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天變
青冥天下。
一名儒衫老者顧不上教導新收的弟子，立刻飛升打算趕回浩然，妖族突然爆發全面戰爭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按照估計，對方絕對沒有準備完全，放棄了相當一部分籌備。
亞聖直奔浩然，卻被一名中年文士攔住去路。
文海周密溫文爾雅，笑道：「亞聖前輩，到此止步。」
亞聖眼神冷淡，「賈生。」
文海周密不語，只是抬頭望天，眯起眼睛，視線盡頭之中，三教祖師毫不猶豫地包圍了天庭，看上去早有打算，涉及到幾座大天下的平衡，這種看似簡單的決定，必定有長遠的協商和準備，但凡一人存在私心，遺害無窮。
他對此並不知情，天庭無疑是個請君入甕的致命陷井，誰進去，誰就將失去主動，但好在周王本身相當於一部老黃曆，又是遠古人主，昔年人族各種大決定都無法繞過這位「蓋棺定論」的皇帝。
周密笑道：「現在誰能攔住大祖大開殺戒，我知道亞聖前輩著急，不妨礙坐下來歇歇，接下來浩然如果大勢已去，白澤先生如何選，想必無需我多言。」
亞聖神情凝重，翻開一本古老典籍。銀色文字化作千萬條神鏈迸射出去。
……
浩然天下。
十幾頭王座大妖各自手持軍令，周王朝兵部要求他們務必以最快速度佔據關鍵的名山大川，劍氣長城的劍修沒準會支援浩然，現在必須搶佔時間。
灰衣老者摸著下巴打量手上的金色令牌，據說現在大周兵部尚書是一條小妖黃狗，軍令上的言辭雖然委婉至極，但內容卻是不客氣。
「回頭燉了你。」
灰衣老者一步邁出，來到了流霞洲天隅洞天，不曾出手，直接撞碎了護山大陣和洞天屏障，讓這座歷史悠久的洞天立刻墜落人間，再邁一步進入一處山林間，洞天主人蜀南鴛是仙人境大能，僅僅片刻就察覺到了巨大威脅。
「你能越兩個半大境界殺我？」
灰衣老者輕笑，雙眸一黑一白，象徵著白天和黑夜，只是一次眨眼，整座洞天和蜀仙人遭遇最為徹底的腰斬，上黑下白詭異至極，生靈死絕，僅有物資留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的陰神·大黑天歸來，氣勢層層拔高，境界依舊是偽十五境，但神魂之力增強了不止一截。
灰衣老者藉助眾生夢境，在三洲之地來去自如，大肆斬殺上五境神仙，陰神原本是對付至聖先師的手段，現在啟動，屬於大材小用。
另一邊，兩尊王座大妖襲擊金甲洲山下第一王朝。
人首蛟身的仰止虐殺這座大洲的韓姓止境大宗師，緊接著水淹九國，周王之前許諾讓她成為天下女子皇帝，藉此躋身十四。
手持長棍，懸空御劍的袁首接連打碎山嶽正神金身。
三頭六臂的巨人，胸膛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深如溝壑，並未刻意遮掩，此刻找准各地山上宗門，依次砸穿祖師堂。
茫茫無盡的妖族席捲山河，摧毀重鎮書院，打碎了浩然天下的萬年太平盛世，眾多中土豪傑遠赴三洲，文廟立即制定反擊策略。
……
驪珠洞天，泥瓶巷。
躺在藤椅上的年輕人睜眼，目光罕見地露出了些許凝重。
「蠻荒妖族繞開了劍氣長城，從西部登陸，正式進攻浩然天下。」
王也先是點頭，緊接著表情一怔，獃獃道，「那不是完蛋了。」
南婆娑洲有醇儒陳醇安坐鎮，其人學問通天，被譽為亞聖一脈再起高峰，陳氏這些年憂患意識一直很強，整個洲的防禦堪稱固若金湯，但蠻荒天下使出大手筆改變了登陸地點，使得不少豪傑的準備和苦工都成了白費。
江源沉吟道：「三洲失陷的速度會很快，接下來妖族大軍進攻南婆娑洲的可能性不大，皚皚洲或許將成為關鍵戰場，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寶瓶洲都不會直面戰火，除非中土被對面徑直打穿，不過中土一旦失守，基本就可以宣告妖族入主浩然了。」
浩然八洲加起來，才堪堪和中土一樣大，而且亞聖合道中土神洲，那裡失陷，意味著文廟巨頭的大道消亡，身死魂滅。
王也走出大門，十幾個外鄉人離開橋樑周圍，退出這次機緣爭奪準備離開了小鎮，這些傢伙都是西部三洲人士，此時被迫趕回去支援親族宗門，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消息已經漸漸流傳開來。
王也走回宅院，有些失魂落魄。
「老哥，浩然有多少勝算唉。」
江源搖頭，回答，「不好說，在大部分中土人眼裡，妖族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蠻荒共主比至聖先師矮了半頭，而且一萬年都沒能攻下十幾萬戶人口的劍氣長城，接下來就看中土十人誰先死了，估計兩座天下大戰能打幾十年。」
王也轉頭問道：「那咱們怎麼做。」
江源淡淡道：「你龍門，我元嬰，除了靜觀其變還能如何。」
王也啞口無言。
……
青冥天下，白玉京。
五樓十二城，唯有晉陞玉璞境才能成為中高層。
一座露台上，高大道人身披羽衣，手持仙劍，正是道家二掌教余斗。
隨著道韻瀰漫整座白玉京，他已經將其大煉為了本命物，強行躋身偽十五境。
相比較巨頭來說，偽十五境意味著距離真正十五無限近，又無限遠。
余斗舉目遠眺，像是能看見層層天幕外的驪珠洞天。
道家大掌教走了一條儒釋道三教合一的道路，三具化身分別修行一脈，此事得到至聖先師親自點頭，大掌教的化身之一李希聖如今就在驪珠洞天修行。
但問題在於，那裡的齊靜春同樣走儒釋道三教合一之路，兩人起了大道之爭，一旦齊靜春成功，大掌教無法合一，日後世間可能就再也沒有原來那個人了。
而大掌教當年代師收徒，於他余斗有傳道授業解惑之恩。
「修道八千載，未嘗一敗。」
「大不了打沉寶瓶洲。」
「師尊離去，青冥未來必須有新十五坐鎮才能安穩。」
高大道人摩挲仙劍，如果是之前，這件事交給三師弟陸沉問題不大，但現在情況突變，他已經做好了祭出白玉京，親自降臨浩然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