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輝家事

其實這麼說並不怎麼準確，這是黃家人的說法，他們一家人在寨子里常常說阿輝忘恩負義，娶了媳婦忘了娘。這說法讓阿輝有些嗤之以鼻，因為完全忽略了家人們對阿輝真實態度，以及他和家人疏遠的真實情況。

阿輝很清楚知道他和家裡人的關係，並不是結婚後才變得生疏起來，而是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一些端倪，在那個家裡阿輝並沒有得到家人的關注和在意，家裡的孩子多，父母親有些照顧不過來，自然有被邊緣化的孩子。

而阿輝就是黃家被邊緣化的孩子，處於爹不疼娘不愛的狀況中，在渾渾噩噩中成長著，完全就是野蠻生長，如果這麼下去，他只怕一輩子都活在最底層。

作為一個孩子的阿輝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討父母親喜歡，屬於常常被遺忘的孩子，一直撿家裡人不要的東西。要不是實行義務教育，只怕他一輩子都是個文盲。

阿輝屬於上學晚的孩子，要不是支教老師下來統計，發現還有一個孩子一直沒有上學，只怕他一直被家人遺忘，一直留在家裡幹活。其實這麼小的孩子就幹不了多少活，但家裡人寧可讓他幹活，也沒有想過讓他去念書。

那時候的阿輝又瘦又小，家人被逼著送他念書後更加不高興，明明是家長的錯，卻心裡責怪孩子讓他們丟臉，因此好幾天不給阿輝吃東西，好在阿輝從外面尋覓到一些食物才沒有餓死。

第一次念書後的阿輝就遇到一個好老師，這是一個來自大城市的支教老師，他給阿輝打開一扇大門，讓他知道原來有這麼新鮮的東西，那一刻的阿輝想要去看外面的世界，老師希望大家好好念書，別人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但阿輝聽進去。

很快老師就發現了好苗子——阿輝，這個老大年齡才出來讀書的孩子，出人意料會念書，很快就跳級，從全班最大的孩子變成同齡人。

阿輝在有了新想法后就努力抓住機會學習，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還要在課後幹活，什麼打豬草、撿柴火，等等小事，沒有時間抽出時間來學習，只靠上課認真聽講，因此每一堂科都十分認真聽講。

按說這種看著聰明伶俐，又知道幫著家裡人幹活的孩子會得到家長的喜歡，但阿輝依舊沒有得到自己家裡的人喜歡。

父母早就習慣了自己的偏心，因此並沒有覺得自己做的不對，而兄弟姐妹們則無比痛恨別人家的孩子，顯得自己更加無用。

在這種情況下阿輝更加感受到了無視，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甚至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父母親的孩子，但他和兄弟姐妹的面容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相像之處，只不過他的五官算是兄弟姐妹最佳結合體，還帶了幾分優化。

原來自己就是父母親的孩子，阿輝心裡小小失望一下，就更加願意學習，他可以從學習中得到一些快樂，讓他從偏心、冷漠中走出來。

阿輝就這麼堅持下來，可以說他在學習上是後來者居上，反而是那些兄弟姐妹漸漸念不下去，紛紛離開了學校，下地的下地，出嫁的出嫁，就是最小的孩子都不願意念書，寧可遊手好閒也不願意進校門。

按說家裡只剩下讀書的獨苗苗——阿輝，家裡人應該會供著這個孩子念書，想不到等著阿輝考上高中后，家裡人竟然不願意讓他接著念書，反而讓他回家下地幹活。

怎麼也沒有想到家裡這個最不起眼的孩子在讀書後變得不聽話，非要讀書，而根本不準備回家下地幹活，這怎麼行？差點衝到學校里把人拉走。

一家人都覺得他不聽話，翅膀硬了，恨不得想辦法把那對翅膀直接打斷，讓他老老實實聽話，父親還真的這麼幹了，打算好好教訓一番阿輝。

結果就是阿輝這個孩子整個人爆發，完全沒有乖乖讓父親打，還學會了怎麼躲避傷害。事實上父母親還以為阿輝應該乖乖挨打，萬萬沒有想到阿輝會逃走，甚至父親在追打的過程中還因為意外而受到一些傷害，最終打壓的想法失敗了。

這時候的父母親知道阿輝的叛逆期到了，叛逆的孩子會有很大的殺傷力，這讓父母親暫時沒有敢接著動手打壓孩子。

一時間父母親也是束手無策，因為他們沒有想過阿輝會忤逆自己，那孩子一向聽話，即使在家裡不受重視，也一向是回家后努力幹活，根本不用家長的催促，這就是最好的老黃牛，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老黃牛會不願意當牛做馬。

他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要知道家裡的孩子不少，但真正肯下力氣幹活的不多。倒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不願意幹活，而是肯幹活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小家，過後就一心掛著自己的小家，可以幫著幹活，但不可能盡心儘力.

