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山莫大於之

周清和歲帝漫步在山之天壁外，山林蒼茫，清新超然。

「原始圖錄我雖已得手，但原始山中，還藏著一樁造化。」

周清說道：「那樁造化不及原始圖錄，但據我得到的線索來看，也非同凡響，若是在天命顯化的時期，對修行者晉陞造物主也有幫助。」

能成為四劫超脫仙的驚艷之人，只要未來別中途殞落，那麼進階造物主不說板上釘釘，但也是大概率的事情。

這種人，無論天賦悟性，還是機緣氣運，皆是一流，本就前途無量，又有一瞬間的超脫之悟，更是超拔。

且這還能影響之後的修行道路，不然的話，太初金章在天命宗里也不會讓無數人激烈競爭。

所以原始圖錄雖然只針對仙境，可論價值依然不是那歷史里兩位將死的掌命尊口中所指，那一樁存在於原始山中的造化能比的。

尤其是在現在的時代，天命不顯，有助於晉陞造物主的造化更是和原始圖錄比不了。

一個有用，一個根本就沒用。

不過就算暫時用不上，這樣的一樁大好處近在眼前，周清也沒有放棄的道理。

若是以後有登臨命境的那一天，那麼總會用到的。

前往原始山的方法，開啟原始山的法訣，以及獲取造化所必需的原始圖錄都湊齊了，他實在沒有放過原始山的理由。

天賜不取，反受其咎。

歲帝明白了周清的意思，「所以你想再進原始古地？」

「是有這個想法，要獲取那樁造化，必須擁有原始圖錄。」周清點頭。

「這次若是我沒能找到原始圖錄，那麼自然一切休提，但既然找到了，那麼原始山中機緣就註定合該為我所得。」

這個不是緣分是什麼？

周清又笑著說道：「再者讓你白白跑這一趟，我也不太好意思，原始山的造化也能讓你受益。」

「我無妨的。」

歲帝問：「那我們現在便進去？」

「不急。」

周清抬頭看了看天，「原始山，被古民視為聖山，想要去那裡，需要滿足一些前置條件。」

在天墟中，他已經知道了該如何前往原始山。

「我們需要等日落卻又未盡落，月升卻又未全升之時，再尋找被日月同照，且寬九丈九，高也九丈九，如尋常山洞一樣的入口，從那裡進入原始古地。」

周清說道：「之後我們會抵達一片比較特殊的區域，而後再經過幾次借道，若是一切順利，就能看見原始山了。」

而此時，正是太陽高懸，陽光酷烈的時候，離周清所說的時機還早。

「山海域那邊可還好？」

「一切都很平穩。」歲帝點頭。

「你帶回來的寶物正在不斷的匯聚世界之力，已經順利凝聚出世界晶了。」

「等攢下足夠的，可以來回傳送幾次的世界晶后，便啟動跨界傳送陣，我帶你們去三清界。」周清笑道：

「雖然說你不願意進入三清道宮，但三清界氣象不凡，去走一走也是不錯的，就當去遊玩了。」

以歲帝如今的境界，除非從兵器符籙等外物方面著手，不然再想通過提升自我而增強實力，已經很難很難了。

她算是真正的站在三劫仙境最巔峰，已經無路可走了。

所以哪怕三清界有很多對仙人有用的寶物，可在歲帝這裡，卻也無甚大用。

她既然不願意加入三清道宮，那麼能夠提升她實力的兵器符籙等外物，又豈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歲帝說道：「到時再看吧，我可以留守山海域。」

「我也有類似的想法。」

周清嘆氣，「我還是要儘快修行到三劫仙境巔峰才行，這樣才能真正的探索四劫超脫仙。」

「後面的修行，在玄黃界還是在三清界，都沒有多少區別，所以我還是更想留在玄黃界。」

原始圖錄蘊含的仙道終極奧妙，不止能鋪就他通往四劫仙的道路，對於他現在的修行也是極有幫助的。

堪稱是囊括仙之所有，三劫仙，自然也在內。

參悟原始圖錄的奧妙，與己身互相映證，足以讓周清的修為在本就飛速進步的基礎上，再次突飛猛進。

可以這麼說，得到原始圖錄的人如果是一位一劫仙，那麼最終他能否成為四劫超脫仙，這尚未可知。

但他絕對會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如同沒有任何壁障一樣，在最短的時間裡進階三劫仙。

