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我感覺自己一直活在他的陰影里

氣運之道，玄之又玄。

雖然平日里不怎麼體現，但此物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生靈、國家、族群乃至於時代，都有對應著的氣運。

作為世所公認的開啟諸聖時代的第一聖賢，文聖絕對是諸聖的標識、代表。

時代氣運、文道氣運、聖賢氣運，他無疑都佔據了首位。

在取得重大境界突破時，感召冥冥，窺得和自身傳承息息相關的天機，是完全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即便這很正常，周清也仍然由衷的讚歎道：

「純陽神之境，當真是玄妙無窮，後面的修行之景，真是瑰麗。」

文聖說道：「你是天命宗覆滅之後，玄黃界唯一的四劫超脫仙，未來修行到此境，可能性不低，不必悵然。」

「我自當努力，不負前輩厚望。」

周清先是應和，而後好奇的問道：

「當世諸聖中，除了前輩你以外，還有其他人也修成純陽神，或者真武聖嗎？」

文聖沉吟片刻，說道：

「目前我所見的諸聖中，未有人同樣走到這一步，才情天縱如道聖，尚還處於造物主之境。」

道聖，絕對稱得上諸聖時代最耀眼之一了。

「唯獨一位道友，讓我不是很確定，我近些年雖然沒有見過他，但如果說有人可能追上了我，那麼非他莫屬。」

周清心中一動，一個稱呼出現在他心中。

「是心聖前輩？」

「嗯。」文聖點頭。

「心聖道友深不可測，他行蹤飄忽不定，甚少現世，但論資質，確實是無人能及。」

文聖對心聖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浩然氣一道上，心聖道友不遜色於任何人，且他在心力上的天賦才情更是恐怖，堪稱是獨步天下。」

「我和心聖道友上次見面時，他的修為便離我很近了，這些年過去，若是說他也晉陞到了純陽神或者真武聖，那我不意外。」

周清默默點頭，只能說心聖不愧是哪怕到了後世，諸聖時代已經遠去，其自身也仍然傳說未絕的超級高手。

含金量確實比其他聖賢高。

可以說整個諸聖時代，非要給文聖挑一個對手的話，也就只有心聖才有資格了。

不過心聖行蹤飄忽，遊離於諸聖群體外，雖有思想學說流傳，但他本人並未有多熱衷弘揚自身學說。

這樣一來，和其他聖賢就天然的少了很多矛盾衝突。

心聖，更像是一位隱者。

「你知道純陽神和真武聖兩境？」文聖笑著說道：

「天命宗覆滅，我界修行文明遭受重創，我和心聖道友恐怕是在天命宗覆滅之後最先登臨這一領域的，再無前人做到此事。」

「這個領域的信息，如今可很少在世間流傳。」

周清答道：「機緣巧合之下有了一些了解，但不是太多。」

他之前探索天墟，映照歷史時，看見了很多天命宗高手，關於這些信息自然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收穫。

純陽神與真武聖，便是造物主之後的境界，兩者不分高下，是平齊的，只不過前者對應著魂魄道法，後者對應著肉身武道。

後世那些只鱗半爪的傳說中所提到的陽神高手，指的便是純陽神之境。

修行一道，自開始時，魂魄與武道涇渭分明，雖然互相增益，但卻並不交融，各有各的修行內容。

直到渡劫登仙后，魂魄與武道方才算是同步，在修行境界的稱謂上歸於統一，而修行內容的話，雖然主體依然不同，但過程不再有多少區別。

武道仙人和魂魄仙人，都是一至三劫仙境，都修真仙之體、斷體重生、大道之種。

掌命尊，也是同樣如此，不管是以魂魄還是以武道，或者兩道一齊突破到掌命尊，都需要打碎命星，接引天命之力澆灌道樹幼苗，生長道葉。

這個修行，持續整個掌命尊之境，道、武皆要如此做。

造物主之境，也和仙境，掌命尊之境差不多，不管是以哪一道成就的造物主，修行過程都沒有區別。

但是，這樣持續了三個大境界的統一稱謂，在造物主之後就又出現了區別。

魂魄一道超越造物主后，是為純陽神，其重點便在於純陽二字。

肉身一道超越造物主后，是為真武聖，其重點則在於真武二字。

這是兩個平齊但卻不同的領域，也是大道之內、大道之下的極限。

哪怕是在天命顯化的時期，在發展到巔峰的璀璨大世，這兩個境界也頂級高手。

純陽神和真武聖，有一個共同的尊稱，謂之：天尊。

中低層沒有見識的修行者，胡亂自稱不算，而頂層高手中，但凡是被稱之為天尊者，那麼最低也是這兩個境界。

沿著既有的修行體系按部就班的修行，終點就是這兩個境界，再往上，那就已經是完全超脫體系，只能靠自己，無法再依靠前人道路的境界了。

嚴格來說，掌命尊、造物主、純陽神/真武聖，都屬於「命」這個領域，是修命三步。

天尊之上，命之上，也就是先天白帝、黑帝等先天神帝的境界。

那是道的境界，跳出藩籬，立足道外，掌握了完整的大道，或者是化身為完整的大道。

望眼古今未來，不管是任何時代，這個境界都是虛無虛空的主宰，近乎是修行的終點。

大道有多偉大，他們也同等。

世上只有一物能夠超越大道，那便是天命，而這些先天神帝級別的高手，也僅在天命之下。

周清又想到了一事，他問道：

「前輩，都說這個時代天命顯化是一個意外，並非是正常輪轉，那麼為什麼會發生這個意外呢？」

「天命宗的覆滅，是這場意外的源頭。」

文聖給出了答案，他說道：

「天命宗因何而亡，這是如今的我也不清楚的事情，但它的覆滅，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撼動了天命，打開了天障一角，如此方才鑄就了這個時代。」

