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雲隱觀
兩人宿醉之後,天色漸明。
街上的喧鬧聲和街上的嘈雜聲將兩人從各自的睡夢中吵醒。
「愁心兄,昨夜多飲了幾杯,失態了!」杜晉朝著李愁心說道。
「這有什麼,你我知己難逢,喝多在所難免,不必介意。」李愁心回道。
「這是你的房間吧?」杜晉問。
李愁心看了看四周,點了點頭。
「杜晉老弟,你昨夜說今日去城外出遊探訪,何時出發?」李愁心問道。
杜晉回答:「此時剛剛酒醒,不如你我先喝些茶水再走吧。」
這時房門被敲響,傳來的聲音是瑟語的。
「愁心哥哥,你們起來了嗎?洛蘭姐姐給你們準備了早食和茶水,大家都在樓下等你們呢。」
「知道啦,稍後便來。」
李愁心答應之後,兩人在房中整理了一番儀容,開門走了下去。
兩人坐在桌前,開始吃起點心來,邊吃邊喝茶,幾位姑娘也在邊上說著話,看上去十分融洽。
就在這時,店小二牽來兩匹馬停在門口。
洛蘭說道:「杜公子、愁心公子,知道你們今日要城外遊玩,特意為你們備了馬匹,待會吃好之後出門便可騎走。」
見只有兩匹馬,李愁心問道:「為何只有兩匹馬?難道各位姑娘不一同前往嗎?」
思瑤這時答道:「知道你們二人一見如故,此次出遊我等就不去了,讓你們好好說說話,這也是我們幾人共同商量之後的結果。」
李愁心笑了笑,說道:「這還真是難得,你們這麼懂事不會有什麼心思在等著我吧?」
琴音也說道:「愁心哥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們不去只是為了讓你們能更方便些,你居然如此想我們姐妹,真是白費我等一番心意。」
李愁心這才趕緊認錯。
「哎呀,剛剛跟你們開玩笑的,就別和我一般見識了,若是在城外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晚上給你們帶回來,就當是給你們的禮物了。」
聽到李愁心這麼說,幾人這才放過了李愁心。
洛蘭朝著杜晉說道:「杜公子,外出遊玩,注意安全,可要平安歸來。」
洛蘭此話一出,引得李愁心及其他幾位姑娘一頓逗笑。
「喲!洛蘭姑娘真是貼心,這還沒走就開始擔心他人安危了。」
「洛蘭姑娘都這麼表態了,杜公子是不是也該說點什麼呢?」
「你們幾個,就算他們有話要說,那又豈是你們能聽的。」
在一陣說笑之後,杜晉和洛蘭的臉頰都紅了起來。
「洛蘭放心!不必擔憂。」杜晉短短四字回應,卻引得幾人更加好笑起來。
看著杜晉尷尬的樣子,李愁心急忙拉著杜晉離開了客棧。
兩人騎著馬就朝著城外而去。
出了城門,就看到城外的難民不再如之前一般,都在城牆下苟延殘喘,像是有了精神一般,開始走動著,手中還拿著工具木材草料之類的,臉上也開始掛著笑容了。
兩人下馬一探究竟,走近之後,發現正是刺史府的人正在指揮著眾人搭建粥棚和臨時居住的木屋,供難民居住。
見到杜晉前來,一老者擋住了杜晉,激動地說道:「前幾日多虧杜大人的救濟,否則我等老弱病殘就等不到今日了,現在官府已經決定在此建造粥棚救濟我等難民,海搭建木屋給我等暫時居住,眼下生存下去倒是得到了解決,也不知道這官府為何突然會如此,但對於我們來說,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那就好,以後都會更好的。」杜晉回道。
見到杜晉,更多的人圍了過來,都在朝著杜晉感謝著,也在不停地行著禮。
杜晉見此,心中滿是欣慰,於是朝著眾人說道:「大家安靜一下,其實這一切都是我身邊的這位李愁心李公子為大家爭取來的,大家如果一定要謝,便多謝李公子吧,在下所做的只不過微不足道之事罷了。」
聽到杜晉如此說道,眾人又朝著李愁心感激起來。
李愁心連忙說道:「大家不必多禮,也不必如此感激,只不過這天有不測風雲,遇見了總要管上一管的,就不必再言謝了。」
刺史司馬均看到人群騷動,走了過來。
見到是眾人在感激著李愁心,也急忙走上前來,一聲道:「下官參見王爺!」
