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全是算計

第590章 全是算計

第594章大結局(三)

馮蘊從丹郡回到大營,裴獗不在營房裡。

她讓小滿備水沐浴更衣,舒舒服服地洗漱了一番,剛收拾出來,準備絞乾長發,裴獗進來了。

腳步聲略顯嚴重,眉眼流露出淡淡的涼意。

馮蘊瞥他一眼,「回來了?」

裴獗輕輕嗯了一聲,摸了摸她濕潤的烏絲,從小滿手裡接過帕子。

「下去吧。」

小滿躬身行禮,看了馮蘊一眼,「喏。」

馮蘊察覺到她的不安,又笑著補充一句。

「今晚你不用過來了。」

小滿腳步一滯,「是。」

其實左仲擢升以後,小滿早就可以不用在馮蘊面前侍候了,在京城裡舒舒服服地做一個將軍夫人,也是讓人艷羨的。

長門裡那些姬妾,也大多是因為嫁人而離開。

可是小滿不情願過那樣的日子,她是那種簡單純粹到近乎憨傻的性子,認準了便是一根筋,在馮蘊跟前侍候,對她來說,從來不是為難,而是安心、踏實、快活。

因為馮蘊並不要求她做什麼粗活,而且,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養,也有更多的機會看到左仲,了解左仲。

夫妻二人忠心,且不易,來了丹郡,馮蘊便會常讓小滿去找左仲,給他們夫妻團圓的時機。

小滿知道這是馮蘊的成全,平素里當然是歡天喜地的。

可今日不同……

見了淳于焰回來,她心裡就不安心。

都說陛下待娘娘好,溫柔,體貼,做什麼事都會優先考慮娘娘。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可陛下太看重娘娘了,也因此容易吃味。

進門時候的表情就很嚇人,萬一又傷到娘娘怎麼辦?

小滿替馮蘊心虛,緊張到手心裡都是汗。

她想找左仲試探一下,陛下可知道什麼。

然而,左仲不在他的營帳里。

侍衛說,左將軍帶人去鎖鑰嶺北山去了。

鎖鑰嶺北山離齊軍營地近,眼看天快黑了,小滿不免忐忑,坐立不安……

-

左仲回來已經入夜,火把由遠及近,小滿站在門口看到他挺拔的身影,心裡大石頭落地,沖了過去。

「左大哥,你回來了?」

成婚多年,孩子都兩個了,她還像當初那麼稱呼她。

左仲眉心跳了一下。

看看左右,示意他們先行離開,這才走過來。

「怎麼在這裡?」

外面風大,很是寒冷。小滿的臉凍得有些蒼白,她卻不以為意,俏皮地撫著臉笑了笑,眼睛都彎起來,「我在等你,等你回來。」

左仲點點頭:「進去說吧。」

他邁開步子走在前面,小滿慢吞吞跟在後面。

在外人面前,兩個人中間保持著至少一丈開外的距離……

小滿撇一下嘴巴,覺得這人假正經……

關起門來在屋子裡做的那些事,可沒這麼君子。

營帳里靜悄悄地,她撩開帘子進去,一件大氅便從頭頂罩了過來。

小滿眼前一黑。

來不及反應過來,人就被左仲用氅子整個裹住。

「以後出門,穿厚些。」

小滿哦一聲,心裡甜得彷彿吃了蜜。

她很容易滿足。

左仲的錢全給她,長門又用不著花錢,她們娘仨的吃穿用度全是花娘子的,小滿就覺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有男人養,又有女人養,什麼都不用發愁,這是什麼神仙日子……

精神富足,物質上她便有些遲鈍,除了給左仲和孩子買東西,自己很少置辦什麼穿戴,平時出入,還是以馮蘊的仆女自居,並以此為傲,身上穿的用的,都很樸素。

左仲看著這眼裡放光的女人,嘆了口氣。

「都是孩子的娘了,怎麼自己還像個孩子?」

小滿啊一聲,因為想著馮蘊的事,沒怎麼聽進去,「我其實不冷的,你看我身子骨可壯了,跑來跑去,暖和得很……」

左仲便不再說她了,「你找我什麼事?」

小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你看出來了?」

左仲嗯一聲。

小滿問:「方才陛下臉色不太好看,是今日跟雲川王談得不痛快嗎?」

左仲眉頭皺了起來,「你平常不愛打聽這些。」

小滿沒敢提淳于焰和馮蘊見面的事,只小聲道:「你沒看到,陛下的臉色有多難看,我怕他為難娘娘……」

左仲打量著她的臉色,「淳于焰找娘娘了?」

小滿心裡一緊,深呼吸,「沒,沒有啊。」

左仲看著她心虛的樣子,心裡就都明白了。

「你不用操心了。陛下何曾為難過娘娘……」

小滿全然不知自己被左仲看得透透的,眼睛不自然地轉了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嗎?」

