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177章 靠山
「說得也是。」任瑞安點了點頭,把那些畫放進袖子里,「你自己回家吧,我還要去書坊那邊把畫畫的事情安排下去。」
任伊寧站起來,提起裙擺就朝外面走,「那我去繡房那邊看看,看看若若綉了什麼東西,好看的話,我要買回家供起來。」
任瑞安無奈笑了笑,「你喜歡便好。」
……
周時棠本來打算說書完畢便去書坊找任瑞安談畫冊的事情,現在提前在酒樓看到他了,畫也給他了,便不用再去找他。
周時野看著兩個妹妹,不敢離開妹妹們身邊一步,怕她們遇到什麼不懷好意的歹人,「現在還有很多時間,你們想去哪裡玩?我陪你們去!」
天氣寒冷,街上行人不算多,大家都喜歡待在屋子裡取暖。
周時棠雙手放進口袋裡,縮了縮脖子,「爹娘她們去買年貨了,我們先去看看屋子吧,娘給了我一點錢,過了這個年我們估計便能搬到城裡了,到時候做買賣也方便。」
周時若挽著她的胳膊,點頭,「我聽你的,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周時野沒什麼意見。
三人問了一個路人牙行的位置,直奔牙行,找到牙人。
牙人看到是三個小孩子,愣了愣,不過他很快揚起笑容,「請問你們需要什麼樣的房子?我這邊什麼類型的房子都有。」
周時棠提出自己的要求,「最好是自帶一個院子,我們自家人住,七個人,價格合適的,環境清幽,周圍不要太吵,最好是附近什麼都有,平時出去採買也方便。」
牙人笑容親切,「我這裡正好有這樣的房子,你們跟我來。」
牙人帶著他們七拐八拐,穿過一個小巷子,來到一處房屋前,掏出鑰匙打開鎖,推門進去,介紹,「這裡鬧中取靜,環境符合你們的要求,這裡原本的住戶中了舉,全家人都趕去京城了,他們估計不會再回來了,便讓牙行把這屋子租出去收租子,一個月一兩銀子。」
周時棠走進去,環視四周。
四四方方的院子,一進院,正房,東西耳房,東西廂房,還有一個倒座房,七個人一人一間屋子絕對夠了,中間還有一口水井,用水很方便。
周時棠三人每個房間里裡外外都看了一遍。
牙人還在介紹,「這裡出了一個舉人老爺,很有福氣的,若你們住在這裡,你們也能沾沾舉人老爺的福氣,中了舉全家燒高香。」
周時棠聽著牙人的介紹,眉眼彎彎,「這麼好的房子,為什麼之前沒人租?這麼有福氣,應該很多人願意租這裡吧?」
牙人對上周時棠那彷彿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笑容僵了一下,卻是不好再隱瞞下去,這件事出去一打聽便能知道,他嘆了口氣,「舉人老爺的弟弟在他中舉后死了,那些比較富裕的人家覺得這裡晦氣,不願租,那些貧苦的人家又租不起。」
周時棠覺得這裡挺好的,她不在意什麼死過人,但是,她皺了皺眉,「死過人,會不會真的有點晦氣啊?」
周時若對這裡也很滿意,她聽到周時棠這麼說,她瞬間懂了她的意思,也跟著說道:「中舉是福氣,但是跟性命比起來,當然是命更重要啊,若是租了這裡,我們不會沾上什麼晦氣吧?」
周時野瑟瑟發抖,「那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我感覺渾身冷颼颼的,別是沾上什麼晦氣了。」
牙人看到他們三個這麼害怕,忍不住又嘆了口氣,他自己也是不敢住在這裡的,最後,他咬咬牙,「房租可以便宜一點,八百文如何?」
周時棠慘白著一張臉,「五百文我們就租了,不然我們還是看看其他的房子吧。」
牙人略一思索,這個房子一年了,都沒有人願意租,好不容易有人願意了,五百文他也是可以賺一些錢的,他狠下心點頭,「可以,五百文就五百文。」
周時棠挑眉,「我們先付定金一百,過年後在過來把房子租下如何?」
牙人點頭,拿出契約,簽下大名。
周時棠也簽下大名,付定金。
牙人笑眯眯收好契約和定金,反正定金給了,他也不怕他們年後不租。他們不租的話,定金他是不會退回去的,租的話,後面還有錢,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虧。
