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需除之（求追讀）

滾滾硝煙自永定門而起，掩蓋了曠野中瀰漫的血霧。

城頭，上千門各式火炮不停吞吐著火舌，發射出成千上萬的霰彈，霰彈在空中爆開，形成的火焰與黑色彈丸連接著天空，鋪天蓋地的向後金軍揮灑而去！

后金軍一直都在遼東作戰，之前他們進攻過最大的城鎮不過是遼鎮的首府瀋陽，而京師之堅又豈止數倍於瀋陽，他們何曾見識過這等場面？

眼前是兩個國家最為強大的鐵軍，八旗與遼軍，他們都曾擁有常勝不敗的煌煌戰績，所組成的近十萬戰兵，亦都是有著慷慨赴死膽識的猛士。

但不懼死不等於去毫無意義的送死，在一浪接著一浪的火炮聲中，第一次見識到大明帝國火器威力的建州女真人們，徹底崩潰了。

慘叫聲開始在後金軍中蔓延，恐慌的情緒每時每刻都在高漲。

再是厚重的鐵甲馬鎧，在火炮面前都如同一張薄紙，再是蠻壯的建州勇士，火炮落地也會化作一地血水。

尤其是永定門城門那上百門號稱世界上最強威力的紅夷巨炮，一輪毫無保留的齊射下來，那威力簡直是毀天滅地。

皇太極在山頂緩緩落下的御帳，是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盧溝橋后，遼軍的軍旗搖動。

遼軍借城頭突如其來的火炮之勢，吶喊著開始了漫山遍野的反擊衝鋒！

「殺奴！」

身為主將的滿桂身披鐵甲，手持鋼刀，第一個沖在最前方。

大將尚且如此，部勇豈不用命？

這是一直以來的遼軍傳統，自李氏而起。

當年李成梁組建遼東鐵騎，率領李氏諸子每戰必先，因此遼東鐵騎個個奮勇當先，後來繼任遼東總兵的李如松，在抗倭援朝戰役中亦是如此。

戰必登先，幾乎成了遼軍將領的人生信條，這也是為什麼白日一戰中，遼軍的將領陣亡如此之多，因為他們多是壓陣在前，領隊衝鋒！

滿桂身後一眾遼軍健兒，追隨他瘋狂的踏過盧溝橋，個個眼中都是凜冽的殺氣。

女真騎兵們只是恐懼火器之威，對遼軍卻並不害怕。

為掩護步兵整軍撤退，他們也都是紛紛帶著決死之心轉身回進，與遼軍廝殺在一起。

「保護汗王撤退！」

「我建州勇士不懼明人，汗王會為我們報仇！」

「大金萬歲！天聰汗萬歲！！」

雙方撞擊到一起，一個帶著家國之恨，一個帶著滿腔熱血。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整個永定門外的曠野，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覆蓋。

「梆梆梆——」

八色的旗幟在後金軍中緩緩搖動，后陣猝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鉦聲。

下一刻，整個后金軍大陣開始潮水般的撤退。

搖動的軍旗急速後撤，隆隆的炮聲響徹在後金軍的后陣，這些女真蠻子見識到了火器的威力，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也組織起了一支臨場炮隊，對遼軍展開激烈的還擊！

一時間，衝鋒在最前方的遼軍騎兵紛紛人仰馬翻。

沒時間哀悼，沒時間止步。

更多的遼軍騎兵踏著還在殘喘的遼軍身體，一刻不停的繼續向前。

......

「汗王，撤吧！」

「遼軍大隊已經靠攏，側翼進攻受挫，盧溝橋也失守了，明朝兵部侍郎劉之綸帶來的三屯營援軍正在進攻我軍側翼，岳托已經率部前去抵抗。」

「劉之綸的這隊援軍不足為慮，但城頭火炮太過兇猛，我軍為避免更多傷亡，要考慮撤兵了！」

數里之外，山頂。

一身著白甲的女真少年騎白馬而回，單手扯住馬韁，駐足在皇太極的身前。

多爾袞年方年方十七，比崇禎皇帝還要小兩歲，比李順祖小了五歲，但已經在永定門一戰中開始帶領后金軍鑲白旗三牛錄進攻。

眼下他撥馬而回，面容急促。

皇太極並未在永定門的火炮襲擊中殞命，但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騎著馬停留在山頂，眼眸閃爍著極度的不舍。

北京城！

大明帝國的京師，這是皇太極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這個古老而強大帝國的心臟，宏偉壯觀一詞，此刻在他的心中有了更深的定義。

他忽然發現，此前那些目標，與大明京師相比全都相形見絀。

雖然此戰失利，但也讓皇太極見識到火炮的真正威力。

他眼中的失神僅是片刻便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犀利的熊熊烈火。

皇太極攥緊拳頭，大明的京師宏偉而壯觀，繁華而興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必帶領大金入關取代之，這才不愧為天命汗努爾哈赤，愛新覺羅家的孩子！

「永定門的火炮一直是朝山裡放的，怎麼突然朝我后陣來了。」

「永定門的提督，換人了？」

皇太極轉頭，敏銳的發現了整件事的變化點在哪。

多爾袞冷冷一笑，說道：「還是那個在廣渠門引我軍到瓮城的李家子嗣李順祖，我在城中的細作已經告訴我，這李順祖帶著三千遼軍強行掌管了永定門。」

「又是他......」

皇太極面容含恨，看向山下遼軍追擊滾滾向前，心中躊躇滿志，更是不甘失敗，語氣中帶著徹骨的冰冷：「此子能號令廣渠門三千遼軍，想必在遼軍中已經有了些威望，又身為李家長子，放任不管，日後必成為我大金之勁敵。」

「去找范先生，讓他想個辦法，用他們漢人的方法，需趁其羽翼未豐除之！」

多爾袞頷首，眯眼望向永定門。

在那，吞吐的火舌已然成了后金軍的喪鐘。

本來這是一場愉快的殲滅戰，但是如今，他們卻夾著尾巴逃了。

這一切，全都要歸咎於那個李家長子。

不除掉他，多爾袞心中不甘！

「先有袁崇煥、熊廷弼，又是毛文龍、袁可立，現在又來了個李順祖，大明的人丁還真是興旺不絕啊！」

皇太極也冷笑一聲，撥馬下山。

「怕什麼。」

「崇禎那個小皇帝，會替我大金一點一點把他們全都除掉。」

不多時，皇太極找到范文程。

儘管他心中十分沉悶，但還是滿臉笑容，看不出因為戰事的成敗引起了任何波動。

「范先生，您在父汗在時便為我大金效力，父汗常說，漢人最了解漢人，本汗亦是贊同，如今永定門的那個李家子嗣，有何計策能悄悄除之。」

「最好還是借崇禎之手，讓他們自相殘斗！」

范文程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時便十分吃驚，早就開始思考對策。

聞言，他捏了捏下巴，笑容滿面道：「汗王放心，此事奴才已有分寸，吩咐細作們去聯繫那些與大金合作多年的商人了，這些商人個個腰纏萬貫，在朝中勢力不小。」

「李氏諸子，都是他們策劃排擠，再弄走一個李順祖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