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鱗甲亂分千片玉，尾梢斜卷一堆銀

蘇梅特理離開了亞爾諾島，操帆駕船一路北向而行。

從亞爾諾向北，跨過茫茫海域，就可登陸一座大島，島上有個稱為「歐伊科特」的王國，一般情況下，航程大概有二十日。這島國的西南角，又有名為「溫歌港」的港口城市，那是一座深水良港，也是這周圍海域最繁榮的港口之一。

蘇梅出海的第一目的地即是這裡。

卻說他腳下這條海賊船，雖說並不是那種大型風帆船，但想要這樣的船在海上正常航行的話，至少也需要十多人操弄風帆鎖具，不可謂不繁瑣。因此現在的情況有些超出常理，這條船受蘇梅一人控制，正乘風破浪筆直地奔向目的地。

次要的一方面是因為他掌握著比較高等的航海術，更主要的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惡魔果實能力。

簡單的說，他正一刻不停的消去船首下方的大片海水，因此在一個個瞬時，這條帆船總是航行在坡面上。硬要說的話，這條船航海靠的既不是風帆也不是洋流，而是重力……下坡而已，非常簡單。

利用果實能力，蘇梅可以輕易控制帆船的航向、航速，而在這個世界上，能在大海上一人成行是強者的標配能力。

其實仔細看就能發現，這條帆船並不是在勻速航行，而是像毛毛蟲一樣，在海面上一拱一拱地前行。因為這種特殊的行進方式，這條船的航速很高，但自持力受限於蘇梅的體力。行船到半夜，蘇梅選擇停船休息……照這半日的航行速度，大概五天時間他就能抵達目的地。

蘇梅停船下錨，他先是下到船底檢查了底艙，聽了好一陣鬼哭狼嚎與祈禱告饒，那是被關在那裡的海賊們發出的聲音。他們當然不值得同情，人渣的懺悔更是毫無價值，蘇梅只確認船艙關的好好地就行了。

船底沒什麼問題，蘇梅回到尾樓上層的船長室，翻找出了一張毯子。為了防止突發情況，晚上他並不在船艙里休息，而是準備在甲板上休息。

他走回主桅下，坐下、靠住後背，嚼了幾塊硬邦邦的乾糧，隨後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時分，海面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響動，讓蘇梅從熟睡中驚醒，他猛然站起，三兩步衝到了甲板左舷，然後就看到了兩隻巨大的海獸正在區區百米外進行搏鬥，在撕咬掙扎中，它們巨大的身體掀起層層海浪，巨量的海水被拋飛到空中然後拍擊到水面上，隨著海水的涌動，蘇梅腳下的帆船也跟著搖擺了起來。

其中一隻海獸看起來像特大號的蠑螈，另一隻的體型要大出數倍，其狀如蛇，身被白鱗，巨大的腦袋可以將蘇梅的船一口吞下。

「海王類……」

僅從體型上看，勝負就沒什麼意外，蛇形的海王類在進攻撕咬，蠑螈海獸只是在拚死掙扎，而且僅僅幾分鐘過後，這種掙扎也就停了下來。

這戰鬥與蘇梅無關，在大海上，這種超大體型怪物之間的戰鬥也絕非罕見，因此他並不意味著，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讓這戰鬥波及到己方船隻……不是怕自身受傷，主要是這條船是他的啟動資金，不能在還沒啟動的時候就沉掉。

於是他控制著船長後退，想圖個我不惹你，你不惹我。但他不動還好，一動反而引起了蛇形海王類的注意，它甚至不顧已經咬在嘴邊的食物，雙眼緊緊地盯著帆船，一點一點把自己的脖子從海面上昂起。

這怪物似乎沒有萍水相逢、擦肩而過的意思。

當海王類的上半身突然「彈射起步」，腦袋對著帆船直衝而來的時候，蘇梅控制的帆船亦如離弦的箭一樣，在海面上飆出了個超出認知的高速。海王類一下撲空，海面上似乎突然出現了個垂直向下的通道，或者說這條帆船就像是靈活的人魚一樣，突然一頭紮下了海面，而後又從稍遠的地方一躍而出。

