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法駕現身
明德門外的歡呼竟然隔著大半個長安城一直傳到承天門。
早就等在承天門上的李隆基以及楊國忠、高力士等臣子，還有李亨、李琬、李豫等皇子皇孫也聽到了這巨大的動靜。
站在李亨身邊的李琬便小聲問道：「太子，百姓在喊什麼？」
李亨扭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李隆基，小聲說：「聽不太清楚。」
一位對皇位從來沒有什麼奢望的皇子說道：「百姓在喊陸天師。」
「陸天師？」李琬言有所指的道，「長安百姓竟然如此擁戴陸天師？」
「那是自然。」另一位皇子哂然道，「六兄若是也能襄助封常清平滅吐蕃，並且生擒吐蕃贊普尺帶珠丹及嗣子、大相等千餘俘虜獻俘闕下，長安百姓也會如此擁戴你。」
「我可沒這本事。」李琬笑了笑說，「咱們這二十多個兄弟中間，恐怕也只有太子才有這等本事，畢竟太子當年也曾平定過契丹。」
「六弟哪裡的話，小兄當時不過只是負責轉運糧草，並非主將。」李亨道，「再說契丹並未平定，直至今日還與我大唐纏鬥不休。」
說話之間，皇十八子李琩也湊了過來。
「太子太謙虛了，契丹當時其實已經被大唐打殘了。」
「且太子也不只是負責轉運糧草而已，許多決策都是太子定的。」
李琩和李琬幾個表面上十分推崇李亨，其實並沒有安什麼好心，其用心無非就是想把李亨架在火上烤，如果能夠挑起太子與那位陸天師之間的爭鬥是最好，就算沒辦法挑動太子與陸天師的爭鬥，能挑起聖人的忌憚也不錯。
畢竟誰都看得出，聖人對陸天師十分之忌憚。
所以，這個時候拿太子類比陸天師，聖人能不忌憚？
李亨對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一個勁謙讓甚至自污。
看著幾個兒子勾心鬥角，李隆基心下也是十分煩躁。
由於有玄武門的先例在，大唐的皇位傳承向來充滿血腥及殺戮，李隆基自己在登上皇位之前就發動了兩次宮廷政變。
所以，李隆基對自己的兒子看得很緊。
前太子李瑛根本就沒有造反的能力以及意願，但是由於有張九齡等老臣的堅決擁護，李隆基就毫不猶豫的將其殺掉。
李隆基也知道李亨這個太子當得十分的辛苦，前右相李林甫還有現任右相楊國忠對太子的諸多控訴基本上都是誣告，但是李隆基出於制衡考慮，從不干預，完全是放任李林甫以及楊國忠肆無忌憚的打擊李亨。
李隆基做這些無非是為了穩固皇位。
然而李隆基萬萬沒想到，千防萬防，整天像防賊一樣防著太子，卻沒想到突然之間蹦出來個天師，這玩意直接就取代太子成了皇位的最大威脅。
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天師真有能力更迭皇位。
陸天師只需要說一聲擁護太子登基，他李隆基恐怕就只能退位，就連一丁點的掙扎餘地都不會有，長安十六衛的禁軍能擋住凡間最兇狠的敵人，卻根本擋不住陸天師，陸天師想要取他李隆基的首級，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李隆基心下就越發焦慮不安。
陸天師啊陸天師，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朕在樂遊園上建造上清宮，在上清宮的大殿塑了你的金身塑像，還冊封你為大唐護國天師，接受長安百姓千秋萬代的香火供奉，可你卻把朕派去的傳旨太監都給殺了，你不想要凡間香火供奉，難不成想要江山美人不成？
江山不能給伱，美人倒是可以給你。
可是，你一個仙人能看得上凡間的女子？
想到這，李隆基就忍不住掠了眼身邊的楊太真，心頭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如果陸天師想要楊太真，他給呢還是不給？
就在李隆基心神不定之時，一個聲音很突兀的從他的耳畔響起：「李隆基你是不是很焦慮？很不安？猜不透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李隆基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陸天師竟然早就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不過李隆基到底不是常人，心中雖吃驚，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而只是低低的唱了一聲喏然後說道：「喏，陸天師安康。」
只有離得李隆基最近的楊太真聽到聲音，有些錯愕的轉過頭來。
「免了。」陸天師的聲音只在李隆基的耳畔迴響，別人都聽不見，「李隆基，就跟你直說了吧，本天師從未想過改朝換代，此次下界，一是為了結凡間的塵緣，二就是為了延續盛唐輝煌，所以才會不遺餘力助安西軍平滅吐蕃，所以你用不著提心弔膽，本天師若是真想改朝換代，你擔心也沒有用，因為你根本攔不住。」
聽到陸天師這麼說，李隆基反而放下心來。
因為陸天師沒有必要欺騙他，正如他所說，如果他想要改朝換代，或者換個人代替他當皇帝，他根本就攔不住，凡人怎麼攔得住仙人？
當下李隆基又問道：「陸天師的塵緣便是陸溫否？」
「沒錯，就是陸溫。」陸天師，「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破界下凡。」
李隆基當即示好說：「朕現在就擢升陸溫為御史大夫、驃騎大將軍，再冊封他為安南郡王，不，冊封其為吳王！」
李隆基此舉真的是不惜血本了。
因為大唐除了開國之初封了大量的異姓王，之後就再沒封過異姓王。
而現在，李隆基不僅要首開開國之後封異姓王的先例，而且還要直接封親王，這可是只有皇子才能擁有的殊榮。
然而陸天師卻直接拒絕了。
「不用，揠苗助長沒什麼好處。」
「是是，陸天師教訓得是，是朕欠考慮了。」
李隆基的神情有些訕訕的，這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一直以來都是別人拍他李隆基的馬屁，萬萬沒有想到，今天他第一次拍馬屁，居然就拍到了馬腿上，感覺還真是尷尬。
但是感到尷尬之餘，李隆基卻又鬆了口氣。
之前還擔心陸天師會因為陸溫是他的後人，所以會不會萌生出扶植江東陸氏來代替隴西李氏的念頭，現在看來，這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正轉念間，陸天師卻又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李隆基，你也不用試探，本天師沒那個想法，非大氣運者不可坐江山，你們隴西李氏能夠創立大唐，君臨天下，並非僥倖，休說是江東吳氏，便是關隴的其他七家以及底蘊更深厚的五姓七望，也休想取李氏而代之。」
這下李隆基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不過至此，李隆基是徹底的放下戒心。
還是那話，陸天師根本沒有必要騙他。
而且陸天師下界之後所做的，也確實是在幫助大唐。
到了這會，李隆基甚至都懶得問陸天師為何要處死邊令誠還有李輔國了。
不過就是兩個太監閹豎而已，只要陸天師不打算以別姓來取代他們李唐，不打算把他從皇位上趕下去，就再殺十個百個又有何妨？
當下李隆基也不再藏著掖著，叉手唱了個肥喏說道：
「喏，陸天師可否現身一見？與朕及長安百姓一道見證此盛事？」
這下，不光是離得近的楊太真聽見了，便是離得稍遠的高力士、楊國忠等大臣，還有李亨、李琬、李琩、李豫等皇子皇孫也聽見。
所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的看得李隆基。
而且，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錯愕的神色。
陸天師早就已經來到承天門城樓了嗎？
然後，令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震驚的一幕突然間出現。
只見，在承天門城樓前數丈的虛空中，毫無徵兆的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虛影，這人身披白色道袍，黑須黑髮，腦後還有頂個光圈。
陸天師法駕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