見左仲不吭聲,又對了對手指頭,「你說,我要不要過去看一下?可是,娘娘讓我不用侍候,我找不到理由……左大哥,你幫幫我吧?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左仲沉吟一下,「我原也有事稟報陛下。」

言下之意,不是為了幫她才去的。

但小滿不管這些,輕笑一聲,雙手緊緊挽住他的胳膊,眼睛里像盛放了滿天的星辰。

「你真好,左大哥,你是最好的夫君。」

左仲:……

-

斜風飛雪,天際昏暗。

這天夜裡左仲見到裴獗,稟報鎖鑰嶺的情況,已是一個時辰以後。

主帥的營房在涼風瑟瑟里,被暖爐炙烤得溫暖如春,雪落在布簾上沙沙作響。

沒有爭吵,更沒有責怪,有的只是繁花似錦,夾裹在風聲里的淺淺低語……

左仲看了小滿一眼。

小滿低下頭,耳根都紅了。

「那你辦正事,我,我先回營帳等你。」

她溜得比兔子還快。

左仲唇角微勾,一個人候在那裡。

-

其實馮蘊也有些懷疑裴獗是知道了一些什麼,或是又因為淳于焰的到來,心裡不痛快了。但他素來不長嘴,什麼也不說,擦乾了頭髮,摟住她便干那勾當……

每次應付起他來,她都有些吃力,尤其今日心緒不寧,腦子裡更是亂糟糟的,聽到外面的動靜,她便小聲提醒。

「許是左仲有急事。」

「沒事。」他道。

停頓一下,他低頭,在那玉雪般的頸子上輕咬慢吻:「馬上要立春了。」

立春了。

雪化了。

馮蘊心裡一緊,不由打個哆嗦。

想到即將到來的戰事,下意識想推開他,可是箍在腰上的手臂更緊了幾分,怎麼都扳不開。

她嬌喘吁吁,皺著眉道:「天下百姓都關注著這場戰事,挂念著陛下龍體康健,陛下倒是渾不在意,這幾日鬧得越發沒有分寸了……」

「朕龍體如何,皇后不知道嗎?」

裴獗漆黑的眼睛盯著她,流連在那飽滿的曲線上,再次沉腰,越發貪婪……

馮蘊說不出話了。

半仰著頸子,微微閉眼,輕蹙著眉兒哼嚀喘息……

自從淳于焰到達漣水的消息傳來,這些天裴獗就像吃藥了似的,如同一頭剛成年的雄獅猛獸,精力多得用不完,饞她,饞她,瘋狂地饞她……

她覺得自己還能笑著面對……

全靠為人善良。

-

馮蘊一覺醒來,已是雪后初晴,陽光熾烈得照在大地上,屋子裡一片亮堂。

外面有清清晰晰的議論聲。

聽上去很是亢奮,調子一個賽一個的高。

隱隱聽來,與跟齊軍的戰事有關。

馮蘊睡得好,精神便充足,在那種激動的氣氛里,血液也莫名地被催動到沸騰起來……

等了那麼久的時機,終於來了。

她起來洗漱好,出去的時候,只有裴獗一人坐在輿圖前,安靜沉思。

馮蘊走近,為他續水。

「要打了嗎?」

裴獗抬起頭,眼裡掠過一絲寒意。

「是。」

很明確的回答。

馮蘊心裡一跳,便不再多說什麼了,又為自己斟了一杯熱茶,與他碰了碰。

「旗開得勝。」

「馬到成功。」

-

萬眾矚目的鎖鑰嶺之戰,終於還是打響了。

三日後,晴空萬里,天空一片碧藍,在這個明媚的春日裡,大雍軍在鎖鑰嶺以東對齊軍發動了休戰後的第一輪攻擊。

裴獗親自領兵,黑壓壓的大雍軍如潮水般漫涌而過,鋪天蓋地,彷彿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壓向齊軍所在的鎖鑰嶺大營。

不宣而戰。

這不是裴獗一貫的風範。

孤鷹在山頂盤旋,天地在戰火中一片蕭瑟。

比起前一陣的小範圍試探,這次的攻擊猛烈異常。

弓兵,騎兵,步兵,盾兵,擺開陣勢朝鎖鑰嶺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盔甲在散未化開的雪地里,泛著森冷的寒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霞光中帶著嗜血的戰意……

「齊國小兒,還不速速來降!」

「出來受死——」

大喇叭抬到陣前,震得樹上的雪撲撲往下掉。

幾乎就在大雍軍發動進攻的同一時間,一騎快馬疾馳入營。

「報!」

「雲川軍兵分兩路,沿漣水而下,往并州去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從淳于焰選擇與大雍合盟,駐兵漣水那個時候,蕭呈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只不過……

