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逆伐太乙!幽州牧?
九境太乙從來都是居於雲端,俯瞰世間億萬眾生。
就算是敗,也自有體面。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竟被人如此狼狽地打落雲端,墮於塵埃?
當那道年輕身影緊隨其後一腳踏下的時候,不少隱匿於虛空暗處的九境太乙忍不住心神一顫,頗為感同身受的,彷彿自己也挨了那一腳一般。
「竟兇悍至斯……」
似是倒吸一口涼氣,有太乙神念望著那道擎天巨靈一般的恐怖身影,如是道。
正猶豫著要不要跳出來做個和事佬,說上一句。
『得饒人處且饒人。』
卻見那擎天巨靈目光冷冷瞥上虛空。
好吧,這渾水不趟也罷!
看戲看戲。
見沒人跳出來主持『正義』,已經化作百丈巨靈的韓紹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隨後重新將目光落在腳下的陰陽家太乙身上,無視掉對方那夾雜著恐懼與憤怒的眼神,躬下身形便是一拳重重砸在那張被神通籠罩、遮掩的老臉上。
轟——
大地震顫,延綿十數里。
稍稍陷進土地里的腦袋上陰陽二氣再次潰散,展露出幾分真容。
「不愧是太乙,腦殼就是硬。」
韓紹自語著評價著,餘光瞥見公孫郢這個隊友,恰到好處地替自己擋住了剩下四道太乙法身。
不再存有顧忌的他,緊接著又是一拳砸下。
轟——
一拳、兩拳、三拳……
轟、轟、轟——
大地龜裂,無數碎土盪起煙塵。
望著那顆被一點一點砸進地底深坑的太乙首級,不少虛空神念甚至有些不忍去看。
換位思考,若是自己被人用這般近乎羞辱的方式打成這樣,就算能夠逃得性命,也沒臉再活在這煌煌世間了。
太丟人了!
而作為當世人的那陰陽家太乙,此刻大抵也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他不止一次想過自爆法身,不求傷到這個正沖著自己不斷揮拳的妖孽怪物,只求不要暴露自身的來歷。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
一旦暴露,後續兵家有可能的血腥報復,倒成了次要。
主要是當著這麼多同道的面,被一個後輩打成這樣,還真不如死了乾淨。
只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每當他生出準備魚死網破的念頭,便被一拳轟散。
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尷尬境遇,這位陰陽家太乙心中抓狂、幾欲瘋魔。
無奈之下,甚至捨棄了身體的防護,將一身源自陰陽二道的太乙本源聚攏一處,勉強護住一顆首級。
而好一陣揮拳的韓紹,見他這副顧頭不顧腚的模樣。
只一瞬,便明悟過來他的想法。
這讓他忍不住想起前世看過的一則笑話。
某日,女洗澡堂失火,裡面人亂作一團,赤身往外跑,只見大街上白花花一大群。
一老者大喊:「快捂住。」
眾女突然醒悟,但身上要緊部位有三處,手忙腳亂捂根本不過來。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老者再次提醒,「捂臉就行!」
一陣啞然失笑,韓紹索性停止了揮拳。
伸手一招,原本扎在對方身上有如牙籤一般的密鱗龍槍,迎風便長。
在重新回到韓紹掌間的時候,已經是百丈有餘。
「有點大,你忍一下。」
說話間,密鱗龍槍瞬間貫穿對方那已經解開防護的胸腹。
「啊——」
又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吼,響徹虛空。
引得那四名想要公孫郢圍堵的太乙法身,駭然側目。
一眼望去,只見韓紹持槍舉天,而在那槍尖之上挑著的正是那堂堂太乙!
「豎子!爾敢!」
兔死尚狐悲。
物傷其類之下,四名太乙法身瞠目欲裂。
只可惜在這種情況下,再兇狠的叫囂也不過無能狂怒罷了。
已經演化巨靈之相的韓紹手中密鱗龍槍微微一震,霎時間槍尖掛著的太乙法身四分五裂。
只餘一顆怒目圓瞪的首級,被他攝於手中。
而後就這麼一手持槍,一手提著首級,向著虛空邁步而上。
一步兩步,望著盡顯蓋世凶威的韓紹,四名太乙法身出手的動作微微一滯。
他們遲疑了,眼中更是閃過一抹畏懼與驚惶。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甚至想過轉身便走,徹底遠離這尊恐怖凶魔。
可惜,被韓紹提在手中的那顆首級卻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諸君,救我!」
首級斷裂處,看似在滴血,可實際上流散的卻是陰陽本源。
而本源一失,神通自解,也就談不上再遮掩來歷了。
故而此刻已經預料到自己下場的陰陽家太乙,語氣急切。
「廢物!」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同為九境太乙,竟在一尊八境天人面前毫無招架之力,三兩下就被凌虐成這樣,真是恥於與之為武!
