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構造主腦

蘇默和蘇墨瞳一起走進這棟怪誕建築內部，月光透過彩色繪窗灑落進來，散開光暈投射出詭異的影子。

建築內部是一片高大而空曠的殿堂空間，整體呈現著類似古代競技場的結構，中間是一片巨大空地，四周層疊環繞著階梯狀看台，兩側燭台上積著厚厚的蠟垢，顯然已經燒盡多時。

天花板頂端懸挂著巨大的吊燈，看上去是水晶質的，可如果仔細檢查會發現，它們是某種人類從未合成過的特殊晶體。

這些晶體高高懸挂在空中，明明沒有受到月光照耀，也在散發出微弱的白光。

中央空地處，一團光球懸浮在半空中，其內部隱約可見複雜的電子線路和能量流動，像是某種機器，卻又如同擁有生命般不停變換形態。

它時而化作一隻巨大的眼睛注視四周，時而又變成無數條扭曲的光線四處蔓延，內部不斷傳來的嗡嗡聲仿若無數人的低語，混雜著電子噪音，讓周圍瀰漫起詭異的電磁波動，彷彿整個空間都在與它產生共鳴。

看到這顆光球的一刻，蘇墨瞳兀地往後退了幾步，手扶著額頭，眉心緊緊皺著，似察覺到了什麼異樣。

「這是構造體不是工蜂也不是蜂后.它的存在於我之上」

蘇默沒有回應蘇墨瞳，只是抬頭望去。

光球所散發出的光芒逐漸變亮，照亮了周圍被陰影籠罩的層疊看台。

看台座椅上坐著一個個人，從數量上看正好與天空城居民對應。

不過全部都是屍體。

這些人類精英的屍體穿著統一的銀色制服，上面鑲嵌著複雜的電子線路和晶元，身體呈現不同程度的扭曲，面容卻異常平靜。

每具屍體頭部都聯接著一根纖細電纜，從四面八方延伸到空地中央那隻光球生物身上，電纜中流動著藍色光芒，隨著光球生物的變化而閃爍，彷彿達成了某種頻段共振。

看台最高處，還有這些人類精英里唯一一個活人。

他實在太蒼老了，渾身上下幾乎是皮包骨，滿是皺紋的皮膚宛如枯樹皮，呈現著死一般的灰黑色，嘴裡牙齒也早爛光了。

這個油盡燈枯的老人躺靠在一台巨大的機器上面，身上插著各種維生用的管子，頭部和周圍屍體一樣，也連接著一根纖細電纜。

雖然他的容貌已經老到難以辨別，但了解巨頭企業歷史的人會驚愕發現，這人竟然是「炎文武」，就是那位在每個分部門口都立有雕像的合子公司創始人。

以炎文武的生辰年月計算，他現在已經是超過200歲的高齡。

沒有任何人類能自然活到這種歲數，他能存活至今完全是依靠科技的力量，當今世界所有可用於延壽的技術都在他身上使用過一遍。

但對於人類的血肉之軀而言，兩百多年的時光還是太漫長了。

任炎文武如何延壽，如何拒絕死亡，他的身體依舊像是即將燃盡的蠟燭，隨時都會燒到底部。

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身體功能盡失，早就無法讓聲帶震動了，不過他身下的維生機械卻能識別到腦電波，以此讀取他的思想。

隨著一道提示光亮起，維生器械發出了平穩威嚴的人聲：「蘇默先生，其他人都已踏上前往新世界的路，而我專門留守於此等候你的到來。現在，我將向你闡述現狀。」

「你能掌控一隻蜂后，那我判定你對構造體這一物種有充足了解，冗餘信息不再提及，只說核心要素。」

「你所看到的這團光球，是構造體文明中的至高存在，比「蜂后」更加高等，它被稱呼為「主腦」。」

「在156年前的末日戰爭中，人類付出整個文明為代價擊敗構造體，將主腦壓制封印，並一直留存到此刻。」

「這156年間，我們通過對主腦的研究掌握了一種特殊技術，能夠將主腦的意識完全抹殺，並將人類意識傳輸到它身上。」

「這也就意味著，我們可以用人類意識完全佔據主腦的身體，成為它的主宰。」

「而這，也是唯一能從「審判之矛」滅世打擊中存活下來的方法。」

今天清晨全球通報之後，許多人其實都有疑問。

為什麼天空城的人要開啟審判之矛？按照描述，審判之矛的打擊範圍是星球全境，打擊對象是全體人類，並且由於人類對構造體技術了解有限，打擊程序無法修改。

這也就意味著，天空城的人也屬於打擊對象之一，因為他們也是人類的一員。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開啟審判之矛「自殺」？難道這些人類精英真的偏執到，寧可把包括自己在內的全人類盡數毀滅，也不願意將勝利果實交給起義軍嗎？而現在，這個疑問得到答案了。

