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狀告】
封傲與鄭宥廷在五區傲宇集團的人文考察和十二區的生產線實地考察歷時半個月,帶回了一個好消息。
雖然沒有見到神秘的封總本人,但傲宇集團承諾給予鄭家一個特惠的折扣——比給予華夏公共機構略低一成,卻比會員資質所能得到的優惠翻了一番。
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優惠,動輒都是數百萬資金,這無疑給正在觀望的頂級世家帶來濃厚的購買興趣。
可惜慢鄭家一步的世家全都鎩羽而歸。
這也從另一面,讓外界看到鄭家這位內定繼承人的能力——能得到比會員資質相應的折扣更低一些的折扣都十分艱難,更不用說複製鄭宥廷的成功了。
鄭老爺子老懷大快,逢人便提自家孫子的優秀,惹了一片的羨慕嫉妒。
要論不開心的,也就是鄭晉城一家。
鄭晉城看不得鄭晉峰一家出風頭,尤其是他已經漸漸認清現實,明白鄭老爺子對鄭宥廷不僅僅是其中而已。他的妻子這段時間更是焦頭爛額。
高家以煤礦起家,雖然現在主家慢慢轉向科技行業,脫離煤灰泥腿子的稱呼,但旗下的煤礦產業依然十分壯大,而這一部分產業大多數都掌握在高家的分支手裡。鄭二夫人的娘家正是其中煤礦持有最多的一家,在a57專利推行之後到如今不過三個月,訂單量就受到了明顯的衝擊,原本做的五年計劃的藍圖更是徹底成為一堆泡影。
鄭二夫人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詛咒a57專利出狀況,最好是轟動全球的大故障,再也沒有人敢用這些爛設備。
可惜,事與願違。
眼看著家裡的事業越做越差,偏偏這時候鄭宥廷還與該死的傲宇集團有「勾結」,連帶著更讓她急恨得滿口生瘡。
鄭二夫人推了推喝悶酒的鄭晉城,怒其不爭道:「你倒是想個辦法啊,難道就眼看著鄭家落到鄭宥廷手上?你忍心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都給那個小王八做嫁衣嗎!」
自古以來,傳孫不傳子都沒有好下場,高路婕對自家男人還是滿懷希望——就算真落到孫輩手裡,他們家宥清哪裡比鄭宥廷那個父親混賬母親下賤的小王八差了?
鄭晉城甩開她的手,又灌了一口酒。
他沒吭聲,但眼睛里比烈酒還要毒辣的眼神顯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你和吳家人那邊談的怎麼樣?成了沒有?」鄭二夫人並不怕他的冷淡,追著他問,見他還不說話氣不過地搶了他手上的就被丟在地毯上:「喝喝喝,你就知道喝。喝酒有用的話,我早就把你灌死了,你就不能認真想想對策,就讓我在這裡干著急。」
「我能說什麼?啊?」
鄭晉城說。
「老爺子的心都偏到天上去了,我還能怎麼辦?」鄭晉城冷哼了聲,「我總算明白了。以前鄭晉峰那般廢物,老爺子什麼都由著他,還不是都看在鄭宥廷的面子上?現在他只差沒把鄭家打包送到他手裡了。a37項目到現在,哪一個不知道他這是要退位讓孫呢!混蛋,我真是瞎了眼,我怎麼以前就是看不明白?」
傳子不穿孫,他以前把視線都對準了鄭晉峰,鄭宥廷又在國外留學那麼多年和被不存在沒兩樣,他壓根沒往這上頭想。
他一向自詡鄭家繼承人的身份,現在才知道是鏡花水月,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鄭二夫人皺著眉道:「說什麼喪氣話,老爺子的遺囑都還沒立呢,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
鄭晉城嗤笑一聲,把桌上的酒瓶子推開,起身道:「老爺子想把身家留給鄭宥廷,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他惡狠狠地說著,醉氣熏熏地往四周看了看,視線沉浮地打了個嗝道:「宥清呢,把那小子叫回來。我們父子倆難道還鬥不過鄭宥廷一個回一區還沒兩年的小子?」
鄭二夫人沒理他,抓著人押到卧室丟到床上隨他瞎喊。
不過,兒子最近都不愛回家來了,這可不像話。
比起鄭晉峰父子,與老爺子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也是一種優勢不是么。這麼想著,她撥通通訊,要求兒子趕快回來,趁睡覺前還能陪他爺爺下一盤棋呢。
封傲不知道鄭晉城的打算,但對他的動態了如指掌,不足為懼。
此時他正忙著接待隱士世家的貴客。
樓常安歉意非常道:「叨擾前輩了,小小薄禮請您一定手下。」
封傲勾了勾唇,正接過要說什麼,就見一旁的賀重遠往身上摸索著什麼,須臾露出一個著急甚至是有些驚慌的神色。
不知情者還以為他是掉了什麼要命的寶貝,樓常安卻知道他是為哪般,趕忙按住他道:「咱們一起,只要一份禮就夠了。前輩,您說是不是?」
賀重遠看向封傲,果然對方沒有怪罪他的失禮,於是放下心來。
「賀首徒也就罷了,樓首徒事務繁忙,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封傲攜著兩人上了浮車,賀重遠正瞅什麼都新鮮,聽他說話,轉過頭來認真道:「重遠,請前輩直呼我的名字。」