如此誇張的逃離方式，甚至讓海王類的雙眼都露出了迷惑的神態，顯然，不講進化論的人類和不遵守自然規律的帆船讓它有些迷惑了，但迷惑過後，又是更激烈的窮追不捨。

蘇梅一邊控制帆船保持著高速移動，一邊抬腿一蹬側舷一門火炮的屁股，將炮口踢得橫過來之後，他撿起炮位旁的火藥包、鉛彈與引信，一股腦地塞進了炮膛內……因為昨日的暴雨，火藥本該是濕的，但經手過蘇梅之後，它已經是乾燥得不能再乾燥了。

他重新挑戰炮口方向，點燃引信之後，對著窮追不捨的海王類就是一發熱情的炮彈。

炮彈精準地砸在了海王類的頸部，可惜的是卻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見此情形，蘇梅不由得搖了搖頭，炮彈沒用，憑他現在的實力也無法與這種體型的怪物正面抗衡。

好在人類不必比狩獵的獵物強壯，獵人只要能活用腦子就行了。

深夜的大海如同一塊漆黑的幕布，蘇梅的小船則在這塊幕布上時上時下、穿針引線，他在逃離的時候，並不是直奔而走，事實上他是在原地繞大圈子。

片刻功夫，蘇梅已經繞完了一圈，帆船的航跡將海王類圈在了中間，緊接著，海面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巨大漩渦。在水流的擾動下，那隻海王類不受控制的開始靠近漩渦的中心，而就在這時候，帆船圓形航跡內的海水突然瞬間消失。

海王類如此大的體型，自重也是非常誇張的，沒了海水之後，它一下子砸落到了光禿禿的海床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不過這並不足以摔死它，可等到它再次昂起頭的時候，蘇梅輕描淡寫地解除了果實能力，下一刻，海面上的井狀「絕壁」瞬間坍塌，難以計量的海水如同一柄巨大的水錘，直接給這海王類敲了個重度腦震蕩。

海面很快被再度填平，暫時或者永久，總之那隻海王類是不會出現在蘇梅眼前了。

「偉力之上，更有偉力。」

如此感慨著，蘇梅暗中鬆了口氣，保險起見，他還是駕船遠離了這片水域。

等時間來到早上，他早已遠離了那隻海王類，但沒想到他的霉運還沒有結束。

蘇梅這才重新調整好航向，平靜的航海還沒過幾個小時，一片巨大的陰影就遮住了前面的海平線，一時之間可謂帆檣如林，一個數條巨型風帆船組成的艦隊就這麼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蘇梅看到了艦隊，也就意味著對方也發現了他。

能夠如此大規模行動的艦隊，很有可能隸屬於某個國家的海軍，可不要忘了，蘇梅這條船是一條海賊船，他並不知道這條船是不是登記在冊的海賊船。

艦隊之中有一艘巨艦，它壓迫力十足，看著像一座海上城市，蘇梅大致數了下，發現它有5層甲板炮，渾身都插滿了炮管子，可以說這樣的船隻要一輪齊射，那蘇梅的船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一堆破木頭。

隨後，如同蘇梅猜測的那樣，一條護衛艦離開艦隊，緩緩的向著他這邊靠了過來，重要的是，在靠近的過程中，護衛艦上的炮窗開始一一打開。

對方武德充沛，看著不懷好意，蘇梅則只想保護自己的「財產」，無奈之下，他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番海上高速漂移。

僅僅眨眼的工夫，他已經跑出了艦隊的觀測、打擊範圍。

如果說前面的海王類是天災的話，那這後邊的艦隊就得算人禍了，蘇梅覺得可能這兩天運氣不好，「諸事不宜」。好在一切的霉運僅止於此，第一天的「有驚無險」過後，後面都是順風順水。

大概六天之後，蘇梅抵達了溫歌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