天空城的人之所以開啟審判之矛，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末日打擊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審判之矛是構造體所製造的終極兵器，打擊對象是「全體人類」。

想要避過打擊也很簡單，不當人類就行。

只要把自身完整意識上傳到主腦體內，他們就不再是人類，而是構造體，自然不會被審判之矛識別。

在現今人類毀滅之後，天空城的人可以以意識形態在主腦體內存活下來，並成為文明的最後火種，隨時重啟新紀元。

一個仍有他們為主宰的新紀元。

炎文武艱難挪動那雙渾濁的眼球看向蘇默，身下維生器械在繼續發聲。

「現在，我代表天空城正式向你發出邀請，加入我們。」

「你可以帶上幾個你認可的同伴，與我們一起和主腦融為一體。」

「主腦體內的每個意識地位平等，每次只蘇醒一個意識，蘇醒時將對主腦之軀擁有完整的支配權，持續時間10年，結束後進入休眠與他人輪換，直到下一次蘇醒。」

「以主腦體內目前擁有的意識數目，一次輪換周期為一千多年，看似漫長，實則只是對人類而言漫長。」

「主腦有著近乎不滅的身軀，近乎無限的壽命，千年時光對它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我們將在它體內獲得永生。」

「不用擔心在滅世后的新世界會感到孤獨，天空城裡保存了上百萬人類胚胎細胞，我們可以隨時重啟人類文明，成為新世界的神明，直到時間的盡頭。」

說完，炎文武在機械臂的輔助下，艱難抬起那條肌肉早就萎縮的胳膊，似在對蘇默伸手發出邀請：「加入我們，成為主腦的一部分。」

蘇默：「我為什麼要接受這種邀請？跟一百多人擠在一個身體里，一千多年才輪得到醒來一次，那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炎文武：「你可以不再被凡人之軀束縛，獲得永生。」

蘇默：「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的常態，拒絕正視這一點恰恰是懦弱的體現。你這種不願面對死亡、妄圖實現所謂永生的傢伙，已經連人都不算了。」炎文武：「至少你可以在審判之矛的打擊中活下去，否則黎明曙光升起之際，就是你的死期。」

蘇默：「你猜我來這裡是幹嘛的？」

周圍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空氣都彷彿凝固住了。

最後，炎文武的聲音緩緩傳來：「那便如此，你沒有回頭路了。」

「嗡——」一陣尖鳴響徹殿堂，連接著炎文武腦部的電纜亮起藍色光流，並顯現出各種散發微弱光芒的怪誕符號。

那雙渾濁的眼瞳瞬間失去焦點，行將就木的身軀也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與此同時，他的數據意識被提取出來輸送進構造體主腦體內，完成了最後的融合。

