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至聖先師
陸天師道：「我問你，世家高門的子弟是不是讀書人？」
「當然是。」李隆基點點頭道，「世家高門之所以成為世家高門，就是因為他們比寒門率先掌握學問變成了讀書人。」
陸天師道：「他們率先掌握學問成了讀書人，然後開始壟斷知識？」
「壟斷知識？還真是，至少隋朝之前是這樣。」李隆基深以為然，「只不過，從隋朝開始紙價大大降低，大唐代隋之後紙價進一步降低，因而寒門子弟也能夠讀得起書，世家高門無法再像之前那般壟斷知識。」
陸天師說道：「所以他們就換了另一種玩法，轉而開始壟斷讀書人的晉身之階。」
「就是如此。」李隆基道，「世家高門通過聯姻等手段，不僅控制了科舉考試，更進一步控制了官員的舉薦及推薦渠道。」
陸天師說道：「但他們終究還是讀書人。」
李隆基道：「陸天師此言似有未盡之意？」
陸天師道：「只要他們承認自己是讀書人就好辦。」
稍稍一等，陸天師又說道：「他們的祖師會告訴他們知識不該壟斷，官員的晉身之階更加不應該壟斷，我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膽子背師棄祖！」
「祖師？」李隆基擊節道，「陸天師是說至聖先師？」
「不錯，你猜對了。」陸天師欣然道，「正是孔夫子。」
「孔夫子竟然也成仙了嗎？」李隆基的眼神變得熱切。
「廢話。」陸天師沒好氣道，「孔夫子這樣的大儒不成仙，誰成仙？」
這下子李隆就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拜倒在陸天師的跟前，懇求道：「請陸天師傳授朕修仙長生之術，朕若得成仙，定然永世銘記陸天師之無上恩德。」
「想學修仙長生之術？」陸天師哂然說道，「你也想長生？」
李隆基毫不臉紅的說：「朕當然也想長生，試問誰又不想長生呢？」
「你還真是貪婪得很。」陸天師哂然說道，「當了四十二年人皇，享盡世間的榮華富貴美人還不夠，又想要長生？你這是想要把天下的好事一個人都佔盡嘍？」
「這個……」李隆基有些尷尬，但很快又厚著臉皮說，「請天師成全。」
「此事成全不了。」陸天師說道，「長生不是每個人都能長生的，唯有身負大功德、大機緣、大氣運者方可得長生，你李隆基機緣氣運皆有，唯獨缺了功德。」
「缺了功德？」李隆基不服道，「朕之文治武功絕不在太宗武帝之下，亦不輸給兵吞六國之始皇帝分毫，如何會缺少功德？」
陸天師哂道：「文治武功可不是功德，伱說的李世民、劉徹還有贏政，論文治武功都是數得著的好皇帝，可他們殺了太多的生靈，功德虧損嚴重，因而不得長生，因你李隆基而死的生靈也不在他們三人之下，所以你李隆基同樣不得長生。」
李隆基忙道：「然而朕的機緣遠勝他們，他們皆沒有遇見仙人，朕卻遇見了天師，請天仙教朕長生之術，朕可以拿世間一切來交換。」
機會就這一次，李隆基絕對不想輕易錯過。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陸天師直截了當的拒絕。
「你怎知贏政、劉徹還有你曾祖父未曾遇仙？」
「長生你就別想了，你李隆基是不可能長生的。」
「你如果從現在開始修身養性，至少還有二十年可活。」
頓了頓，陸天師又說道：「如果仍舊沉迷酒色不知收斂，活不過十年。」
「十年？竟然只剩十年？」李隆基聞言悵然若失，終究還是不得長生？
「等著，待本天師施法，將孔夫子從天界請下來。」陸天師叮囑道，「這段時間，切勿讓人進入偏殿打斷本天師作法。」
李隆基聞言趕緊打起精神護法。
同時心裡也湧起一絲僥倖心理。
如果能虔誠的以師事之，或能感動天師也未可知。
另一邊，陸天師已經開始施法，哦不對，是開始剪輯並製作視頻。
陸小寧選了《典籍里的中國》第五期的一段視頻，然後配上他想要的一段字幕，至於嘴形能否對上，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
……
興慶宮三層大殿，皇子皇孫還有文官武將正在等待。
這其中又以楊國忠最焦急，因為他知道，聖人與陸天師的這次密談，不僅會決定他能不能繼續擔任右相，更可能決定他的生家性命。
太子李亨此時反而不擔心，因為陸天師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
他李亨的能力雖然很平庸，但是別的皇子比他也強不到哪去。
所以聖人未必願意換太子，畢竟廢立太子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就在文武百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之時，偏殿的門忽然間打開。
只不過，緊接著發生的一幕卻有些出乎所有人預料，殿門打開，第一個從裡邊走出來的既不是聖人，也不是陸天師，而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老者峨冠博帶，看裝束，應該是先秦時期的讀書人。
韋見素、岑參、高適等讀書人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老者看著竟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但是好像又沒有見過。
就在這個時候，聖人從偏殿中跟著出來，厲聲喝道：「至聖先師當面，爾等身為讀書人為何還不跪拜祖師？」
甚？此人竟是至聖先師？
韋見素、岑參、高參等官員全都愣在那。
難怪看著眼熟，此時才想起來與私塾中掛著的至聖先師像有幾分相似。
當下以韋見素為首的讀書人出身的文官便紛紛大禮參拜，口中則唱道：「學生某某某拜見至聖先師，至聖先師安康。」
那些皇子皇孫還有武將也紛紛跟著跪拜。
楊國忠眼珠一轉竟然也跟著跪倒在殿中。
我楊國忠雖是市井出身，也曾上過私塾，所以也算是至聖先師的學生。
「免禮，都與我起來罷。」孔夫子回禮，又感慨的說道，「天上不過才數日，人間已經過了千餘年，都已經是唐朝。」
韋見素等官員則是羨慕，能得長生就是好。
孔夫子嘆口氣，又說道：「哪個是韋見素呀？」
韋見素慌忙上前見禮道：「學生韋見素拜見至聖先師。」
「你便是韋見素？」孔夫子的目光似落在韋見素身上，又似漫無焦點，說道，「說起來你也是進士及第出身，堪稱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然而自從你踏上仕途后，尤其是進入政事堂為宰相后，所作所為著實讓老夫感到無比失望。」
聽到這，韋見素額頭上的冷汗便刷的流了下來。
至聖先師的這一句考評，他韋見素可真承受不起。
將來他死後，這句考評很可能會刻在他的墓志銘上。
當下韋見素一抹冷汗惶然說：「請至聖先師指點迷津。」
孔夫子說道：「老夫有仨夙願，一曰老者安之，二曰朋友信之，三曰少者懷之，證道成仙之前也曾經叮囑過子淵、子路等，凡我儒家弟子，當砥礪踐行之，如今千年已逝，老夫之三大夙願卻一個未曾實現。」
「學生無能。」韋見素不敢辯解，只能老實認錯。
孔夫子又道：「老者安之以及朋友信之姑且不論，少則懷之竟也未能得以施行，屬實不應該，爾等既是儒家弟子，當知老夫最推崇仁者愛人，爾等世家高門為何要阻斷寒門學子通過科舉考試謀求晉身之階？」
「至聖先師，此事實未曾有之。」
別的都能認，可是這事韋見素萬萬不敢認。
岑參和高適對了記眼神，至聖先師這是問罪來了。
ps:上午有事，只此一更，看晚上能不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