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事

餐桌上擺滿了精緻的食物。

張黎躬身立在一旁。

「黎叔，坐啊。」蘇洛笑道。

蘇家本來就沒那麼多規矩，更何況如張黎和劉素這樣的待得久的老人，在蘇家兄妹眼中本來就如親人一般。

蘇洛得知這傢伙是個宗師高手，可能是妹妹的生父，自然也樂意親近。

「小姐今天也回來呢。」張黎微笑著。

正說話間，外邊傳來開門聲。

蘇小梨走進家中。

她掃視一圈，很快便看到了這邊的蘇洛跟張黎，目中閃過一絲複雜。

「哥。」走到餐桌前，她輕聲說。

「小梨回來啦，快坐。」蘇洛說。

他面帶笑容，態度熱情，跟原主一樣。

「黎叔。」蘇小梨又看向張黎，嘴唇動了動，終是道，「你也坐呀。」

張黎應了一聲，坐在靠邊沿的位置處，起身從托盤中將一碗碗旗花面遞給蘇洛兄妹倆。

蘇洛道了聲謝，看著面前的小碗，輕輕蹙眉。

那一層油乎乎的蔥花，看得他胃裡都有些不舒服。

拿起筷子，他一點點將那些蔥花挑出來，這才拿起小碗，兩口便吃掉。

張黎默默看著這一幕，面露微笑。

「哥，你現在還挑食啊。」蘇小梨促狹笑道。

原主也不喜歡蔥花？

蘇洛仔細回想，發現還真是這麼回事。

「下次我讓廚房注意點。」張黎用公筷夾下一大塊魚肉放入蘇洛盤中，「少爺嘗嘗這個你最愛吃的松鼠鱖魚。」

看到蘇洛將魚皮用筷子剝掉，他臉上笑容愈發濃郁。

蘇洛捕捉到了老管家的表情，隱隱覺得對方似乎是在試探自己。

「對了，小梨，你們放假了吧？」蘇洛問。

「嗯，不過下個月就要去集訓。」蘇小梨說。

「考試了吧，成績怎麼樣？「他問。

「還行。」蘇小梨道。

「文化課怎麼樣，我記得你上次數學考了五十多分吧？」蘇洛問。

蘇小梨吃飯的動作一頓，胃口沒了大半。

這個哥哥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說教。

成績差點怎麼了？

你這樣的我能打十個！

「我實戰成績全班第一。」她悶聲說。

「女孩子別總想著打打殺殺，文化課得抓緊，」蘇洛多少受到原主影響，這次多了點真心，「咱家又不缺錢，有點功夫能自保就行，犯不著跟那些怪物拚命，日後來公司幫我分擔。」

「知道啦。」蘇小梨一口乾掉一碗面。

蘇洛說教了幾句，便悄悄打量著妹妹跟張黎。

他仔細觀察，發現二者的眉毛鼻子還真有幾分相似。

難道被父母撿來的妹妹，真是張黎的孩子？

這個隱姓埋名，到自家當個管家的宗師高手，真是沖著他女兒來的？

吃過飯，蘇小梨去房間休息。

蘇洛站在陽台上，望著下方平靜的江面。

幾艘郵輪在江面上駛過，燈火搖曳。

蘇洛憧憬著日後的生活。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身後。

蘇洛本以為是妹妹，可偏過頭髮現竟然是張黎。

「黎叔？」他面帶疑惑。

「少爺，」張黎輕聲道，「您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蘇洛愣了下，心中冒出兩個字。

來了！

「請講。」他客氣道。

張黎站在他身側，語氣平淡地講述了一個熱血青年，如何在掌握力量后從一名憤青到被生活打斷脊梁骨，淪落至背井離鄉，隱姓埋名。

蘇洛知曉張黎是在說他自己。

他有些意外，不曾想待人溫和友善，甚至有點謙卑的張黎還曾有那樣意氣風發的過往。

上學時便得到超凡的力量，因為看不慣紅光集團一名員工重傷他人而安然無恙參與遊行，在衝突中打傷紅光集團的安保人員……

在他所在的那個城市，紅光集團的影響力尤勝深藍集團在拂曉城。

他不出意外地被抓。

得知有人要在獄中以意外殺死自己，他奮起反抗，擊殺三人，隨後與其他人一起成立「反抗紅光聯盟」……

報復很快發生在家人身上，女友慘死，父母也因意外喪生。

就連唯一的哥哥家，也變成一片火海，他只找到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沉默了好一會兒后，蘇洛問：「我爸媽知道嗎？」

張黎點頭。

蘇洛皺眉，問道：「他們的意外會不會跟紅光集團有關？」

張黎搖頭，語氣堅決：「沒有。」

蘇洛「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他也就隨口一問，又不是自己親生父母，哪怕真有關係，他也不想招惹那樣一個龐然大物。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蘇小梨。

「黎叔，這件事最好別讓小梨知道。」他說。

一道聲音冷不丁傳來：「我已經知道了。」

蘇洛愕然回頭，看到蘇小梨俏生生站在那裡，表情複雜。

張黎似乎早就知道，目光柔和，面帶歉意。

「你其實是我親叔叔？」蘇小梨開口。

張黎望向她，愧疚道：「對不起。」

蘇小梨默然搖頭。

「三大財閥底蘊深厚，深不可測，就是公然對抗政府也總好過惹上它們……」張黎嘆氣說。

「所以就看著這樣的毒瘤為禍一方嗎？」蘇小梨質問。

「那又如何？」張黎眺望遠處，城市燈火通明，他的眼中卻黯淡無光，「我們都有親人啊。」

蘇洛沉默。

蘇小梨忽然看向一旁的哥哥，也沒再說話。

「它們其實也沒那麼差，」張黎一副看開了的樣子，「至少這個世界在它們的秩序下沒有鬧出太大的亂子。」

蘇洛忍不住插話：「打破舊秩序，至少得有重建更好的新秩序的方向！」

張黎讚許：「少爺說得不錯。」

看到蘇小梨意難平的樣子，張黎開解：「其實這個世界也有很多正義之士，昨天新聞有人說拂曉城出了個自稱蜘蛛俠的英雄，專門打擊罪犯。」

蘇洛總覺得這傢伙在暗示自己。

蘇小梨卻眼前一亮：「蜘蛛俠？」

「對，」張黎溫和地笑著，「小姐可以看看。」

以往不覺得，這次蘇小梨總覺得「小姐」這個稱呼彆扭極了。

她猶豫了下，還是沒有糾正，只是輕輕點頭。

「不過，」張黎又道，「打打殺殺解決不了問題，真的想做點什麼，還是靠智慧，老爺的基金會這些年救助的殘障孤寡人群不下萬人。」

「對，」蘇洛附和，「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大學。」

蘇小梨悄悄翻了個白眼。

她文化課在班裡倒數，能考什麼大學啊。

而且這個愚蠢的哥哥哪裡知道修行者的真正厲害之處，像是那個蜘蛛俠，在高空中如履平地，已經可以稱作超人了！

在這種人面前，學歷、金錢算什麼呢。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