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難綳

第343章 難綳

第343章難綳

向來細心的康木昂察覺到師父的異樣,暗想著一路上除了抽煙喝酒眯覺外對啥都不感興趣,怎麼對同行的香客事主這麼看重?

不會是要搶活兒吧「師父,您方才掐算的神通指我明白,但另一門本事我都沒見過啊,難道是傳說中的風角術?」

康木昂頗為好奇,因為這門術法可了不得,既古老又神秘,奈何掌握的門檻太高太高,好像幾經失傳,現在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會了。

「沒錯,正是風角術,只不過我會的這點頂多算是皮毛吧。」莫聞山順便往衣服蹭著手指上的口水。

「當年在滇邊撞見個挺有意思的小矮個,他是家傳的風角術,後來成為元鼎派掌門的嫡傳弟子,除了風角術,他年紀輕輕時,御物也有相當高的造詣,一柄飛劍他娘的差點沒給我削禿頂咯。」

說這話時候老爺子罵罵咧咧,但臉上的笑意透露著他們的關係絕非純粹對手,應該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啊?」康木昂大驚失色,「以前古時候倒是有不少飛劍取人頭的高人,好比咱呂祖,可現在真有人會飛劍?」

御物並非催器,後者有絕對的上限,比如上官白兔的箭,是能做到在射出后調整方向,但絕對做不到御物那般如臂揮使。

莫聞山好笑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多少隱秘傳承不足外人道,要老子說飛劍擱以前肯定是神乎其神,可現在再厲害還能有7.62子彈來的快?一顆不行來一梭子,啥劍修都得完蛋操,有學飛劍的功夫都不如學咋玩馬克沁,青城內山的劍修厲害吧?以前行走江湖夠囂張吧?一言不合就開打,還得嗷一嗓子劍出青城,你看現在還有幾個青城人在江湖走動?」

「.」

有時候康木昂非常佩服師父的開明思想和先進理念,完全不像是個七老八十從前朝活過來的老爺子,按理說上了歲數的人都該固執己見才對,他可好,對傳承的東西並不自豪更不自傲,反而更推崇先進科技。

的確,世界潮流一浪又一浪,科學技術每天都在突飛猛進,反觀玄門異人界,是否有些落伍了.「我沒教你風角術,你肯定不會像那個臭小子似的跳著腳叭叭,這門手藝啊不是誰都能學的,你八字太硬,學了後有害無益,倒是小呂很適合,所以我考慮再三後傳給了他,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弘光大和尚,給他徒弟開小灶,必須順點廟裡的老物件。」

風角術,五雲之變可以卜當年之豐年;八風之朝可以卜當時之吉凶。

知休咎災祥,一氣之運耳。

《黃帝占》有載:凡風之動,皆不安之象也,若在山川海濱空穴之間,風所出處,皆不可占之,以為常式;若在宮宅城營之內戰陣之所,風勢異常,楊沙走石,日光昏濁,則必占之。凡人君理順四時,則春無凄風,夏無苦雨,先王之治,以天下為家,兆民為子風起異常,用意察之,若紛錯,交橫,離合,氛埃相注,此風之應必在人主。

風這個東西吧,對老百姓來說根本無甚在意,但擱古早的時候,許多莊稼漢都會看風辨風,以斷風雨,尤其是在秦漢以前。

而對高人來說,風的門道就太多了。

南風謂之凱風;東風謂之谷風;北風謂之涼風;西風謂之泰風,還有怒風、亂風、暴風、飄風、迅風、勃風、迴風巴拉巴拉的。

據傳說,季漢諸葛武侯和大唐李淳風,都能將風角術運用的爐火純青。

小則能斷一人的喜喪吉凶,大則判能一國的龍脈大運,在占卜批卦的領域都屬於頂牛逼的法門。

但還是那句話,古往今來能將其掌握的人少之又少,或許此法門太過逆天,從而遭至天妒也說不定。

康木昂承認自己對風角術很感興趣,不過師父他老人家都說了不適合,那就拉倒,有空讓秀才秀一秀過個眼癮唄。

而向來風度翩翩的呂秀才,聽到師徒談話的內容后,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他做夢也不敢想當時在鄭縣老爺子給傳的是風角術啊,真是祖墳炸青煙的好運。