「而天障那一角裂痕的出現，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從天命宗覆滅時有了相應的趨勢，一直到這個時代那一角裂痕才徹底成型。」

這和周清之前的猜測差不多。

文聖接著說道：「天障裂痕，是意外所致，非是自然而成，在天地運轉秩序中，在天命輪轉規則里，這是一種錯誤，是一個漏洞。」

「既是錯誤與漏洞，那麼裂痕遲早會自主癒合，修復這個漏洞，到時候天地又會和以往一樣，不再支持突破仙境，所有人都只能止步。」

「天命何時會再度隱去，這是我等不能揣測的，你的未來無限，所以你要在現在前路未斷的時候，儘可能的取得更多的進步。」

也正是因為文聖說的這個原因，所以諸聖還是很有緊迫感的。

他們若是不努力修行，儘可能的突破，那麼萬一哪天裂痕癒合，他們就只能停留在當前境界，再也無法進步了。

掌命尊永遠只能是掌命尊，其他的也同理。

並且到時候沒有天命照耀，諸聖待在俗世都會覺得很不舒服。

修行一事，如逆水行舟，雖然諸聖的境界不可能退轉，但不能進步，那就只能等死。

對於文聖的話，周清也是極其認可的，不過他不求在諸聖時代一直進步，只要給他突破仙境的機會就好。

「請前輩指點！」

「我答應過你，全力助你突破，自然不會食言。」

文聖道：「這個時代在文道晉陞文命境前，無法進入命運之間，想要在人世直接感應到自己的命星，突破文道，需要一些東西的輔助。」

命運之間，是一方不知位於何方，不知以何種形式存在的神秘之地，它和天命息息相關，只有天命顯化，命運之間的門戶才會打開，讓世人可以進入。

「因為天命中的文道部分顯化，所以世間誕生了不少相關的寶物，其中有的寶物就能在這個階段起到輔助作用。」

「那樣的寶物我這裡就有，可以直接贈予你。」文聖說道：

「此外，我等還專門開創出了命運之術，可以在短時間內擾動自身命運，這樣一來，你的命運就會顯化得更加清晰，從而影響到命星，讓你感應到這自身命運源頭的可能性提高。」

「另外最關鍵的，便是你的文心，你需要陷入一種空明至境，忘記一切，不受任何己念與外物的困擾，在絕對的空明中，以文心尋找冥冥中的命脈。」

「如何進入這種空明至境你也不用擔心，天命顯化到今天，關於這一步的突破已經有很純熟的輔助之法了。」

「待感應到命脈之後，在破境寶物的輔助下，你便有機會感應到命星，到時候嘗試以浩然氣在命星上留下痕迹就行。」

「你是七竅玲瓏心，這幾步對你來說其實都不難。」

文聖笑道：「我當年之所以能第一個不靠任何寶物輔助便成就聖賢，七竅玲瓏心的神異便是重中之重。」

一切都是有緣由的，並非是無緣無故就發生。

諸聖時代發展到今天，已經研究出了各種輔助破境的方法，降低了從仙至命的突破難度，但在最開始的時期，那就真是純靠個人天賦了。

文聖顯然就是其中的代表者。

「以文載命后，你再進入命運之間，之後便是正常的突破步驟，去打碎命星便好。」

周清點頭，「打碎命星，接引天命，我也有些準備。」

「不過請問前輩，這些步驟預計多長時間能夠完成？」

文聖看出了周清的急切，「你很著急？」

「我想在一個月內完成突破。」

周清不能不急啊，如果【光陰舟】刷新前自己都沒能完成突破，那麼他要麼就只能遺憾離開，要麼就是……

選擇留在諸聖時代，繼續突破修行。

可那樣一來，他以後還能不能回到屬於自己的時間，就不確定了。

「一個月么……若是常人，那這很難，誰也不敢保證，但你既有七竅玲瓏心，又是超脫仙，一個月內突破的希望很大。」

「你接下來便在姜都聖宮修行吧，這裡有諸聖氣運加持，也算是一重增益，其他的我會為你準備好的。」

「對了，你修行的文道功法，可有文命境的內容？若以文命之功提前蘊養浩然氣，那麼也有助於突破。」

「……」

周清難言，我的功法有沒有文命境的部分。

那不是得看你現在有沒有開創出來嘛……

不過周清覺得，文聖現在應該還沒有開創出慧心大世經。

因為這是他修行到巔峰后總結出的，只有七竅玲瓏心才能修行的經文。

當世除了文聖以外，沒有一個七竅玲瓏心，文聖一生開創的經文也多不可數，教授門人弟子，傳授其他經文就行。

此時文聖的修為顯然還沒有到巔峰呢，慧心大世經可能有一些影子，但應該沒有現世。

就如周清一樣，現在的他有能力開創自己的經文，不過暫時沒有必要。

境界未定，大道時變，現在開創的東西，未來都需要重新梳理添補，反而麻煩。