眼下只剩一顆頭顱首級的陰陽家太乙聞言,又羞又惱之下,怒而反駁道。
「這小子實在詭異!與我何干!」
「若換了你們,又能討得什麼便宜?」
這話說著,眼看對面四人神色漠然,似有退意,心中惶急的他,索性撕破臉皮道。
「你們若敢舍下老夫離去,就休怪老夫不講多年情誼!將咱們當年乾的那點破事全都抖落出來!」
死道友不死貧道?
想將老夫當成棄子,你們想得倒是挺美!
這陰陽家太乙心中發狠,這一次將魚死網破的對象放在了曾經的親密戰友身上。
聽得那四尊太乙法身眼角抽動,心中殺意生出。
只是他們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是真的被這狗東西給威脅到了。
這麼多年來,他們的秘密可不少,真要是這狗東西不顧一切全都抖落出來。
那可就不是只面臨兵家一家的報復了。
到時候萬一因此成為眾矢之的,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一番猶豫掙扎,四尊太乙法身彼此對視一眼,最終卻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再次出手。
「救他!」
萬一真的救不了?
那就……殺了他!
心中決議一定,四尊太乙法身出手越發狠辣。
恐怖的太乙本源之力,幾乎是不顧一切地揮灑而出,每一次出手都彷彿末日天威,欲要磨滅一切。
這樣一來,以一敵四的公孫郢頓時抵擋不住。
短短几瞬之後,便有不少兵家英靈被打回公孫郢天人秘境溫養的墳塋之中。
軍勢陣型被衝破的公孫郢虎喝一聲,就要再次聚起幽冥死氣,召回將士重整旗鼓,卻被韓紹阻攔。
「老祖在後掠陣即可,這等出風頭賣力氣的事情,便交由我來吧。」
明明是公孫郢在四尊太乙的圍攻下捉襟見肘,卻被他說成『給他這個年輕人機會』。
說話之動聽,端的是如沐春風!
也難怪自己那後輩兒孫公孫度,早在當初這小子剛剛嶄露頭角就不顧門第,認定了這小子。
公孫郢心中感慨,順勢退下。
畢竟現在局面很明顯了,自己這老傢伙當真是老了,要論修為實力,自己還真比不過這個後輩。
「去吧。」
韓紹聞言,沒有絲毫謙讓,一個踏步便補上身位,與四尊天人法身戰一處。
霎時間,手中密鱗龍槍當真槍出如龍!
被生生熔煉其中的龍魂咆哮怒吼,其凶威竟比活著的時候更甚百十倍!
對此,那出身五行一脈的太乙法身感受最深。
陰陽演化五行,故而世人常言,陰陽五行分流、不分家。
此刻他剛剛翻手一覆,以土之本源,落下五指山,被那密鱗龍槍演化的猙獰龍首生生撞碎。
再以水行本源掀起滔天巨浪,卻見那龍口一張將之侵吞大半。
而後更是在虛空浮現的汪洋之中肆意遨遊,宛如歸家一般。
那五行家太乙眉眼抽動,眼中現出一抹羞惱。
剎那間,天火鋪天蓋地,似乎要將此方天地燒出個窟窿一般。
只可惜隨著一聲不知從何而來的神鳥唳鳴,那天火竟是不自覺脫出掌控,反著向他這個道主燃燒而來。
「不好!這小子想故技重施!護我!」
以一敵多,先盯著一個錘,總是沒錯。
正圍殺韓紹的四尊太乙法身同樣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明白歸明白,真要是能做到,剛剛那陰陽家太乙此刻就不會僅剩一顆頭顱了。
面對韓紹的步步緊逼,儘管他們已經全力出手,卻依舊被韓紹打出了幾分勢如破竹之相。
就像此刻,那五行家太乙為躲避韓紹的攻勢瘋狂後撤,韓紹有如附骨之疽緊隨其後。
而剩下三尊太乙被逼無奈舍下攻勢,出手阻攔,卻總是慢了半拍。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五行家太乙手段盡出,最終依舊被一槍透胸而過。
轟——
又一陣天地轟鳴,法身破碎。
韓紹再得一首,懸於腰間。
如此一來,早就已經分流的陰陽、五行二家,此刻腦袋彼此依偎,倒是真的親密無間起來。
剩下三尊太乙眼神震怖,見此情形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稍稍呆愣了一瞬,三人再次對視一眼,最終神色狠厲。
「我等只是法身在此,無法發揮全力,怕不是此妖孽的對手!」
這話其實完全就是廢話。
以這妖孽此刻展現出的實力來看,就算他們真身在此,估計也討不了好。
「他的修為比在北海時,更加可怕了……」
北海之畔,韓紹與那北海龍君交手,他們也算是親眼目睹。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當初韓紹隱藏了多少後手,但給他們的感覺全然沒有此刻這般可怕。
以一敵五,還能連斬兩首!
