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死結

一瞬間的靜默后，沈逸之爬了起來，慌亂解釋道：「公主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想要傷你，這匕首不過是我用來防身的，我對天發誓！」

恰在此時，一道閃電亮起。

雷聲劃破天際的時候，場中有了一瞬間的靜默。

沈逸之：「……」

冷瀾之懶得搭理他，快步朝著羽聞湛走去，上下打量著他：「沒事吧？」

話落，就發現了他手上的焦黑：「這是怎麼回事？」

在她朝他走來的時候，羽聞湛只覺得周身的冷意都被消融掉了。

沒有人明白他的恐懼。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珍寶，可能會被一個雜碎重新搶走！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他就覺得窒息。

在極度的恐懼中，手上的傷都像是感覺不到了一般。

幸好，她沒有多看那個人一眼，而是朝著他走了過來。

突然，他神色一凝：「公主小心！」

與此同時，流紗也驚呼出聲：「公主！」

只見地上的沈逸之撩起了袖子，按下了什麼東西。

下一秒，一把短箭劃破了空氣，直直朝著冷瀾之刺去。

不等冷瀾之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便落入了一句溫暖的懷抱里。

可那向來如同山嶽一般的懷抱，在擁抱住她的瞬間，身體不易察覺地顫了一下。

這顫抖十分細微，可像他這般堅強的人，若非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又怎麼會泄露出脆弱？

「……阿湛？」

冷瀾之的聲音帶著不可控制的顫抖。

「我沒事，公主……」

話未說完，他便倒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也因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向地上倒去。

「公主！大皇子！」

流紗和玄機趕忙帶著周圍的人跑了過來，眾人七手八腳地將羽聞湛從冷瀾之身上挪開，冷瀾之這才發現，羽聞湛的脖子上多出了一道划痕。

在火把的映照下，划痕中流出的血液是黑色的。

沈逸之哈哈大笑：「你穿著軟蝟甲又如何？軟蝟甲能保護被蓋住的部分，蓋不住的部分卻是護不住了把！哈哈哈哈！」

「我這箭刃上可是塗了毒藥的，見血封喉！羽聞湛，你死定了！」

冷瀾之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舉起了手按下了袖箭的扳機。

短箭直中沈逸之的心臟。

沈逸之瞳孔猛縮，而後轟然倒地。

臨死，眸中都是不可置信。

他無法相信，冷瀾之會殺他。

更無法相信，冷瀾之能殺死他。

那人不是說，他是天命之子嗎？

天命之子，怎麼會死呢？

冷瀾之不去看那令人厭惡的屍體，高聲喊道：「御醫！御醫！」

因為擔心夢裡的結局會重演，只要有羽聞湛在的地方，她都會帶著御醫。

不多時，御醫便為羽聞湛診斷完畢，微微搖頭：「大皇子中的是事件最歹毒的斷腸散，這種毒見血封喉，從毒發到身亡，不會超過一刻鐘。除非我們手中有解藥，不然……」

他遺憾地搖搖頭。

顯然，他沒有解藥。

冷瀾之突然想到了什麼：「去搜！沈逸之有毒藥，說不定有解藥！」

御醫反應了過來，趕忙走到沈逸之的屍體旁。

可惜，他摸遍了沈逸之的身上，也沒找到解藥，只找到了剩下的半瓶毒藥。

冷瀾之崩潰了。

劈咔！

又是一道閃電亮起。

白茫茫的夜幕中，冷瀾之頭一次明白了「雷霆之怒」的含義。

她抬眸，滿眼悲憤與不甘：「為什麼！」

「我這一生從未做過惡事，相反，我庇護我的子民，推廣番薯的種植技術，養活了無數百姓！我開辦學院，讓讀不起書的寒門學子有書可讀！」

「我還……」

「我不敢說自己有多大的功德，可至少！至少我是個好人！」

「沈逸之呢？那妖孽呢？」

「他們為了一己私慾而肆意妄為，不顧百姓死活，更是視人命如草芥！」

「為什麼這樣的人都能隨心所欲，都能一次次重來！」

「可阿湛，我的阿湛……」

「他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與親人團聚，還爹不親娘不愛。」

「雖然他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可他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沒有錯殺過一個好人！」

「為什麼那樣的敗類都能得老天庇佑，可我的阿湛卻要落到如此結局！」

「為什麼？！」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天空的烏雲。

雷聲也漸漸散去。

只余女子哀戚的哭聲和質問響徹天地。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我試試。」

玄機突然在冷瀾之身邊蹲下。

然而，她卻不是用藥嘗試，而是拿出了一張符。

隨著她口中念念有詞，那紙符突然唰地一下變得堅挺無比。

須臾，玄機將符紙貼在了羽聞湛的腦門上。

下一瞬，符紙無火自燃。

「這是何意？」冷瀾之看著那隨風散去的灰燼，心中越發不安。

玄機道：「這是定魂符，可以將他的靈魂暫時定在身體里。」

又掏出一粒藥丸塞進了羽聞湛的口中：「這是我派獨門秘制的清毒丸，一般的毒素都可以用這清毒丸肅清。但斷腸散太過致命，清毒丸怕是無法徹底清除毒素，只能延緩毒素髮作的速度。」

「而這接下來的時間，公主需要發動自己的人脈尋找斷腸散的解藥，或者是製作斷腸散解藥的材料。」

說完，她的眉頭卻還是皺著。

冷瀾之知道她還有沒有說完的話：「還有什麼你一併說了吧，本宮好有個心理準備。」

免得她心存希望，最後卻被徹底打碎了。

這才是最令人絕望的。

玄機木著臉：「尋找的速度要快，他只能堅持三天。」

「而且，即便是在三天之內為他解了毒，他也不一定能夠醒過來。」

流紗急的直跺腳：「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大皇子死定了嗎？」

玄機沒有分心回答流紗的疑問，認真看著冷瀾之：「這是他的劫，死劫。」

他原本的結局，就是被沈逸之設計的萬箭穿心而死。

如今雖然因為冷瀾之的介入而避免了「萬箭穿心」這個死法，可死亡卻是他繞不開的劫難。

冷瀾之聽懂了。

她本該絕望，可她比誰都清楚，她現在不能倒下去。

一旦她垮了，羽聞湛就更加沒有活過來的機會。

皇宮中的內亂早已被平息，驚羽老皇帝保住了一條命，不過因為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加上他年事已高，事情結束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段家和孫家打的熱火朝天，最後以孫家的失敗，段家險勝畫上了終點。

段家正興高采烈地打算推羽聞湛上位，卻發現羽聞湛陷入了昏迷。

不僅如此！

盛國竟然有一列軍隊長驅直入，以保護自家公主為由，直逼京城，並順利打開了京城的大門。

彼時，驚羽帝國因為內亂而元氣大傷，盛國的軍隊進入京城后如入無人之境。

「臣，參見公主！」

冷瀾之看著跪在地上的熟悉面孔，有一瞬間的恍惚，險些以為自己回到了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