周時棠三人心情極好,在路邊買了一些吃的便準備回去了。
一個僕從來到他們面前,笑著邀請,「我們家公子想請各位去府衙一敘。」
周時棠看著眼前的人,「你家公子是縣令公子?」
僕從驕傲點頭,「正是。」
周時棠淡笑,「想跟我們許久可以,讓他來思滿酒樓找我們,不然免談。」
僕從猶豫不決,「這……」
周時棠才不管那麼多,直接拉著周時若和周時野離開,她又不傻,跑去縣令公子家找虐。
僕從愣住了,沒想到這幾個農家人還敢拒絕他家公子的邀請,他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跺跺腳,最後只能咬咬牙回去稟告林錦洪。
林錦洪聽完僕從的話,把手中的茶盞一砸,眼神很厲,「讓本少爺去酒樓找他們?他們還真敢啊。」
「備馬車,本少爺倒要看看他們的謊言還能不能繼續說下去!」
林錦洪一甩袖子,大步往外走,渾身冒著被人欺騙的憤怒。
周時棠三人又去了思滿酒樓。
呂思兼看到他們去而復返,笑道:「你們這是要打包飯菜嗎?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周時棠搖搖頭,「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待會縣令公子可能會過來,他或許是查到我們住在山河村,不過沒事,我們又不犯法,他是縣令公子也不能隨便抓人,但是為了以防萬一,若是我們被他抓走,還請呂叔去找一下任少東家。」
呂思兼臉色猛變,嚴肅說道:「好,你們放心。」
他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縣令公子,簡直就是陰魂不散,縣令老爺有這樣的兒子,真是倒了大霉了,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時棠三人上了二樓包間。
周時若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小人難纏,陰魂不散,簡直晦氣。」
周時野也覺得晦氣得很,「我只想安安靜靜賺點銀子,然後好好生活,奈何總有人想找我們的麻煩,可不就是晦氣嗎?」
林錦洪帶著十幾個侍衛氣勢洶洶上樓。
許多客人看到了,紛紛討論,「這是誰呀?帶這麼多人過來吃飯嗎?但是怎麼看起來氣勢洶洶像是要找人算賬似的?」
「我知道,為首那個人是縣令公子,我聽說啊,他之前想找呂掌柜買下這個酒樓,呂掌柜拒絕了,後面他就暗中讓人打壓酒樓的生意,酒樓差點被打壓沒了,還是十幾天前不知道呂掌柜從哪找來一個說書公子,這才重新吸引了客人過來吃飯。」
「天啊,居然強買強賣嗎?縣令公子就能做這樣的事情嗎??他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他爹是縣令,他爹不管,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人還能管嗎?看看熱鬧就行了,別去瞎摻和,免得波及到自己,還是吃飯吧,我覺得這裡的飯菜比以前好吃了很多。」
「我以前在這裡吃過幾次,最近也經常來這裡吃,發現這裡的飯菜比以前好吃了點,樣式也多了。」
林錦洪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來到周時棠所在的包間,他讓十幾個護衛站在外面守著,他自己則推門進去。
他一張俊臉滿是冰霜,眼裡也全是冷意,他大步進去,看到坐在裡面的三個人,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本少爺讓人查過了,你們的戶籍在山河村,家裡沒田沒鋪子,連唯一的房子都是找村長租的。」
「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我給你們一個狡辯的機會!」
周時棠拿起一根烤串,冬天吃烤串就是舒服,她雙手咬下一塊肉,咀嚼幾下吞下去,這才把視線落在林錦洪臉上,嗓音淡淡,「是又如何?」
