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荔灣鎮(4k)
第383章荔灣鎮(4k)
得知了美術館的真實情況后,唐龍有兩個選擇。
比較安全的是自己仍舊守在外面,源源不斷地派遣餓死鬼進去搞破壞,縱使推門人在門后是雙倍戰力,在源源不斷的餓死鬼大軍面前也只有被壓制的命。
但這樣做的缺點,就是老周畢竟沒有太多自我意識,搞不好就把裡面可能存在的線索給破壞了。
因此唐龍選擇了雖然危險,卻相對可以更有收穫的戰術——自己上。
將手掌按在這似乎是由冰冷屍體血肉構築而成的門上,唐龍開始動用孤掌的力量,雖然在開門方面孤掌比不上老羅的開門殺那麼順手,卻也相當給力,一般來說只有推門人自己才能開啟的血肉大門,在手掌的推動下緩緩開啟。
在血門開啟的一瞬間,唐龍已經警惕地展開鬼域以防受到襲擊,但卻在剎那之間覺得眼前一片空白,他在驚異之際立刻就準備反擊,卻發現自身的靈異消失無蹤,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汪汪——!」
兩聲警惕的犬吠聲,讓他回過神來,眼前仍舊是那種大片大片的白光,看不見周圍的任何事情,但耳旁卻傳來喧囂與嘈雜的聲音,似乎有大群人正在緊急撤離,朝著一個方向逃跑。
在那一眾人聲當中,異聞準確地捕捉到一個虛弱的,斷斷續續的孩子的聲音:「救救我,救救我媽媽……」
他的聲音十分哀切,並且越發有氣無力,似乎是受了傷。
「犬吠聲,無法使用靈異,證明我處於夢境當中,而這嘈雜的聲音中帶著迴響,證明夢境中的空間應該比較狹窄空曠,比如說……隧道,再加上男孩兒的求救聲,這扇門主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雖然看不見周圍的景象,卻不妨礙唐龍作出應對,他沒有隨著人群大流往外跑,卻也沒有轉身去幫助求救的孩子——以他的性格來說,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同樣的事情,第一個人做是創新,是驚艷,是絕無僅有,但如果兩個人都這樣做就顯得俗套了。「
他雙手抱胸,平靜地開口:「看得出你仍舊沒有走出當年的夢魘,哪怕是跟隨陳歌那麼久,門后也仍舊是這個樣子。」
「你不願意救我媽媽嗎?」男孩的聲音逐漸從哀切變得冰冷怨毒。
「在你的夢境里救你?我恐怕還沒那個能耐。」唐龍淡定地聳了聳肩,「何況就算在夢境中我救了你媽媽又能怎麼樣,現實中你們仍舊是厲鬼,或許在跟隨陳歌的時候還可以感覺到心靈的安寧,但現在卻再次陷入了迷茫乃至狂亂當中,我說的對嗎?」
怨毒的男孩聲音停頓了片刻:「你和他似乎很不一樣。」
「你是想說我這種見死不救的冷漠性格不該成為陳歌的繼承人嗎。」唐龍笑了,「我只是覺得這樣做沒意義而已,要拯救的人實在太多,不如直接拯救整個時代,伱和你母親當然也在我的拯救名單當中……只不過不是這樣在夢境里做無用功,而是真實地給予你們掌控自己命運的機會。」
「比如?」男孩冷漠的聲音顯然是不怎麼相信。
「比如我明明可以把你這個惡作劇的熊孩子按住打一頓屁股,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這跟你打嘴炮。」
「哈,大言不慚!」
就在冷漠男孩聲音落下的同時,唐龍眼前的白色光芒突然消散,周圍的景象變成老林,空地,小木屋的樣子,只不過老林內已經開滿桃花,層層迭迭地將空地和木屋包裹住,外面的東西很難入侵進來,裡面的也別想逃出去。
此時的唐龍,就站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對面是一個形狀詭異的巨大蜘蛛,蜘蛛的下半身腹部完全由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和怨念組成,上半身則是一個小男孩的模樣,八隻蜘蛛腿宛如利刃般鋒利,本該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但此時,他的表情和動作卻十分僵硬,甚至雙手微微舉起,擺出類似於法國軍禮的姿勢,眼神忌憚地看向腳下。
