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擊斃顧敬之

幾個回合下來，吳大有帶領的一個班戰士已幹掉十餘個團丁，而敵人卻連我們的面也沒看到。這買賣真划得來。院內的團丁頭目氣得爆跳如雷，指揮著團丁們再往外沖。

新建坳顧宅坐北朝南，門前有一條東西向大路，路南是不太寬的灌河。我和一部分紅軍戰士在河對岸埋伏著，一個班的戰士在顧宅外進行騷擾襲擊。

顧宅門前的大路朝西連著大山，是走不通的斷頭路，朝東一公裡外過灌河上的一座橋，聯接著顧狗子老宅黃泥榜村。能進出顧宅的只有朝東一個方向，所以執行騷擾襲擊任務的幾個戰士每次也都是往東撤退。

也許是意識到騷擾的紅軍戰士人數有限，在團丁頭目的指揮下，顧宅的大鐵門這次完全打開，幾乎所有的團丁都一哄而出，擁到了院外。

黑暗處，紅軍戰士又是一排槍，衝到最前面的幾個團丁又應聲倒地。其餘的團丁急忙卧倒，胡亂朝前放槍。因為黑夜中不明虛實，團丁們都不敢硬沖了。

這時，在院中的微光中，只見一個穿長衫的人指揮幾個團丁把一挺機槍往院外抬，這是要進行火力壓制啊。不過，我就等著你動這個大傢伙呢。

團丁們剛把機槍在院外朝東擺好，我大喊了一聲，「打！」

「噠噠噠噠噠噠噠......」

擺在顧宅對岸的我部機槍噴出了憤怒的火焰。

同時，埋伏在這岸的一連戰士一躍而起，大喊著「沖啊」、「殺啊」，直撲顧宅。而執行騷擾襲擊任務的一個班戰士及身後埋伏的另一連戰士也喊殺著沖向顧宅。

顧宅門前擁擠的團丁估計一下子被打懵了，本以為是幾個*騷擾，怎麼河對岸突然響起了「噠噠噠」的機關槍？他們應該知道機關槍是紅軍正規軍的標配，再加上對岸排山倒海的喊殺聲，且紅軍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團丁們估計是早已嚇得肝膽俱裂。於是幾十名團丁嚎叫著都向大門裡擁去，可這正好成了我部機槍掃射的標靶。

當我和一連戰士涉水爬坡衝到門前，與從東側攻過來的另一連戰士會合一處時，顧宅院門口團丁的屍體已層層疊疊，摞的得有半人高，濃濃的血腥氣瀰漫空中。不過我已經不是新兵了，已適應了這戰場的血腥，敵人在我面前倒下，我已不再憐憫，心中唯有復仇的火焰，促使我射擊、向前！

這時晨曦微露，東方的天際浮出一線白。本該是多麼靜謐的一個清晨啊，而這裡槍聲正酣。

當我們兩個連的戰士在顧宅門前合兵一處時，一公裡外的灌河北岸也響起了「噠噠噠」的機槍聲，我知道，此時連接黃泥榜村與新建坳的灌河橋上，敵人的屍體也一定是堆滿了橋頭。

我們躍過院門口敵人的屍體，向院內衝去。院內的敵人早已無心抵抗，紛紛向中院退去。院內的幾條狼狗在槍聲中也嚇得沒那麼猖狂了，裝腔作勢地要向我戰士撲來，也早被我戰士槍槍擊斃。而這時後院也傳來了密集的槍聲，我知道是從后牆翻入的許世友他們得手了。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非常完美！

當我們和許世友在中院會合時，三進院的敵人基本上都被消滅乾淨了。激戰中，有團丁扔下槍慌忙跪下，手還沒舉起來已被幾槍撂倒。我深深的意識到，真實的戰爭是多麼的殘酷，有時投降也是沒有機會的。

近處的紅軍戰士看到你放棄抵抗了，不向你開槍，可不能保證遠處的其他紅軍戰士也早已瞄準了你，不管你是不是要投降，那紅軍戰士已按慣性向你扣動了扳機。而在這種混戰的場面中，事後也無法追究你是否向準備投降的敵人開槍，即便要追究，在亂槍紛飛之時，也很難確定是哪個紅軍戰士開的槍。

在戰場上，靠投降活命，也是小概率事件，特別是當雙方有極大仇恨的時候，根本不會給你投降的機會。從我經歷的幾場戰鬥來看，紅軍往往對外來進剿的敵人「繳槍不殺」，而對根據地裡面的惡霸地主武裝更嚴酷，能殺則殺。這當然是因為雙方都集聚了太深的血海深仇所致。

而我們就在這血海深仇中舉著火把逐屋逐屋地搜捕顧敬之這條惡狗。顧狗子嚇得簌簌發抖的家眷自然沒殺——紅軍戰士的這個覺悟還是有的，而是把她們集中到一個屋內先看管起來。

這時，只聽一個紅軍戰士高喊起來，

「顧狗子在這裡！顧狗子在這裡！」

聽到喊聲，我們都湧進中院的一處書房，只見房內的太師椅上坐有穿長衫者一人，平頭短髮，方臉堂。這人面朝門口攤坐在太師椅上，雙臂下垂，「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直*，似乎已中了槍。

戰士們高喊，「舉起手來！」

只見那人緩慢地向上舉手，袍袖落處，一隻黑洞洞的槍口露了出來。不待那人有任何動作，幾個警覺的紅軍戰士早已把子彈射進了他的胸膛。

吳大有被叫了進來，讓辨認是否是顧狗子。吳大有舉著火把湊到近前，說就是顧狗子，戰士們一片歡呼。臨出屋時，吳大有又嘟囔了一句，說火把看不真，好像有點年輕。

顧狗子宅院的屋子已被搜查一遍，連床底、柜子、米缸也都看到了，再無其他男丁，那剛才這個人確定是顧狗子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