周清有此機緣，他當然更樂意先安安靜靜的待著，慢慢消化好處。

「那可讓凰瓏同其他人一起前往三清界。」

歲帝道：「她尚年輕，修為也淺，在三清界那等仙界修行能得到的好處更大。」

「屆時你我留守山海域，倘若發生變故，也能堅持到凰瓏她們回來。」

周清沉思，然後點頭。

「言之有理。」

如果周清和歲帝去了三清界，閻魔界又生事的話，那麼只留玄都觀主他們，還真頂不住。

可如果周清和歲帝留下，那玄都觀主他們去了，亂妖界也能撐一撐。

不是自賣自誇，而是事實如此，雙方的實力差距擺在這裡。

時間就在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中流逝。

古州之中多妖與獸，不過山之天壁附近卻是個例外，甚少有妖族和蠻獸聚居，因此也沒什麼會打擾到周清他們。

待到日落卻又未盡落，月升卻又未全升之時，日月同存之景出現。

不知這山天之壁有什麼特殊之處，竟真的引來了一片明顯的月光與陽光同時照耀，日月交相輝映。

對周清和歲帝這等仙人來說，這樣的景象不算什麼，可這在俗世是不可能出現的景象，太陰太陽雖同為至尊星辰，位格不分高低。

但太陽為顯，太陰為隱，前者肯定比後者更耀眼。

而在太陽還沒有落盡前就能用肉眼看見月光，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有些東西一直存在，但能看見和不能看見，是不同的。

可見這山之天壁確實有幾分非凡之處。

而那高九丈九，寬九丈九的山洞，周清他們自然也早就找到了。

沒有猶豫，兩人走進山洞，再次衝進了盡頭處的白光中，進入了原始古地。

這一次他們抵達的區域，是一片海洋。

「我們找到一處林木所在，然後在那裡等待前往其他區域的通道出現。」

周清對歲帝講明前往原始山的方法。

「要想去原始山，需依五行陰陽之理，走遍五行之地，後進入陰陽之地，最終就能抵達原始山。」

「我們現在出現在了水行區域，依據五行相生之理，所以接下來就要前往木行區域，再之後分別是火、土、金，又至陰、陽。」

「倘若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在哪一片區域出了問題，找不到通往正確屬行區域的通道，那我們就要以那一區域為循環起點，重頭再來。」

所以如果一切順利，那走遍七片區域后，就能到原始山了。

若是中途運氣不好……

那就有得磨了。

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些關竅，那麼想去原始山無疑是一件異想天開的事情。

得運氣多好，才能碰巧滿足這一切條件？

歲帝輕聲說道：「希望少些危險吧。」

周清無奈，「這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就看你身上的原始古地眷顧，究竟能發揮到什麼程度了！」

「走吧。」

自此，周清和歲帝開始了尋找原始山之路。

一片片區域被他們走過，兩人的運氣雖然不算特別好，但也不算差。

在五行相生循環中出了一次問題，而後就順利的步入陰陽區域了，但在這一步又出了一次問題，無奈之下只好重頭再來。

這一次重頭再來倒是極為順利，沒再出什麼問題，不過折騰下來，等他們再次抵達一片勉強算是陽屬區域時，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這一路上，周清和歲帝各種危險與殺機自然是遭遇了無數，有他們能輕易應對的，也有讓他們狼狽而逃的，更有甚者，差點讓他們逃不了的危險都存在。

只能說在這樣不知何時遺留下來，歷經無數時代而凶名仍盛的絕地裡面，真不是仙人可以橫行的。

換作其他仙人敢這樣在原始古地裡面亂跑，大概率早就死了。

還好兩人實力硬，命硬。

此時，兩人面前是一輪熄滅塌陷的太陽，在塌陷過程中，太陽吞納一切。

周清和歲帝對視一眼，前者輕吸一口氣。

「在這第七片陽屬區域，再尋一處與陽屬有關的通道，陽極生陰，五行具齊，可見原始。」

兩人同時踏出一步，進入了不斷塌陷的太陽中。

踏空感傳來，待兩人再次腳踏實地后，蒼茫雄渾，無比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歲月的味道，歷史的塵埃像是具現化了一般。