淳于焰這人亦正亦邪,難以捉摸。多年來,蕭呈不僅沒有與他交惡,還多有往來,邦交友好。

淳于焰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與南齊割席,聯盟大雍,亮出野心和刺刀,令所有人都很意外。

「雲川果然動了。」

「淳于狗賊真是落井下石,無恥之尤。」

起初很多人對淳于焰只是來觀望的,還抱有樂觀心態。

畢竟雲川是中立,多少年來,只發戰爭財,不發動戰爭。

現在心死了,也就只剩痛恨。

「想不到淳于焰不僅親自下場,還甘打頭陣……」

「哼!此子弒父奪位,手段陰險,此時跳出來做急先鋒,全然不顧道義,還不是為女色所誤……這種人,目光短淺,成不了什麼氣候。」

「幸好陛下英明,早已布好兵力等在并州,哼。淳于狗賊必將自食其果。」

齊軍大營里,一群將領氣的氣,罵的罵,請命的請命,嘈雜得宛若草市上的菜攤。

「陛下,并州可要增兵?」

「末將請求出戰。」

「陛下,末將願率兵前往!」

「末將也願請戰……」

蕭呈緊緊抿唇,看著面前的沙盤。

良久,他緩緩伸出手指,精準無誤地點在鎖鑰嶺那陡峭山巒之中,一條隱蔽而深邃的狹谷之上。

這條狹谷,是一道自然天成的天然裂縫,蜿蜒曲折,險峻異常,但可直通北山。

「從此處到敵方大營,需用多久?」

燕不息捋著鬍鬚,沉吟片刻后道:「若從中直插過去,半個時辰便能直搗黃龍。然而,狹谷的隱蔽,卻也致命——敵軍必會在此布防,設下重重陷阱,我軍要是強行穿越,無異於自投羅網。」

蕭呈看著他。

「你是主帥,會由此涉險穿行嗎?」

燕不息搖搖頭,「不會。」

蕭呈又看著其他幾位將領,「諸位呢?」

眾將紛紛搖頭,「此舉兇險,弊大於利。末將不會冒險。」

「不可,不可。」眾將領紛紛附和。

蕭呈卻是一笑。

「既然大家都認為不可行,那朕若行之,豈不是大出意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以為,可以一試。」

眾將頓時愣住。

蕭呈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流轉,淡淡道:「那日,裴獗特地遣使前來送炙肉,依你們看,是為了什麼?」

燕不息不屑地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顯然,那女狐狸是為了動搖我軍軍心。」

「那只是表面。」蕭呈將大滿的話告訴眾人。

眾將齊齊怔愣,嚇出一身冷汗。

「若當真如此,那并州危險了。」

「是啊,陛下。并州有天然的防禦優勢,淳于狗賊十萬大軍,尚可一戰,但若是裴獗當真來個聲東擊西,致并州失守,我恆曲關無異於大門洞開啊……」

「陛下,末將願領兵前往竹河攔截……」

蕭呈抬手,阻止眾人說下去。

「朕以為,其中有詐。」

眾將看他,「陛下是說……」

蕭呈道:「送上門來的情報,與魚餌有何不同?他們要釣的不是并州,而是朕。」

眾將糊塗了,「陛下是說,花滿夫人所言,是敵軍的陰謀?」

蕭呈輕嗯一聲,「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不可不防。」

謝叢光道:「那眼下我軍應當如何應對?」

蕭呈手指沙盤,冷靜地道:「最好的防守,是進攻。無論雍軍會不會強渡竹河,取道并州,也不管他們攻擊鎖鑰嶺的有多少兵力,佯攻與否……此刻,北山大營勢必空虛。」

眾將眼前一亮。

燕不息道:「陛下是說,我們冒險從銷鑰嶺狹谷橫插嶺北,直取雍軍大營?」

蕭呈:「正是。」

氣氛有片刻的安靜。

好一會,沒有人說話。

此計聽上去巧妙,可有一個致命漏洞,他們離開,不也給了雍軍可乘之機?

雙方各自推倒對方的營地,頂多也只是一個平手互換。他們能得到什麼?值不值得這麼冒險?

所以,重點在於,蕭呈避開雍軍主力,準備直取雍軍大營,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又有得到什麼?

燕不息眯起眼,視線落在蕭呈平靜的臉上,心裡如有滔天巨浪。

裴獗帶兵出戰,不可能把皇后帶在身邊。

此刻,那位國色天香的大雍皇后,一定留守在大營里——

這麼多年過去了,蕭呈再沒有提「元后」之事,眾人都以為他淡忘了。

原來沒有。

他一直沒有死心。

女狐狸啊女狐狸。

當真紅顏禍水——

寫不完,根本寫不完,今晚我繼續,姐妹們早些休息,哈哈哈,明天一定行了……

淳于焰:你怎麼跟我一樣?

裴獗:你不行?

淳于焰:……讓馮十二來,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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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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