最終，周清還是如實答道：「我沒有文相境的經文。」

「我手中的經文倒是可以傳授給你，但與七竅玲瓏心並非完美適配，無法發揮出七竅玲瓏心的全部效果。」

文聖搖頭，「可惜，因為我以前一直認為當世只有我一個七竅玲瓏心，所以我想著等未來七竅玲瓏心圓滿時再整理道路，編纂經文，不然的話，我的情況才是最適合你的。」

果然。

周清心中微動，說道：「不如我將自身的經文告訴前輩你，前輩你看一看，或許能給我什麼幫助？」

「告知經文，你如此信任我？」

「當然。」

周清義正言辭的說道：「前輩乃聖賢領袖，當世道德之表率，我不信任前輩，還能信任誰？」

「好，那你便說與我聽一聽。」

「我所修行的經文並無名稱，只到文相境便戛然而止。」

周清沒有說出慧心大世經這個名字，他怕文聖聽了之後，未來怕重名，就給自己的根本經文改名了，那無疑算是對歷史的一種改變。

待周清將慧心大世經的大致內容講出后，文聖沉默了，心中有些驚訝。

這一言一語，一字一句，簡直是說到我心坎上了，無比合我之意。

並且和我自身的情況道路，竟然如此驚人的契合？

完全就像是另外一個我開創的一樣，簡直就是奇迹，是緣分。

文聖體悟良久之後，方才感慨道：

「此經文雖然只有文道前三境，但依然能窺出其高深，且最適合七竅玲瓏心修行。」

「創造此經者，修為必定不同凡響，哪怕是讓我來，最終開創出的經文也不會比它好。」

「實在是妙啊。」

那當然，這是未來巔峰時的你的著作……

這算什麼？我給祖師傳法？

文聖越是回味，就越是覺得周清所說的經文和他太適配，屬於是直接把這部分經文拿過來做他的根本經文都沒有問題。

文聖忽然無奈的笑了笑，說道：

「我不該聽你說這門經文的，此時聽了，未來我創造自己的經文時，必會受它的影響，它太完美，太適合七竅玲瓏心，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怎麼感覺，自己會活在這部經文的陰影下……

周清心中古怪，訕笑道：

「換種角度想，這對前輩也是一種啟發，不是么。」

「此話也有理，我聽了這部經文後，確實有了很多想法。」

文聖一邊沉思，一邊說道：

「我先安排你去修行，然後我會在你這部經文的基礎上，開創出與之相匹配的文命境經文。」

「你放心，不會太久的，畢竟這部經文……」

就跟我開創的一樣，太熟悉了。

而周清呢，那自然是放心的，沒有一點懷疑文聖是否有這個能力。

文聖帶著周清去往聖宮中的一個位置，在路上的時候，將一門擾亂命運的法門教給了他。

此法並不難學，只有自身命運還未斷絕，都能輕易學會。

最後，文聖將周清帶到了一片梅林，極其清幽。

文聖取出幾件寶物，略作布置，這些就是能夠輔助晉陞文命境的東西。

他又拿出三根香，說道：

「這是清凈香，點燃之後便能進入心無外物的空明至境，去尋找命脈。」

「在修行擾命之法時，你可以先嘗試性的進入空明至境，不用怕清凈香的消耗，此物我就能煉製，並不缺乏。」

「多謝前輩。」

文聖又交代了周清一些注意事項，然後便離去了，要去研究那部和他有緣的經文。

周清獨自居於梅林中，他活動了一下身子，嘆了一口氣。

四周天地，對他出現了一股輕微的排斥，且有逐漸增強之感。

這種排斥在他降臨這個時代不久后就已經出現，在他告知文聖慧心大世經時，更是陡然變強了許多。

周清心裡清楚，這就是因果反噬。

他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停留在這裡不做任何事情，都是對時空的攪亂，和這裡的任何人接觸，就屬於一定程度上的改變歷史。

畢竟既定的歷史中，金烽劍仙，文聖他們根本沒有遇見過一個叫周清的超脫仙，現在已經改變了。

現在的因果反噬，還只停留在排斥他的階段，倘若周清真的大幅度改變歷史，那麼因果反噬足以要他的命。

所以，哪怕【光陰舟】沒有時間限制，周清其實也不可能在諸聖時代長久停留。

儘快完成突破，然後回去吧……

心中有了決議，周清開始參悟擾命之法，有所領悟后，便點燃了清凈香，進行嘗試性的修行。

有文聖之助，他的突破條件已經到了最好。

這若是還不能突破，那周清就要考慮一頭撞死在光陰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