一座巍峨神山映入眼帘，佔據了所有視野。

「原始山……」

周清鬆了一口氣，折騰了那麼久，終於到了。

歲帝注視著眼前的巍峨神山，下意識的贊道：

「山莫大於之，史莫過於之。」

這原始山，絕對當得上這一路評價。

周清和歲帝的感知極盡延伸，都不能「看見」這座山的盡頭。

那股古老蒼茫的氣息，他們以前所見過的所有天地自然之景，都沒有任何一物能與之相比。

而在此山表面，卻有著一道波光粼粼的符文之河圍繞，將此山包裹的嚴絲合縫，沒有任何縫隙。

這片區域，除了這原始山之外，也再無他物。

歲帝看向周清，「那條符文之河應該是屏障，阻攔其他人上山，你能打開？」

那符文之河前不見起源，后不見終點，中間的大部分也被山體所隔，無法看見。

可僅僅只是能看見的那一部分，就龐大洶湧到無法想象，恍如天河一般。

且符文之河中的每一個符文，皆玄奧異常，僅僅只是觀看，就讓人覺得頭暈目眩。

這……能打開？

周清不太確定的說道：「解除整條符文之河不可能，但是打開一條能夠容許你我通過的縫隙，應該是可以的。」

那位掌命尊臨死前都對自己的法訣如此自信，言之鑿鑿，應該不會沒有任何效果。

周清靠近符文之河，越是看得清晰，就越是心驚。

「這是對原始山的封印？還是起到其他作用？」

周清凝神說道：「我感覺這不像天地自然生成，更像是修行者的手筆。」

歲帝注視著原始山，「古民們雖然將這裡視為聖山，但這是自古流傳的說法，對於原始山，其實古民們也沒有多少了解。」

「只是簡單的提到，這裡是朝聖之地……不過現在古民也很難進來，這朝聖，自然也無從談起。」

「朝聖？朝的哪門子聖。」

周清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原始山上是存在著什麼嗎？」

必然是有東西給古民們朝拜的，不然哪會值得他們信奉？

歲帝搖頭，「不知，古民們雖然自覺是起源於原始古地，但對於古地中的諸般情況……」

她沒有再說下去。

就算古民真的是從原始古地裡面出來的，無數年過去，也早就不一樣了。

歲帝又問道：「這原始山如此雄偉磅礴，你的法訣要用在哪裡？」

「我先試試看吧。」

周清回憶自己映照得來的法訣，口誦玄文，手結道印。

這門法訣無名，源頭來歷什麼的，周清也不知道，是那位天命宗掌命尊機緣所得，確定可在原始山這裡生效。

隨著法訣施展，周清忽地與符文之河的某一個位置產生了共鳴。

那是在離他們五萬里之外的一段「河流」。

「和我來。」

兩人飛往那裡，只見這段河流浪花飛舞，每一朵浪上，都是符文無盡。

而在這段河流的下方，對應著的山體位置則是一座僻靜的山谷。

一個小漩渦出現在了河流上，且在逐漸擴大，攪動的浪愈發急了。

待到漩渦擴張到可供數人通行時，方才穩定了下來。

「這應該就是進入原始山的路。」周清沉吟。

「只是不知道裡面是否危險……」

這座神山太磅礴，太偉大，哪怕是在原始古地里，周清也覺得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區域。

哪怕此山如今極其平靜，可周清也不敢輕視分毫。

「隔著這條符文之河觀看，並未發現原始山上有什麼生靈存在。」

歲帝也很謹慎，「原始古地向來沒有發現過活物，不知這裡會否是例外？」

周清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在天命宗中得到的原始山信息，最終道：

「來都來了。」

歲帝點頭，「那我們一起進去。」

在這個時候，自然沒有分道揚鑣的可能，必然是要同進退的。

有了決意，兩人一起走向河上漩渦，沒有遭遇什麼危險便穿過了符文之河，落在了剛才就看見的那座山谷裡面。

這座山谷數里長，形狀像個葫蘆，裡面有一口湖泊，湖水衝出了一條小溝，順著「葫蘆嘴」流了出去。

而在天空，兩面山壁中還有大地上，都能看見符文河流若隱若現，靜靜流淌。

這條符文之河竟然不止是在外面看的那樣，將原始山包裹住了，而是整座原始山都浸進了河裡，符文之河也滲透了山體的每一個地方。

周清喚出太陰法身，隨便交給他一塊金屬，讓他試一試去觸碰那隱沒在原始山裡的符文之河會是什麼結果。

「呼！」

金屬呼嘯，觸碰到了符文之河，它並未毀滅，也並未引發任何反噬，那塊金屬就這樣凝固住了，與符文之河融為一體，任憑太陰法身施展任何手段，皆是撼動不了金屬。

「這條符文之河，似乎有凍結、凝固一切事物的能力。」周清說道：

「法身寄托在金屬裡面的力量，也已經被凝滯在了那裡，再也無法引動。」

周清又看向四周，「所以這座原始山，其實是處於被凝固的狀態？」

這下周清大概明白了，所謂的打開原始山的法訣，其實就是讓一部分符文之河暫時從原始山的某一片區域退走，讓這一部分的原始山從凝固狀態恢復正常，可以供人落腳。

可原始山的其他區域依然在符文之河的覆蓋下，不可觸碰。

歲帝說道：「若真是如此，那這對我們而言其實還是一件好事。」

「是啊，是好事。」周清對歲帝的話很認同。

「整座原始山都凝固了，那麼裡面哪怕有什麼東西，也不可能跑出來作亂。」

這樣一來，起碼安全多了一些保障。

周清望向山谷深處，那片湖泊的邊緣處，飄蕩著一片籃球大小的不知名樹葉，樹葉上擺放著什麼東西。

兩人小心的走進山谷，以提防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危險。

這座山谷的風景氣勢不錯，花草鋪陳，果樹豐饒，湖水清澈，看起來祥和無比。

一直到周清他們走到湖泊邊緣處，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周清看向寬大樹葉，有些意外。

「嗯？泥土？湖水？」

只見樹葉上擺放的東西，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一堆黃泥，另外一部分則是一捧湖水，兩者涇渭分明，並未融合。

這一情景，讓周清有些迷惑。

「這就是有助於晉陞造物主的造化？」

黃泥和水，用來和泥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