封傲與樓常安相繼失笑,後者拍了拍他的腦袋示意他繼續他自己的事情,對封傲解釋道:「重遠長這麼大都沒有獨立到外界來過。我不放心,央了師母才出來的。」
封傲這才注意到某種不一般的情愫,打量了眼樓常安。
賀重遠是為未破解的風水局而來,才到了地方就迫不及待地發問。
封傲這一次沒有隱瞞,將那個不合時宜的殘酷破解之法告訴他,賀重遠睜大眼睛,半晌失魂落魄地坐下來。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麼,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樓常安憂心地看了看他,這才轉向封傲,笑問:「未曾拜會小封先生,不知是否方便?」
「他快下班了,稍後就回來。」頓了頓,封傲道:「風水局既已解開,你們可還有其他事,什麼時候離開?」
對於還未下榻的貴客這樣問實在有逐客的嫌疑,好在樓常安也算對封傲有所了解,知道他只是就事論事,於是說道:「我想和前輩討個恩惠,重遠見了貴影城的影像很感興趣,看來要到那裡多停留一陣子。」
小事一樁,封傲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再等一會兒,鄭宥廷便駕車返家。
寒暄一番后,見賀重遠悶悶不樂的模樣,便看了眼封傲。後者聳了聳肩,誰知道那孩子在和自己較什麼勁。
樓常安見狀道:「前輩,小封先生,請不要介意。重遠就是這樣子,想不明白的事過了一晚也就過去了,他這方面向來含糊。」
「與常安倒是不同,想必有不少操心的地方吧。」
封傲戲謔地看他。
樓常安一怔,陡地,緋紅偷過假面滲出來,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道:「前輩說笑了。」
鄭宥廷對這方面向來比較遲鈍,沒聽明白兩者打的啞謎,也索性置之不理。
封傲對溫泉別墅滿意過後,便將臨近別墅最近的一套別墅也買了下來,簡單裝修一番。不說黑玉不能暴露人前,招待客人他也不會在自己的別墅里,就連江澤都沒能成功在封傲的新居留宿。
晚飯過後,說定了明日一同啟程去三區影城的時間,封傲便和鄭宥廷先行離開。
出了別墅,鄭宥廷才問道:「你方才取笑樓常安什麼?」
「你這方面倒是和賀重遠不遑多讓啊。」
封傲感慨了一句。當初若不是他主動出擊,不僅說的也做的明明白白,這傢伙大概永遠不會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往伴侶這方面想。
見鄭宥廷不滿的眼神,封傲也不賣關子,笑道:「樓常安對賀重遠的感情,就像我對你一樣。」
感情深淺不好說,但性質是一樣的。
鄭宥廷驚訝,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純粹的兄弟感情。畢竟是一起長大,賀重遠又是這樣的性格,樓常安多照顧一點也是應該的。
封傲搖了搖頭,「誰會對兄弟關懷備至,寸步不離?」
若不是這份特別,又怎會照顧對方成了習慣。要不是喜歡到了極致,又怎會愛屋及烏,連對方喜歡的東西費心鑽研甚至漸漸痴迷呢。
封傲起先沒發覺,但比較賀重遠對風水玄學的這份專註而言,樓常安對此就顯得平淡許多了。
鄭宥廷想了想也是,他在隱世家族走了一遭,對家主首徒的忙碌程度有一定的了解。連演武比試這樣重要的事情都無暇參加,又怎能隨意陪著人出到外界。只不過,看賀重遠的樣子對樓常安可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事不關己,鄭宥廷聽過便罷,沒有深思,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來。
「管家說,鄭宥清告發了叔叔和吳家合作的事。」
封傲聞言,頓時一笑,「那老爺子豈不是要氣瘋了,不過鄭宥清腦子沒問題吧,怎麼對付起他老子來了。」
「不知道。」
見他幸災樂禍,鄭宥廷不贊同地警告了他一眼。雖已知自己和鄭家沒有關係,但他對鄭老爺子的尊敬並沒有因此減少。
那是從小養育他長大的爺爺,是撫育培養他的鄭家這一點不曾改變。
從隱世家族走了一遭,感受過華夏最神秘也最深厚的底蘊,對於鄭家的權勢他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執著。想要將鄭家越做越好的心意,如今更多地,是源自於對鄭家的一份責任,和對老爺子的報答。
而此時,鄭老爺子確實氣得快瘋了。
「不孝子!混賬東西!」
咆哮的聲音嘶啞,鄭老爺子已不知罵了多久,失望至極的他反覆重複這兩個字,竟不知該用什麼措辭來罵醒他。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次鄭老爺子不像以前那樣,責罵鄭晉城也是一種教導。
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了。
兩個兒子真是一個極端,一個少時混賬,大了反而好轉起來,甚至超過他對長子的預期。另一個,從前看著聰慧,現在卻越來越沒腦子了。
老爺子失望地捏緊拐杖。
書房內,鄭晉城滿臉倉皇地跪在地上,一旁的鄭宥清看著父親,露出一個不忍心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