說起來他們生育的孩子多，雖然養的不怎麼盡心，但還是很勞累，孩子們好不容易養大后還要婚嫁，導致兩個人熬的太過，才想著讓孩子幫著幹活，這也是父母親為什麼會想著讓阿輝幹活的原因。

除了覺得阿輝這孩子聽話外，還因為夫妻兩知道阿輝是幹活好手，力氣大，完全可以當成一個壯勞力。這時候的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一件事，這些孩子里他們最對不起的孩子就是阿輝。

從一開始就沒有多費心，沒有關注過孩子的成長，以至於阿輝沒有上學前又瘦又小，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樣，後來之所以整個人有了力氣，那是因為隨著年齡的增加，阿輝有了更多的找食能力，暗中吃了小灶后才整個人開始發育，不然整個人都有可能還是很瘦小。

關於這一點父母親都完全忽視了，只想著阿輝好拿捏，有了他的幫助，就可以把其他孩子的婚嫁都一一搞定，至於阿輝的將來會怎麼樣，就完全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內。

阿輝雖然不知道父母的想法，但他會思考，也曾經看見過有人為了家人奉獻了青春，奉獻了健康和生命，最終卻被家人當成破爛丟掉，只要不傻的人多少要為自己考慮一番。

因此他才不願意放下自己的學業回家下地幹活，支教老師給他打開了一扇門，渴望新世界的阿輝怎麼可能活得沒有了自我？

他很清楚作為偏遠地區的鄉下人，很多人一輩子最遠也就是去縣城一趟，，沒有開眼界的地方，也沒有多少遠大的理想，只想著和祖輩人一樣活著就行。

但阿輝還是比家裡人多看了一些書本，知道世界有多大，在衛星已然飛上天的年代里，他不想還和祖輩人一樣活在過去，他想要看更多的世界。

在這個時代里已然開啟了義務教育，念書變得不怎麼稀罕，但上高中就不屬於義務教育，還是要交一些費用，也不知道家裡人會不會願意出錢？即使不出錢，也要想辦法念書。

這是因為他知道上高中對他來說很重要，想要走出家鄉只有一條路：好好念書，這樣子就有可能參加高考，如果自己考不上高中的話，只能下地幹活。

幹活！幹活！只會死幹活！阿輝並沒有歧視幹活的人，因為他出身於鄉下，歧視他們就等同歧視自己，他怎麼可能歧視自己？

他覺得不要死幹活，要加強教育，發展科技，讓更多人能夠利用科技更快更好的幹活，不是有句話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所以鄉下人也應該好好學習，而不是讓未成年人下地幹活。

雖然阿輝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在科技方面有建樹，但他覺得自己要是好好學習，說不定會比當一個只會死幹活的鄉下人活得更好，他有一個夢想。

阿輝即使還是一個並沒有多少見識的鄉下孩子，但他的想法已然有了萌芽，很清楚知道自己的知識還是太少，學歷太低，一個初中生就是去當民工，也不怎麼太有前途。不讓他念高中，觸及到他的逆鱗！他要反抗！

因為上學的事情鬧得有些大，寨子里的老人知道后特意批評了一番黃家人，要求他們不能耽誤孩子的前途，要是阿輝將來有出息的話，整個寨子都有光彩，因此家裡人不得不暫時捏著鼻子認下，就想著讓學校不收這個孩子。

學校自然不願意讓阿輝回家，要知道這個孩子上學時晚了幾年，卻在上學后連連跳級，還沒有十三歲就上了高中，這是真正的好苗子，怎麼能讓這種孩子失學？

氣的家裡人不行，眼睜睜看著阿輝去念高中，氣急敗壞的家人就說一毛錢都不給，看阿輝怎麼念書？

後來學校減免了學費，阿輝還是要繳納一部分錢，就想著以後自己怎麼掙錢，而這時候的阿羅母親知道后資助了阿輝這個孩子。

阿輝知道后非常感謝資助自己的阿嬤，明明沒有任何關係卻願意出資，就隔段時間給阿嬤送點山上的野果子，最終和阿羅認識了。

年少的阿輝第一次看到阿羅時都失神了，因為這個女孩子完全和他曾經認識的女孩子不一樣，阿羅則有些驚慌，她十分抗拒阿輝，也沒有罵人，讓阿輝心裡有個小小的她。

後來他一次次出現在阿羅面前，才漸漸讓她不再抗拒自己，阿嬤一直旁觀著，並沒有阻攔，畢竟她年紀大了，不可能陪女兒一輩子，怎麼也要讓女兒接受更多的人，只可惜大部分人得不到阿羅回應后就轉身而去。

但也沒有支持，阿輝到底會走到那一步就難說，阿嬤不抱什麼希望，是不想失望，自然不可能站出來支持，萬一阿輝只是一時興起，過後沒有了興趣該怎麼辦？

好在阿輝一直很喜歡來，漸漸能夠和阿羅說幾句話，兩個年輕人漸漸熟悉起來，開始有了更多的交際，也讓阿輝對阿羅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知道阿羅那個溫柔而清麗的女孩子，喜歡的是刺繡，並有了一定的名聲，雖然她從來沒有上過學，但肚子里卻有著很深的文學造詣，這是阿嬤教她的。

社恐的她無法去上學念書，也就是說她沒有什麼學歷，但阿嬤不願意讓她變成一個文盲，因此想辦法讓她自學。

在阿輝眼裡阿羅就是那種養在深閨的閨閣女子，有著說不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