「你以為只有你有靠山嗎?我姑父是禮部尚書,我姑姑是禮部尚書夫人,我師傅是鎮北侯,我師兄是鎮北侯世子。」
「你能奈我何?」周時棠眼神輕蔑看著林錦洪,把狐假虎威發揮到了極致,那身氣質冷冽逼人。
林錦洪對上周時棠那雙冷漠的眼睛,氣勢瞬間弱了下去,心也忍不住顫了顫,他在腦中快速思索。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吏部尚書、鎮北侯這些都是大人物,他爹踮著腳尖也是無法見到這大人物一面的。
可是,他不解,「既然如此,為何你們一家過得如此窮困潦倒?」
周時棠又拿起一串烤串,她說累了,不想說了。
周時若淡淡開口,「你還沒資格知道,你不信的話,派人去京城打探一番不就好了?」
「好了,我們還好安心吃烤串,不要在這裡礙眼。」周時野眉眼深沉,不耐煩趕人。
林錦洪憋屈,他好不容易查到他們在合縣的住處,發現他們家窮困潦倒,他憤怒他們騙了他,這才氣勢洶洶過來找他們算賬,結果他們告訴他,他們真的有靠山,靠山是誰都說出來了。
他站起來,拱拱手,「打擾各位了,改日一定送上一份賠罪禮。」
周時棠不稀罕,「賠罪就不必了,你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就行,我們什麼稀罕物件沒見過?需要你送?」
「是,確實不需要我送。」林錦洪臉色難堪,扭頭走人。
無論如何,他先派人去京城打聽一番。
若是真的,他或許還可以藉此機會與他們交好,然後攀上鎮北侯那些大人物。
若是假的,呵,他不會放過一而再再而三騙他的人。
林錦洪走後,周時野拿起一串烤翅,吃得滿嘴是油,他沒有把林錦洪放在眼裡,他以前見過那麼多世家子,即便現在落魄了,膽量見識也不是林錦洪能比得上的。
周時若撇撇嘴,「他這調查消息的速度也太慢了,搞了半天,才查出我們住在山河村,嘖。」
周時棠淺笑,「我們之前不是沒跟他說我們的靠山在京城嗎?他沒有頭緒也是正常的,現在把他的視線轉移到京城了,反正我們也沒說謊。」
「也不知道蘇叔嬸嬸阿淮他們怎麼樣了,此刻應該到京城了吧。」周時棠眼裡劃過一抹懷念。
周時若吃完一串烤串,把簽子丟掉,又拿起一串,「我們來到這裡也有大半個月了,他們應該是坐馬車回京的,此時或許已經到京城了。」
呂思兼推門進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總算是走了,民鬥不過官,我真是害怕。」
害怕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的酒樓沒了。
周時棠安慰,「呂叔,你不用太過擔心。」
呂思兼點點頭,一臉慶幸,「還好我遇到了你們,不然我這個酒樓是沒辦法保住的。」
周時棠:「呂叔這話就見外了,我在你這裡幾乎啥都不幹就能拿錢,保住酒樓也是我應該做的。」
她就出幾個方子,人不用她找,酒樓不用她管理,一些亂七八糟的雜活也不用她做,她就是躺著賺錢,這樣的生活真是太舒服了。
當然,若是沒有像林錦洪這樣的人來找麻煩就更好了。
天天應付小人也很麻煩。
呂思兼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反正阿棠是他的恩人,他知道就好了。
周時棠三人把烤串吃完,拍拍屁股回家。
李氏在這裡等了一炷香了,看到周時棠三人終於出來,下意識埋怨一句,「也不知道你們三人去哪裡瘋玩了,這麼久才出來,我在這裡都被冷死了。」
周時棠道歉,「抱歉,讓大伯母久等了,等我們以後搬去城裡,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李氏臉色一僵。
周時棠這是在道歉嗎?
這是往她心窩子扎啊!
她一點都不想搬去縣城,搬去縣城就代表他們要分家了,那她哪裡還能過上頓頓有肉吃的生活?
她累死累活才綉出幾個東西賺點小錢,根本沒有周時棠和周時野與人合作賺的錢多。
那是酒樓啊,源源不斷的錢進口袋子,什麼都不用干就有一大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