看到刺史朝著李愁心叫到王爺,眾人紛紛震驚,一個個跪在地上朝著李愁心說起這些時日來的遭遇,希望李愁心能給予幫助。
李愁心連忙讓大家起來,說道:「諸位放心,我已讓刺史大人上書朝廷了,在朝廷的安置之策到來之前,這粥棚都不會拆卸,我相信如今的皇上不會置大家的生死於不顧的。」
聽了李愁心這番話,眾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王爺今日到此,是為了巡查難民之事來的嗎?」司馬均問道。
李愁心看著司馬均說道:「刺史大人,不必一口一個王爺的喊著,愁心實在難以習慣,此次並非為了來看你們履行職責如何,我與杜公子有事要出去一趟,路經此處,這才停下來看看罷了,見到你將這事放在心上,那愁心自然也就放心了,希望刺史大人好好善待難民。」
司馬均還想再問,李愁心卻沒給機會,直接說道:「即使如此,愁心就不打擾大人的正事了,我和杜公子這便離開。」
李愁心說完和杜晉一起騎上馬,離開了此處,只留下一片難民們的感謝之聲。
「杜晉老弟,你說的山在何處?」李愁心問道。
杜晉指著正前方的路,說道:「沿著此路騎行十餘里,再翻一座山便到。」
「那山叫什麼山?山上有什麼奇特之處嗎?」李愁心接著問道。
杜晉也高興地解釋著:「那山名為雲松山,山色秀美,雲霧籠罩,山上有一道觀,曰云隱觀,這道觀也很奇怪,從不接待外人香客,只供方外之人修行,觀中有一道人,道法高深,常年倚卧於觀中前庭的一棵古松上,得名卧松道人,但很多人只聞其名,從未見過,就連這雲隱觀也要有機緣的人方能尋見,似是布了陣法一般,如它的名字一樣,隱藏於雲中。」
李愁心聽得如痴如醉,對雲隱觀和卧松道人充滿了興趣,再次問道:「杜晉老弟,那你可曾見過?」
杜晉也是尷尬地搖搖頭,說道:「說來慚愧,在下也是聽一些文人說的,只是耳聞,前來探尋幾次都未能得見,想來是緣分未到吧,所以這才想著帶著愁心兄一同再次探訪,就算找尋不見,但也能同知己相伴出遊,領略這雲松山美景。」
「原來如此!那便看緣分吧,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你我也能放歌山林,愜意遊走,也是極好。」李愁心回道后迫不及待加快了速度,策馬飛奔。
十幾里路之後,兩人來到一座山前。
李愁心看去,那山倒也不高,但卻龐大無比,一山之間若有萬千小山,一座一座突出在巨大的山體之中,十分雄壯。
李愁心看著此處風景,說道:「這山真是壯闊,若是站在高處,定如蓮花盛開在大地之上一般,散發著無窮生機,再加上那些繚繞的雲霧,更是讓人心曠神怡,怪不得這雲隱觀能藏身其中,極其難尋。」
「想不到愁心兄剛到此地,就能看破山中奧秘,不錯,這山除了喚作雲松山,民間也有喚作仙蓮山的說法,看似平常,但進入之後當真便如進入了一瓣一瓣蓮花之中,稍有不慎,還會迷路。」
「當真神奇,那我李愁心定要前去探尋一番。」
看著李愁心興緻勃勃的樣子,杜晉也說道:「既然愁心兄如此好爽,那杜晉自當與之同行,共探仙蹤。」
兩人騎著馬便朝著山間而去,一邊領略著山色,一邊感嘆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兩人越往深處走,越覺得失去了方向感,但這山中的景色確實迷人,道路兩側野花四處盛放,青松奇石層出不窮,不時還有鳥獸之聲,高處還偶爾有些蘭草絢爛奪目,但隨著不斷朝深處走去,那些雲霧也越來越濃重,彷彿在阻擋著凡人進入一般。
李愁心不免被這景色震驚,感嘆道:
蓮生天地間,
瓣瓣各不同。
既納無窮氣,
也藏千玄機。
聽著李愁心的感慨,杜晉說道:「愁心兄果然神人也,短短數字便能概括這其中的玄妙,說不定愁心兄便是機緣巧合之人呢。」
杜晉所言,李愁心倒也沒有過於當真,從而說道:「杜晉老弟你便別再抬舉在下了,只是這山確實不凡,這路也似精心布置過一般,起初走起來平平無奇,但走著走著多走一些后,這路的布局倒是更像九宮八卦陣的走勢,也許真是這雲隱觀里的道人所設置,只有精通陣法才能尋到妙處。」