這門后的主人,就是陳歌的厲鬼員工……或者說協助者,蜘蛛男孩。
在冒險屋的世界觀中,活人在最絕望之際推開門,死後就會變成紅衣厲鬼,蜘蛛男孩和母親在坐車回鄉下的時候出了車禍,隧道中燃燒起熊熊大火,孩子被卡在車窗當中,而女人渾身是傷從車內爬出,但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將孩子拯救出來。
她哭喊著求助,但沒有人一個人願意停留,最終女人守著自己的孩子,死在油罐車的爆炸當中。
在認為是自己害死母親的最絕望時刻,男孩推開了門,死後化作頂級紅衣蜘蛛男孩,他的能力就是駕馭夢境,門后的世界就是他的夢境,在這裡就連陳歌的影子都會吃大虧,並且最特殊的一點是他的門就在自己身上,理論上可以在任何時間將人拉入夢境,或者是攜帶著人或鬼前往某個地方,再打開身上的門釋放他們出來,具有非常高的戰術價值。
只是……你們懂的,操控夢境啊,意識襲擊這類靈異,遇到鬼夢是個什麼情況。
雖然推開門的剎那就被拉入到夢境當中,但犬吠聲響起后不久,這夢境的主人就已經不再是蜘蛛男孩而是狗子了,頂級紅衣在過去可能是王牌戰力,但現在唐龍的厲鬼員工們都是七老那種頂級凶神,蜘蛛男孩哪怕在門后可以發揮雙倍戰鬥力,也有些不夠看了。
此時在蜘蛛男孩的八隻尖銳的腳下,每隻旁邊都有一隻惡犬在蹲守,那牛犢大小的惡犬呲牙弓背,喉嚨中發出威脅般的「嗚嗚」聲,只要對方敢有一絲異動,就準備立刻撲上去。
雖然蜘蛛男孩的體型要大出這惡犬很多,但靈異的對抗從來不是看體型的,他可以感覺到,在這夢境當中,自己已然處於全面的下風當中。
真動起手來,他最多只能幹掉幾隻惡犬,就會被無窮無盡的群狗給撕成碎片,就算在這個世界中厲鬼不會死亡,也會被對方徹底駕馭,失去主意識。
「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沒有說謊了吧?」唐龍雙手插兜,一副欠揍的樣子,「只要我想,就可以狠狠地抽一頓你的蜘蛛屁股,所以在接下來的交談進行之前,麻煩先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如果是陳大鎚的其他員工,唐龍萬萬不會是如此態度,但蜘蛛男孩是一個比較例外的存在,理論上他甚至不是陳歌的員工,只是母親對陳大鎚頗有好感,才會選擇協助對方。
在他幼小而殘忍的意識世界當中,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母親,對於這種傢伙唐龍可沒有信心駕馭,所以才只能選擇稍稍暴力一點兒的方式。
「你……」
蜘蛛男孩一雙怨毒的眸子中透出森然寒意,他可從來不懂什麼叫做心慈手軟,但眼下的局勢卻不允許自己出手,這傢伙蜘蛛腹部上的人臉扭曲蠕動半晌,才算是勉強壓制住怒氣,開口道:「你想問什麼?」
「第一個問題。」唐龍舉起一根手指,「當年陳歌黑化的時候,厲鬼員工們幾乎都幫助他分擔了怨念或是受到襲擊,不是暫時陷入沉睡狀態就是失去自我意識,為何你還保留有自我意識,這麼多年來又為何沒有任何行動,為何會守在這裡?」
「這哪裡是一個問題!」蜘蛛男孩瞪了他一眼。
「一個問題分三段問而已,歸根結底是一個問題。」唐龍看了他一眼,「就是你在這裡的理由。」
蜘蛛男孩嘴角一陣抽搐,想要發飆卻無可奈何,只能恨恨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恢復自我意識的,范郁幫我恢復了自我意識,並且讓我駐守在這裡,將一些陳歌繼承者需要知道的情報告訴你。」
「范郁?」唐龍眉頭一挑,「他是怎麼做到的,還有他讓你把情報給我,你卻在這裡跟我玩兒試探?」