哪怕只是法身,也足以說明一切。
而在確定了這點之後,想要救回那兩人就幾乎成了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讓他們『閉嘴』!
「拼盡一切,不可給他們開口胡說的機會!」
「善!」
「善!」
三人神念交匯,瞬間有了決斷。
下一瞬,三尊太乙法身便以幾乎是燃燒自我的方式,極盡升華!
『這是要拚命了?』
韓紹微微蹙眉。
而正掛在他腰間的兩顆頭顱見狀,卻是頓時明悟過來。
「該死!你們竟要我們下手!」
「混蛋!你們怎麼敢!」
這般駭然驚惶地怒罵出聲,著實聒噪。
可韓紹卻是眉頭忽然舒展,眼中現出幾分玩味。
因為就在他不斷抵擋三人出手的時候,突然間接收到幾道虛空神念。
「燕國公,老夫對這幾人口中的『破事』,頗感興趣。」
「若是燕國公能夠在事後,不吝與老夫分享一二,老夫倒是可以在暗中襄助國公一二。」
虛空傳遞過來的這幾道神念,很明顯不是兵家太乙。
「道友與這幾人……有私怨?」
面對韓紹的這聲『道友』稱呼,隱匿在虛空中的幾道神念沒有不滿。
畢竟以韓紹今日展現出來的實力,就算只是天人之境也足以與他們並駕齊驅,互稱同道。
至於說私怨——
虛空隱匿的幾道神念沉默了一瞬,隨後才道。
「老夫對早年一些塵封往事,一直心存困惑,始終不能得解。」
「或許答案就應在這幾人身上,故而還請國公行個方便。」
韓紹聞言,略加思索,便直接點頭。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孤向來不是小氣的人。」
「此事,孤允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囂張跋扈、咄咄逼人只是過去實力不夠強大的無奈之舉。
現在有了幾分底氣,交些『朋友』了。
教員不是說了么,『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
而眼看韓紹答應,隱匿在虛空中的幾道神念,在道了一聲謝后,幾乎沒有多少猶豫,瞬間出手。
霎時間,道道太乙本源之力凝聚的神通術法憑空出現,頓時打了那三尊太乙法身一個措手不及。
身形一個踉蹌間,三人神色劇變,怒意沖霄地望向虛空。
「誰!是誰出手暗算我等!」
「鼠輩可敢露出行藏!」
依舊隱匿在虛空中的神念,遮掩了一切,哂然失笑道。
「自己藏頭露尾,卻叫我們鼠輩,豈不可笑?」
而韓紹卻不管他們如何打嘴炮,抓住三人愣神的一瞬,悍然出手。
手中密鱗龍槍虛晃,騙開一道神通。
緊隨其後的睚眥長刀,卻於剎那間出現在其中一尊太乙脖頸之間。
「請寶貝轉身!」
一聲輕笑,一路伴隨著韓紹走到今日的長刀睚眥,宛如有靈一般,從那尊太乙的脖頸間環繞而過。
太乙斷首!
五去其三!
望著那顆再次被韓紹懸首於腰間的首級,僅余的兩人終於徹底色變。
「逃!」
事不可為,壁虎斷尾!
這兩尊太乙法身不可謂不果決。
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捨棄此生基業,至此之後,隱姓埋名躲上數百上千年的準備。
可終究沒能如願。
不說韓紹讓不讓他們因此脫身,單單是隱匿在虛空中的那幾道神念,他們既然已經出手,又豈會讓他們離去?
「道友來都來了,又何必急著離去?」
一連數聲冷哼。
道道太乙神通瞬間定住虛空,將之化作一座宛如實質的恐怖天牢。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害怕因此沾染因果的緣故,他們並沒有真正動手。
而是以神念催促韓紹。
對此,韓紹也不避讓,順了他們的意又如何?
做朋友,總得一方先拿出誠意來。
他們出手阻攔,是誠意。
韓紹出手了結,也是誠意。
「犯孤冠軍,其罪當誅!」
槍起刀落,兩顆法身首級騰空而起。
只是就在即將分別落在韓紹手中之際,虛空中瞬間現出道道巨手攝拿而至。
韓紹手中睚眥化作天刀斬下,將那些神通所化的巨手通通湮滅。
「諸位道友性急了……」
韓紹語氣淡淡,卻不容拒絕。
「孤不給,誰也不能搶。」
「搶了,朋友就做不成了。」
聽到韓紹這話,那依舊隱匿在虛空中的道道神念,盡皆有些不滿。
只是韓紹卻是不理會他們,而是將目光望向另一邊。
「州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