杜晉聞言,有些意外,問道:「若是愁心兄所說無誤,那不知愁心兄對著陣法可有了解?」
李愁心說道:「陣法倒是略懂一些,但沒有深入鑽研過,不過既然來了,總得試一試吧。」
於是兩人商量邊走邊在路旁做上記號,即便探尋不到雲隱觀,至少也能安全返回,不至於迷路。
李愁心開始按照九宮八卦圖的方位來前行,杜晉跟在身後小心翼翼地做記號,沒一會兒,兩人便到了更深處,周圍的雲霧也愈發濃重了,甚至慢慢地也看不見了前路,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便連彼此的身形都看不全了。
杜晉這時說道:「愁心兄,看來此山確實玄機重重,要想輕易找到確實過於困難,看此情形,若是你我再往前走,恐怕即便做了記號也難在尋到來時的路,不如今日便到此吧。」
李愁心看著此時的情形,雖然認同杜晉所言,可內心卻難以說服自己,再好好看看四周迷霧,李愁心靈光乍現,像是有了新的想法,言道:
回首下望來時路,
深淺腳印皆虛霧。
若識此中真道理,
探破只在頃刻間。
杜晉聞言,急切問道:「聽聞愁心兄此意,莫不是還想繼續上前?」
李愁心說道:「杜晉老弟,你回頭看看我們的腳印,深深淺淺,但那都是已然走過的路,就像我們之前的人生一樣,虛虛實實,但總歸都是已經如雲霧般過去了,但前面的路還未邁出腳步,若此時退出,說不定我們已在門前,卻被這一時的猶豫反而錯過了推門而入的機會,也許這一重重的迷霧雖然濃厚,但也能讓我們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只要堅定了內心,這勘破便在一瞬之間。」
李愁心說完,杜晉恍然大悟,說道:「愁心兄,你是說這迷霧興許是這雲隱觀用來探測人之心性的,只要能夠看破,出口就在前方,而我們只管邁出腳步。」
「沒錯,正是如此。此時已到此處,換做常人定會知難而退,但這一退便是錯過,所以我認為我們還能再繼續往前,指不定下一步就完全勘破玄機了。」李愁心說道。
此時杜晉也緩過神來,說道:「愁心兄,你說的極為有理,世間之事亦是如此,若是遇事都知難而退,那一生也註定將毫無精進。」
「杜晉老弟,你信我嗎?信我的話就往前一步,這一步不是懸崖就是出口。」李愁心問道。
「當然,愁心兄,我杜晉雖不是什麼大賢大能,但這一步也許就是困住自己多年的那一步,這一步,我邁!」杜晉堅定地說道。
兩人剛剛朝前走了一步,這霧氣便突然逐漸散去,瞬間雲開月明般,一個不大的山心湖呈現在眼前,對面便是一座道觀模樣的建築,只見遠遠看去,那道觀中一株巨大的蒼松隆起,散發著無窮的生氣,但從此去有山心湖相隔,已然無路。
杜晉十分激動,說道:「愁心兄,你看,我們真的做到了。」
李愁心也有些激動地看向道觀,確實很驚訝,說道:「原來這真的便是對來者心性的考驗,從瀕臨絕境的窒息和壓迫感之中再進一步,往往便是重生,便是涅槃。」
「說得好!年輕一輩中能有人有如此見解,確實不易!小友報上名來!」
突然一道聲音憑空出現,像是從道觀而來。
兩人皆有些訝異,看著彼此。
但李愁心還是率先回道:「在下李愁心,不知前輩何人?」
杜晉也說道:「在下杜晉,敢問前輩名諱。」
那聲音又憑空消失,不再回應。
突然,那道觀的門緩緩打開,走出一個仙氣飄然的童子,只見那童子朝著兩人走了過來。
杜晉見那童子邁步就要進入湖中,想大聲提醒,卻看到那童子每伸出一次腳,腳下便長出一朵金蓮來,似是鋪好的路磚一般,那童子穩穩噹噹行了過來。
兩人難免吃驚,但李愁心又說道:「看來真被我說對了,這一步若不是不敢邁出,又怎知前面是懸崖還是新的天地,正和這小仙童此刻的行為一般。」
說話間,那童子已經到了兩人跟前,有禮說道:「李愁心公子、杜晉公子,兩位既然勘破一切,便是雲隱觀的客人,小童子靈風,特奉師尊之命前來請兩位公子入內。」
「師尊?敢問仙童師尊何人?」李愁心問道。
童子答道:「正是卧松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