股看,還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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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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