「師父,您說在滇南遇到的那位,既擅飛劍又會佔風,此人相當厲害了吧?」

莫聞山感慨萬千回答道:「何止?不是你老子吹,論悟性,就沒瞧得上幾個,但他的悟性絕對在我之上,那時候他就琢磨著怎麼把會的東西結合起來,說山水風雲是物,靈韻大勢同樣能看作物,有沒有可能御山河駕海天你就說他敢不敢想吧,本事厲害悟性又高,真他娘的沒天理了。」

「.」

康木昂和秀才對視一眼,都感受到彼此的無奈。

您說這話前能不能看看自己啊?都是不講道理的存在,我和老弟綁一塊,哪怕再加上劉哥和秀才往死里學,恐怕終其一生也學不到您的全部本領。

時至今日都不知道您老究竟會多少東西,反正單獨拎出來一個都夠震撼的。

劉芒泛感慨著,「跟老爺子相處時間長了,我都有點習以為常,換做以前,我絕對會認為這就是仙人般的人物啊,對了,老爺子您說說,修行修行,到底能不能羽化登仙啊?」

莫聞山又好氣又好笑,「你也有冒傻氣的時候?登仙有啥好?一道表文上去還不是任憑調遣?哪有做人自在,誰也管不得老子。」

隨後語氣轉變,聲音輕了許多,「若當世真有能白日飛升之人,方才我說的那位元鼎派高手必在其中,嗯龍門的玉峰子也算一個.」

柳樹下的大青驢嚼著豆餅搖頭晃腦,不知是不是在贊同莫聞山的話。

這邊聊的興起,另一頭更是熱火朝天。

趙三元的注意力完全被隔壁同行攤位所吸引。

媽的天大的樂子啊草!哈哈哈哈哈!!!要說張大師的確有東西,他見來人衣著半洋半土,又是純正的首都京片子,心裡就有六成明白。

加上常年混跡於津門,熱門新聞小道消息都門兒清的很,眼前小青年的眉宇長相,與傳言中的別無二致。

如果沒猜錯,他便是前兩年被趕出自家老窩,退避到津門生活的——小皇帝!

放在以前,朝聖龍顏的資格可不是誰都能有滴。

但年代不同了嘛,民國了,自小皇帝被鹿鍾麟趕出紫禁城來到津門后,無數上門的江湖人哭著喊著要『報效』朝廷,具體是報效還是報效,鬼知道,總之小皇帝的龍顏特點就這麼被傳開了。

張大師面部表情管理相當到位,即使內心爽翻了天,表面上依舊古井不波。

小皇帝是沒了地位,可有錢啊,天降的富貴啪一下砸腦門上了,絕不能目光短淺,一頓飽和頓頓飽必須分清楚。

言多必失,張大師選擇儘可能的少說話,把逼格先抬起來。

隨即他抬手示意,在黃沙盤上用手指寫下一段話。——昆仲一位不能二三。

小皇帝的眼珠子差點沒從眼鏡片后瞪出來。

高人啊!這可遇到高人了!歷史上小皇帝名義上沒有兄弟,但入宮后,醇王給他添了三個弟弟,其中一個早夭,恰好應了一位不能算,算上小皇帝是三個,不算是兩個。

這麼一腦補,頓時對張大師信了氣氛,立刻吆喝隨從過來。

「大師果然有真本事,來人,賞!」

出手那是相當闊綽,隨從啪就拍了一把銀元,數都不數。

就這小皇帝都嫌寒酸,遙想老祖宗們御前看賞的封官加爵場面,只賞錢的話,少說也得是金山銀山吧?自己落到此般田地,也就這點實力了。

而一旁看熱鬧的趙三元差點沒笑噴。

尼瑪的這就真本事了?這就賞幾十塊大洋了?張大師明顯是一根筋變成兩頭堵啊,是街頭算卦再正常不過的話術,起手連環扣,後邊無論事主說對與不對,都有許多個備案。

你小子可好,第一句話就被落了套,不說別人,你要是碰見我劉哥,還不得賣房子賣地咯?趙三元並不知道小皇帝的身份,但能看出來非富即貴。

誰家地主的傻兒子跑出來了?這德行以後多大家業都得敗啊,他人稍微用點心都能給拐溝里去。

「大師,您再給看看別的吧,我姓張,生辰八字是」小皇帝興緻高昂,但也沒傻到底說自己是老愛家的,畢竟自家風評近些年不是特別好,萬一被哪個狂熱革命黨聽見了,怕不是要被揍的滿頭包。