「范郁是怎麼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美術館里了。」蜘蛛男孩惡聲惡氣道,「至於你……我只是想要看看陳歌的繼承人是個多麼無聊的爛好人罷了,若是真想對你不利,早就動手了。」
「這倒是真的。」唐龍聳聳肩,「那范郁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和厲鬼員工們不同,范郁雖然十分特殊,但本質上是個人類,不可能還是冒險屋那個時間線的小孩子模樣。
「一個邋遢的流浪漢樣子。」蜘蛛男孩皺了皺鼻子,「如果長大會變成這種樣子,我寧可還是不長大,就這樣陪在母親身邊好了。」
「果然畫家就是范郁嗎。」唐龍知道範郁有兩個人格,一個是畫畫十分難看卻能見到厲鬼的古怪小孩子,一個是通靈鬼校的頂級紅衣畫家。
「先不提范郁的事情,你母親哪兒去了?」唐龍打量了下周圍,那紅衣女鬼並沒有出現在夢境當中。
「我到現在還沒有她的下落。」蜘蛛男孩的臉色陰沉下來,「如果找不回母親,我是不會原諒陳歌的。」
「雖然在你面前可能展露出的是一副惡人模樣,但我畢竟是黑色手機的繼承人,你的母親,我會幫你找到的。」
唐龍本來想拍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撫,不過看到對方半個蜘蛛腳都比自己高后,就很明智地放棄了這個想法:「總之,把范郁留給我的情報拿出來吧。」
「你先讓這幾隻死狗滾開。」蜘蛛男孩掃了腳下的惡犬幾眼,一臉的嫌棄。
「好吧好吧,旺財,你先撤。」
吃了張雅糖果的鬼夢同樣遵從唐龍的指示,幾隻惡犬厲鬼就退開了,蜘蛛男孩這才心有餘悸地活動了下手腕,伸向身下的蜘蛛軀體。
可以清晰地看見,在那有著明顯斷裂和被灼傷的痕迹,而無數張痛苦人臉當中,隱藏著一扇詭異的血肉之門。
明明夢境中理論上就是他推開的門后,但在門后,他居然身上還有一扇門。
蜘蛛男孩從身上的門內抹除一迭厚厚的草紙丟過去:「東西給你了,放我走。」
「你要去哪?」唐龍當然還是要詢問一嘴的。
「我留在這裡是為了還范郁的人情,既然事情已經做完,自然是要離開尋找母親了。」蜘蛛男孩不耐煩道,「你不用試圖招攬我,我可沒空在這裡陪你們玩兒拯救世界的家家酒,我必須要找到自己的母親。」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但現在外頭可不太平,就算是你也可能會遇到危險,這樣吧,我將一隻狗子留在你的夢境中,萬一遇到危險了,就讓狗子來找我求救。」
「我才不要!」
唐龍無視對方的強烈抗議,將一隻鬼夢留在他的夢境當中,此時蜘蛛男孩的表情就像是吃了翔一樣難受,如果目光可以對抗靈異,現在唐龍已經被肢解關押了。
「別這麼看著我,我說過會幫你尋找你母親的吧?」唐龍攤了攤手,「如果我先找到你母親,也會讓狗子通知你的,也免得你一個人,不對,一隻鬼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不是?」
蜘蛛男孩一時語塞,雖然對佔據自己夢境的鬼夢有著強烈的不滿,但在他心目中,母親比什麼都重要,如果真給唐龍找到母親的話,暫時受點委屈倒也沒什麼。
兩人達成共識后,唐龍放蜘蛛男孩離開了夢境,他自己也握著那一迭油畫回到現實當中。
「錘哥,你沒事吧?」
此時李陽和劉查理正焦急地在美術館中搜尋,因為剛剛唐龍出門血肉大門的時候,就只有他自己被吸入夢境當中,為了尋找錘哥,李陽甚至調動大量厲鬼將整個美術館都給填滿了。
「沒事,遇到了個算是故人的傢伙,我已經找到想要的東西了。」
唐龍揮了揮手中的一迭紙,本意是安撫李陽,然而餘光無意間掃過紙上的畫面時,卻突然凝固。
畫面上時一處偏僻,荒涼的小鎮,此時正是太陽幾乎完全落山之際,各種殺人犯,變態,厲鬼和馭鬼者紛紛從建築中走出來,將鎮子徹底用恐怖和絕望填充。
而在這小鎮的正中央,一隻破爛不堪的布娃娃,正站在最高的建築上方,俯視著腳下的一切。
「這是……荔灣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