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試藥

「小白鼠，你今天的氣色不怎麼樣呢。」

四軒茶屋，武見內科診所。

慵懶的女醫生用沒什麼感情的語氣陳述著姜天蔚的狀態。

他的精神何止是不好，那簡直是瀕臨崩潰。

不管是誰，被忽然扔到一個監獄里，出來之後精神狀態都不會太好。

「嗚啊，不管看幾次，都覺得『武見』醫生好……好奇『妙』啊……」

恢復了幽靈狀態的芳澤霞這麼吐槽著。

「嘛，人家畢竟叫武見妙嘛……」

姜天蔚輕聲回應著。

這家武見內科診所，是四軒茶屋這邊的社區醫院，和大多數社區醫院不太一樣的是，這裡的醫生。

這是一位女醫生。

這倒不是性別歧視什麼的，這個年代，女醫生很常見。

但……穿的好像重金屬搖滾樂主唱的醫生，實在是有點……奇妙。

這就好像，你去一家女僕咖啡店，你理所應當的期待裡面的女僕都是女孩子，如果真來一個肌肉鬍子猛男，你也會覺得好奇妙啊，甚至搞不好會直接開罵。哪怕並沒有法律規定女僕就非得是女的，也並不也影響你開噴。

武見醫生跟醫生最沾邊的東西，就是她身上的白大褂。除此之外，就沒有能讓人聯想到醫生的要素了。

她留著深藍色的波波頭，眼角上著淡淡的煙熏妝，脖子上帶著皮革項圈，鑲了一圈的金屬鉚釘……一劍黑色的短連衣裙，被一條紅色的鉚釘腰帶箍住。兩條又白又長的大腿末端，是一雙黑色的系帶高跟鞋，漆黑的皮革和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順便一提，這位醫生在休息時間，穿的私服……是皮夾克……真的是肉眼可見的不像個醫生。你除非是在診所，在其他地方看見她，只會當她是哪個樂團的人氣女主唱。

至於姜天蔚是怎麼和她扯上關係的？那就只能說是——完美的需求關係了。

姜天蔚需要錢。而武見妙需要一個試藥的。於是某天姜天蔚來這裡看病但囊中羞澀，武見妙就提出了讓他試藥抵藥費。自此之後兩人一拍即合。

通常情況下，試藥員是很難找到稱心如意的。這就好像女孩子買了一衣櫃的衣服，可能沒有一件是【最喜歡】的。試藥員能輕輕鬆鬆找到一大堆，但是必須考慮各種各樣的葯的需要適配的各種各樣的人體。

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好像給小孩吃的感冒藥，你就不能用成年人來做試藥，因為沒意義。同理，給煙民開的葯，試藥的時候你就必須找煙民，找不抽煙的人也是沒意義的。

而武見妙現在正好需要一些年輕的試藥員。越年輕越好，如果不是因為相關法律法規，她甚至希望能來一些八九歲的孩子。因為她目前需要的葯就是針對小孩子開發的。

武見妙的休息室也沒有什麼醫生的味道，更像是瘋狂的研究員的房間，一台電腦放在桌子正中，周圍都是各種各樣說不上名字的玻璃藥瓶，牆角站著葯櫃和檔案櫃，一些需要用的資料會隨手堆在各種趁手的地方。

武見妙就坐在轉椅上，翹著腿，用細長的手指玩弄著手裡的病例板。

「所以，你今天到底做什麼去了？」

武見妙隨手捏著他的胳膊，輕而易舉的判斷出他的身體非常的健康，但是看他眼神之中的血絲，還有缺乏血色的嘴唇和那副快要死了的表情，一下就知道他精神壓力非常大，已經大到了臨界值。

這種狀態怪的很……

「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你不說怎麼知道？」

武見妙頭也不抬，一邊在病歷表上勾畫著自己對姜天蔚今天身體狀態的記錄，一邊隨口回應。

「我今天去城堡了。在裡面被一大群騎士用盾牌毆打，然後被關到了監獄里。」

「那還真是不容易呢。」

武見妙隨口應了一聲。

你問她信嗎？那當然是信的。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撒謊的？——不就是打電子遊戲嗎？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打的，區別就是沉迷的程度不一樣罷了。

看他這模樣，估計是熬了好幾個晚上打遊戲了吧？

「今天是醫囑是：少打遊戲，別熬夜。你可是我重要的小白鼠，如果不能照顧好自己我可是很困擾的。」

武見妙這麼說。姜天蔚聳聳肩，心說：你果然是不信我嘛！

不過這種奇怪的經歷，你別說武見不相信，換別人跟姜天蔚說，他也不能信啊！

「總之，先把這個喝了吧。」

武見妙說著話，遞過來一杯看上去就很詭異的液體。有人看過動畫里那些所謂的暗黑料理嗎？就往那方面腦補。

紫色的液體散發著彷彿晶體才會有的光澤度，輕輕搖晃杯子，還會掛在玻璃壁上……這玩意真的能喝嗎？

「喝了不會出事吧？」

姜天蔚問出了每一次都會問的問題。

「你買意外身故保險了嗎？」

武見妙每次也會隨口反問。

「沒有。」

「那不就完了。我連圖財害命的動機都沒有了。」

「這個前提很奇怪吧！就算我買保險也不可能把醫生你填成是受益人的啊！」

說著話的時候，姜天蔚順勢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上半身，因為頻繁打工，身體到是很結實。而武見妙也在說話的同時，給他身上貼了各種各樣的說不上用途的貼片，這些貼片會通過導線，把姜天蔚身體里細微的變化傳輸到機器里。

從兩人這種熟稔的互動來看，可見已經來這邊試了不知道多少次葯了。

姜天蔚等她貼完儀器，也不多說，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躺在了一邊的平板床上。根據他多次試藥的經驗，武見的葯雖然不會要命，但偶爾會引發一些足以讓人昏厥的效果……

比如，某一次她給自己的葯，就會在胃液里產生惡臭……有多臭呢？就相當於你拿了十盒鯡魚罐頭，然後往裡面扔了個手雷，直接轟隆一下扎個粉碎，那種瞬間迸發的臭氣，會直接觸發人體的保護機制……

順便一提，那也是唯一一次武見醫生自己也被氣味熏得跑到外面等了好久的案例。

這次的葯，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效果，躺在平板床上，姜天蔚沒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倒是覺得越來越困……

渾渾噩噩之中，他又進入了夢鄉。

萬幸，這次他既沒有夢見什麼紅衣服的輪椅老爺們，也沒有夢見什麼奇奇怪怪的藍色天鵝絨色調，而是彷彿昏厥一樣，眼皮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