而張大師完全沒在乎小皇帝給出的信息,他已經是帶著答案聽問題,還用費心費力去掐算?只需迎合小皇帝,點出心底最期盼最想聽到的東西即可。

倒是隔壁趙三元暗暗記住八字,左手開始盤了起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盤著玩唄~張大師沉吟片刻,先看了看天上雲朵,又擺弄著手中羅盤,磨磨嘰嘰好半天,待餘光瞧見小皇帝的火候被勾的差不多時才開口。

「先生姓張,貧道也姓張,今道相會,兩手都張就是伸懶腰,所以您的時運在一個申卦。」

「噗——」

聽聲的趙三元實在沒繃住,一口橘子汽水兒噴了出去。

感受到異樣的目光匯聚而來,趙三元用盡所有的理智,甚至暗地裡用手掐大腿才沒笑出聲,緊接著鼓起最和善的微笑。

「各位別誤會,我只不過想起開心的事兒,嗯對,咱家毛驢兒前兩天下崽了,我高興嘛。」

柳樹下的大青驢疑惑抬頭,一臉問號。

不是哥,我帶把的啊!張大師和小皇帝聞言收回目光,都沒太在意這個土咖小青年。

「此卦象對先生而言有三層含義。」

「第一,先生旁落的家族會迎來複興,一切的卧薪嘗膽都將幽而復明,如漢光武,猶周平王。」

「第二,卦象乃天火同人的變卦,主申年化沖而散,先生的敵人會出現重大危機甚至滅亡。」

「第三,申酉年天時地利人和三才齊聚,先生只要順勢而為,定能得償大願。」

字字句句帶暴擊,全部轟在小皇帝的心巴上,眼淚唰一下成了串的往下流,就差沒喊一句祖宗顯靈。

申酉年是吧?算算最近的申酉年是民國二十一年,也就是西元一九三二,算算時間也沒幾年了啊。

張大師說的滿口白沫,小皇帝聽的照單全收,要不是落魄了,少說也得封個文華殿大學士加正一品太師啊要不咋說玄學圈子水太深,往往僅靠察言觀色的本事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忠言逆耳,有幾個不愛聽好話的?誰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誰都覺得自己是被數碼暴龍機選中的孩子。

說你是個華蓋命,樂得嘴丫子都合不上,一口一個大師叫著,要說你是個勞碌命,立刻心涼了大半截,回頭還得給人舉報咯。

也不想想哪有那麼多的華蓋命?都特么華蓋了誰當牛馬?所以說,批卦看事之前要有個良好的心態,要用俯瞰的視角來看待自己。

言歸正傳,真是天地良心,趙三元發誓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奈何啊太他媽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綳不住,真的綳不住。

為了人情世故掩飾自己,趙三元用小臂遮住嘴唇,卻起了反效果,發出怪異的噗噗聲。

這下可壞了,隔壁張大師怒髮衝冠。

「有完沒完!貧道忍你很久了!」

趙三元終究是趙三元,能裝一小會兒,但真不是這塊料,見張大師發了火,他索性不裝了,仰倒在地樂的前仰後合,手掌拍地。

柳樹下的康木昂見狀有些擔憂,想上前幫忙打個圓場,但被莫聞山攔住,「讓他自己去折騰,倘若那看事的過來,我倒想聽聽這臭小子能說出啥來。」

「師父,那人我看著是有幾分貴氣,卻又有珠玉蒙塵之象,隨從倒是下盤穩健呼吸綿長,都是外練的好手,難道細有講究?」康木昂不知其八字更不知其身份,只觀其表自然看不出深層次的東西。

莫聞山似笑非笑,一副純看樂子的心態。

「且有的看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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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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