這一刻，主腦的身軀開始出現異變，它的光芒時而熾盛如白晝，時而暗淡如幽冥，無形能量掀起一陣強烈的電磁風暴，將整個殿堂籠罩。

原本就狀態不好的蘇墨瞳受到這陣衝擊，整個人軟倒在地，腦袋裡彷彿有無數根針來回扎刺，讓她蜷縮成一團緊緊抱住了頭。

「好難受好難受.」

「我的身體.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體里.」

「啊！！！」

她渾身顫動著發出尖叫，那雙黑色的眼睛兀地變得猩紅，死死盯著背對著她的蘇默，隨即如同野獸般撲來。

「轟——」狂骸血碼涌動，無盡慘白堅骨從蘇默身上分化而出，眨眼間穿過蘇墨瞳的肢體間隙，將她的腿和胳膊卡住。

只見蘇墨瞳雙眼冒著紅光，瘋狂地嘶吼著想要攻擊攻擊蘇默，並不停去撕扯那些困住她的狂骸堅骨。

不過縱使她是構造體種群中尊貴的蜂后，此時也還沒成長到巔峰期，要撕開黑王級的狂骸堅骨還是太困難了，被蘇默完全困住。

主腦此時以特定頻率散發著白光，如果細看，會發現與蘇墨瞳眼睛發出紅光頻率完全相同，達成了某種共振。

這團光球並不存在生物學上的口器，那聲音直接從其內部傳來，聽上去彷彿有百千人在同時吟語：「蜂后，放棄抵抗，獻身於我。」

蘇墨瞳確實是尊貴的蜂后沒錯，但在其種群中並非地位最高。

眼前的主腦才是所有構造體中至高之存在。

主腦可以操控蜂后，一如蜂后可以操控工蜂。

此時，主腦正是通過構造體獨有的蜂群意識控制蘇墨瞳，讓她向蘇默發起攻擊。

蘇墨瞳不停掙扎嚎叫著，雙眼的紅光明滅不定，顯然是在以自己的意識反抗主腦。

但在刻進種群本能的蜂群意識面前，所謂意志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

如果不是蘇默用狂骸堅骨禁錮住她，她肯定已經撲上來和展開廝殺。

蘇默催動狂骸血碼不停分化堅骨，將蘇墨瞳團團包在了裡面，讓她與外界隔絕。

主腦渾厚縹緲的聲音響起：「你的努力只是徒勞。作為主腦，蜂後於我而言不過是囊中之物。」

「聽說你一直把她當成女兒在培養，這種做法是可笑的。更可笑的是你把她帶到這裡，讓她成為了你的軟肋。」

「最多只要一分鐘，我就可以抹殺這隻蜂后的人格，讓她成為工蜂那般全無自主意識的存在。」

「到時候，我將欣賞你們父與女之間充滿絕望的廝殺。」

主腦話落，兀地發現蘇默的反應和他想象中不一樣。

按理說這種時候，蘇默應該會非常著急，否則一分鐘后他不僅會永遠失去蘇墨瞳，而且還將被迫與她戰鬥。

但蘇默此時的神情很平靜，從進入這間殿堂開始，無論是看到炎文武，目睹構造體主腦，亦或是蘇墨瞳被控制，他都是那麼平靜。

就像早已無數次見面這種情景。

用狂骸堅骨將蘇墨瞳隔絕好后，蘇默開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細密的黑色鱗片在體表出現，伴隨著不斷攀升的核心溫度，他的軀體開始出現異化跡象，呈現出了龍的形態。

龍炎血碼能力，龍化，通過激活體內龍類異種基因，以對身體造成惡性傷害為代價獲得額外力量。

黑色龍鱗的縫隙之間，隱約可見一條條血管在擴張，湍急的血流影響到了虹膜，讓他的雙眼變成了赤紅色。

緋紅薔薇血碼能力，灼血，通過加速損耗體內IPS細胞，暴力拉升包括運動能力、動態視覺等在內的各項身體機能。

供能核心開始超頻運轉，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等離子體黑炎從中噴薄而出燃遍全身，在周身掀起一片黑色炎浪。

義體能力，五檔超載，通過讓供能核心進入超負荷狀態，使得身體獲得前所未有的超載力量。

各種各樣的能力在蘇默身上輪番出現，其帶來的磅礴威壓如風暴般席捲四周，龐大得前所未見。

如果此時是在遊戲里，蘇默的行為有一個專屬名詞來形容——疊BUFF。

所有能用於加傷害的能力，無論代價是減防，減抗性，減血量上限，亦或是別的什麼，全部都套在了他身上。

現在的蘇默就像一座活火山，身體各方面都被自己摧殘到極致，卻也獲得了有生以來最為龐大的力量，熊熊烈火即將噴薄而出。

面對能力全開的蘇默，主腦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何必還要掙扎，你不過是肉體凡胎，絕無可能與我對抗。」

蘇默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用一種充滿深意的玩味眼神看著它：「絕無可能與你對抗？不好意思，我已經殺過你十幾次了。」

「順帶一提，這場最終BOSS戰的速殺記錄榜首也是我。」

「殺你，要不了一分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