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萬聖舞會

抬頭望天，籠罩天穹蜂窩網狀的天空之城分外的顯眼。

些許的日光從縫隙處透過，讓這片大地一直處於黃昏中。

「我們的社區都是圍繞垃圾點建的，最大的社區也就是最大的垃圾點，離這裡隔著兩個城市。」

搖著尾巴的機械狗發出劣質的機械音為昂首挺胸的人介紹全新的生存技能。

盤小古指了下天空，「有辦法上去嗎？」

對於A2-2077過去也是人類這件事，盤小古決定只信一半，他有十足的理由懷疑，這傢伙只是想套近乎。

讓他產生對同伴的憐憫，又或者同是天涯淪落人，產生些惺惺相惜的情感，換取優待。

他也可以信，但他敢信嗎？

來這世界才幾天就連著被坑了兩次。

一次被坑死，另一次險些成了奴隸。

再來一次，他可能真要回老家去閻王爺爺那報到了。

「上去？上去做什麼？找死嗎？我們這樣的潛逃者在下面還能勉強苟活，上去完全就是找死，那裡到處都需要身份驗證不說，城市監控也是全天候的，哪有下面舒服。」

「舒服？」盤小古看著就近的垃圾堆，目光上抬，除了垃圾就只有光禿禿的大地。

盤250星並不是宜居的星球，最早期這裡出產一些珍貴的礦物，礦挖完后被轉賣到一家星際垃圾處理公司，直至那個公司倒閉，這顆星球才被盤家接手，繼續做著處理垃圾的工作，同時接收一些星際難民做慈善。

數百年來，隨著人口攀升，加上不斷的有慈善機構往這裡捐款，本來不怎麼宜居的星球開始變的有些意思。

「不舒服嗎？不管我們過去是誰，但現在我們都只不過是『最低等』的數據生命罷了。」機械狗將那幾個字著重強調，腦袋一歪，狗爪指天，「到了上面，只有掛著公司的狗牌兒才能自由活動，可你只有執行任務的時候才能受到尊重，假期，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乞丐都比你高貴，你要謹小慎微，時刻保持謙卑，哪怕你把所有任務都出色的執行了，但主人心情不好也有可能在你的核心上來上一槍，嘭！你掛了。」

機械狗抬起一個狗爪，抬槍狀，指著盤小古的機械核心，眼睛一歪，吐出仿生的舌頭，擺出一幅好笑的「死狀」，隨即收回舌頭，踢著正步，繼續享受著卷著沙塵的清風，頭顱揚起還有一絲的愜意。

「假期？他們還給機器人放假？這麼善良的嗎？」

盤小古的驚嘆讓機械狗跌了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個狗啃屎。

「我開始相信你是某個大人物被暗害了，你的血脈里一定流淌著骯髒污穢的喜歡壓榨同族的血！」

機械狗憤恨的瞪了盤小古一眼。

解釋道：「忘了我跟你說的嗎？我過去也是人類，還是立過許多功勛，滿身榮譽光環的人類，精通各種格鬥、器械、戰術，是兵王窩裡的王，給我放假怎麼了？不應該嗎？」

這樣的履歷放個假確實應該。

但是……

「那你怎麼混的這麼慘？你的隊友呢，你的部下呢？就算是你成為數據生命，有他們在也沒人能欺負你吧？」

機械狗狐疑的盯著那個愚蠢的傢伙。

「現在我相信了，你確實不是走的正常途徑數據化的，一旦接受數據化原有的身份就會被撤銷，你無法繼承身為人類時期的身份，以及所有的資產，你還會被送到誰也不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這就是……不想死的代價。」

「那你是自願數據化的？」

「是啊。」

「活了多久？」

「不告訴你，你媽媽沒告訴你女孩子的年齡是秘密嗎？」

女孩子……

你要不說，我都忘了你這條狗是女孩子了。

不過女孩子這個形容詞你也好意思用，管你叫大嬸都年輕了吧？

盤小古虛著眼打量著一身洒脫的機械狗。

想了想，安慰道：「好歹你現在也是永生了，受點委屈也沒什麼。」

「永生？想屁吃哦，機械核心是有報廢年限的，只不過是多活些日子罷了，該死的時候還是要死的。」

「不能換嗎？」

「換？被抓到要處死的。」

盤小古驚了，「你現在被找抓不也要被處死？」

機械狗呆在原地。

盤小古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會……才想到吧？」

「汪！汪汪！汪汪汪！」

一陣犬吠中，惱羞成怒的機械狗追著一個人形機械體狂追了三條街。

窄巷街，萬聖舞會接待處。

盤小古在機械狗的引領下買了身特質服裝，穿上這身衣服，檢測儀器就無法核實裡面人的身份，算是一張面具。

「你還用穿？」

看著機械狗披上了紅斗篷，盤小古突然想拿起畫筆在它的胸前畫一個S。

「當然。」

穿戴完畢，胸前被畫了S的機械狗與罩在黑斗篷里的人進入地下室，來到地下城，參加萬聖舞會。

盤小古從機械狗那了解到，萬聖舞會就是黑市。

在這裡不問來處，只講交易。

什麼交易都有，只要能支付得起，一切都不是問題。

盤小古環顧四周，猜到這寬闊看不到頭的交易場應該就是過去的礦洞。

「哎呦。」

香風拂面，一個踉蹌，嬌柔的身子倒向盤小古。

盤小古下意識想要去攙扶，眼角的餘光捕捉到機械狗的義眼正充滿期待的看著這邊，被設定興奮就會搖晃的尾巴搖的那叫一個起勁兒。

有問題。

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步子後撤，整個人躲開兩大步。

那道身影在要摔在地面前機械末端點地，來了一個漂亮的一指禪飛旋起身，穩穩的彈起站定，手上摺扇打開扇著沒用的風，絲毫不覺得尷尬，看都沒看盤小古一眼，旁若無人的靜待下一個獵物。

這一刻，機械狗的尾巴不搖了，裝作沒事狗昂首闊步向前走著。

「這是碰瓷的？」

「什麼叫碰瓷？」

「就是裝受傷賴我身上讓我賠錢？又或者裝被非禮，再衝出一個男人捉姦，沒有幾百萬就報官？」

一對狗眼驚奇的回頭看了一眼，「現在年輕人流行這個嗎？有意思，不過這個沒你那麼麻煩，她只是想將手伸進斗篷，檢測你的身份，然後把你的信息賣出去，僅此而已。」

「這也夠黑的。」

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的只有若無其事。

「對了，你讓我帶你來是想買什麼，話說在前面，我的家當就那一屋子的垃圾，都被你炸沒了。」

「買……買個機械骨架。」

盤小古目光落在發光的燈柱上。

再充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