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強的偵察兵
姜天蔚自認為不是一個特別善於謀划的人。
他還隱約記得，在自己來到日本之前，中國的語文老師曾經在課堂上著重區分過《水滸傳》的兩個人物，魯智深和李逵。老師侃侃而談，說魯智深是粗中有細的代表。
不管是哪個國家的哪一門課程，對於孩子來說都是不如「玩」有意思的。自然，沒啥意思的課文，遠不如這些古代小說的節選更受學生們歡迎。姜天蔚當年也是聽了這段分析，就跑去爺爺的書櫃里翻出了全本的水滸傳，每天晚上憋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看完了足足六大本的精裝配圖水滸傳。
如果要從裡面選一個最接近姜天蔚性格的人物，那確實也得是魯智深。
心直，口快，有一定的謀划，但難稱聰明。
這次也是，他一聽對方叫雨宮蓮，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是那個學生群里被議論了好久的問題學生！
所以，他才脫口而出，想說他是「有前科」的學生。
這就是心直口快。
但，馬上他就意識到，如果自己在這裡這麼說，武見妙醫生肯定會聽見，到時候免不了也用有色眼鏡去看他……所以，話到一半，他強行改成了「有錢」。雖然他根本不了解對方是不是真的有錢。
「啊？啊哈哈……那你應該是把我跟誰搞混了。」
雨宮蓮面露尷尬，伸手撓頭，一臉困惑的模樣。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現在的雨宮蓮都不是一個有錢人。最典型的，你見過哪個有錢人成天擠地鐵去上學的……如果真的有，那就得懷疑這個有錢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了……
「啊，啊哈哈，抱歉，搞錯了。」
姜天蔚眼看話題糊弄過去了，打了個哈哈，就出門了。
畢竟兩個人真的沒有什麼交集，自然也沒有必要多說話。這就是所謂的點頭之交，見面彼此點個頭就行了，沒必要深刻的交流。
但……
姜天蔚剛剛走出診所的門，就好像諜戰片里的刻板印象間諜一樣，馬上整個人靠在牆上，壓低聲音對一直跟在身邊的芳澤霞說道：「芳澤，快！去裡面聽聽他們在聊什麼。」
「哦！收到！長官！」
被這份氣氛感染，芳澤霞也是雙眼放光，看得出，這個幽靈真的很喜歡這種事情，有樣學樣的模仿士兵啪的來了一個敬禮，利用自己幽靈的特殊便利性，咻的一下鑽回了武見內科醫院。
看她這麼興緻沖沖的模樣，姜天蔚甚至覺得，這丫頭該不會其實沒有什麼對現實的執念，只是單純的因為貪玩才會徘徊人間吧？
現在已經確定了，這個雨宮蓮身邊帶著一個貓妖，那麼肯定有必要了解一個貓妖到底是想幹什麼。
而且，趁著這個空，自己也正好可以整理一下思路。
之前因為在那個怪異的城堡里消耗了太多的腦力，導致根本思緒轉不動。之前也說了，他這種魯智深一樣的人，本來就不是很擅長動腦筋，更何況因為疲倦而無法思考。
現在在武見這邊喝葯，好好的休息了幾個小時，腦子終於是清醒了。
在附近的自販機買了一聽葡萄汁，插進吸管，他靠在牆邊，一邊用甜膩膩的果汁緩和內心的疲倦，一邊思考今天發生的種種。
（不管怎麼想，坂本龍司都是突破口。）
他很快找准了突破口。
因為很明顯的，自己在那個怪異城堡里，親眼所見，坂本龍司跑出去了。
那個傢伙實在是太有名氣了。
之前說過吧，秀盡學院里，最有話語權的人，不是校長，而是鴨志田老師。這點是全校人所共知的事實。
而坂本龍司，就是因為反抗鴨志田而聞名全校的。
他原本是田徑部的一員，是那種日本漫畫里特別常見的熱血笨蛋的感覺。每天都很早來學校進行晨練。
但後來因為風頭一時間有點動搖了鴨志田老師帶領的排球部，結果嘛……總之，後來因為不滿鴨志田打壓田徑部，坂本龍司主動站出來，反抗鴨志田，正確的說，是毆打鴨志田……結果被鴨志田反過來打斷了腿。
想來也是，一個是身體還沒完全發育的高中生，一邊是拿過世界冠軍的運動員，在雙方都沒有學習過格鬥技巧的前提下，身體素質就是決定戰鬥結果的唯一標準。
這件事，最後以坂本龍司蓄意傷人吃處分，鴨志田正當防衛（甚至都沒有算防衛過當），龍司的母親來學校道歉作為結束。
從這個很日本的名字也能猜到，當年的龍司是一個黑頭髮的標準日本人。自那之後，彷彿要宣告自己的叛逆似的，他染成了現在的金髮。講真，叛逆不叛逆扔一邊，真的很像是街頭小混混……
這件事，連休學的姜天蔚都知道，可見這件事的影響有多大。有一些喜歡陰謀論的同學，甚至背地裡說，這是鴨志田老師故意放出來的消息，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反抗他是沒有好下場的。
自那之後，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反對鴨志田的聲音就統統消失了。
這個敢於挑戰秀盡學院之王的無謀勇士的名字，自然也被姜天蔚劃到了絕對不想扯上關係的名單裡面。
但現在不想也得想。
自己找不到那個半人半貓，好像是從吉普力工作室里走出來的貓妖，也沒法確定那個一頭捲髮帶著面具的黑風衣酷哥是哪裡人，那麼，不就只能找坂本龍司了嗎？
（好在，那傢伙是個笨蛋。腦子不是很好使，只要我稍微設計一些引誘性的對話，估計他就會上當了吧？到時候，誰過來幫他說話，就很有可能是那個黑衣面具男的真實身份。）
嘶嘶……
因為果汁空了，吸管發出用力吮吸的聲音。
姜天蔚用力捏癟盒子，努力榨出了最後一滴果汁——這可是花錢買的！肯定要全部喝光吧！不然不就虧了嘛！
順便，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塑料盒子不能吃，他絕對會把這個殼子一起吃掉。
「啊！姜姜你好詐！都不給我買的嗎？！」
忽然，芳澤霞的聲音傳了過來，兩腮氣鼓鼓的嘟起來，就好像塞滿了食物的倉鼠臉頰一樣。看她這氣鼓鼓的模樣，姜天蔚忍不住笑了，隨手又塞進去兩枚硬幣，機器發出滴滴的聲音，咣當掉出來一瓶碳酸水。
「好好好，給你買。」
芳澤霞哼了一聲，小嘴撅的老高：「你根本是知道我喝不了才給我的吧！」
「哈哈哈，這都被你猜到了？」
姜天蔚學著電視劇里的反派說著，聲音有點大了，旁邊的巡邏的女警察向這邊看了一樣，姜天蔚臉上一紅，趕緊低下頭，默默的喝著碳酸汽水。
是啊，別人可看不見芳澤霞，自然而然的，在別人的視角里，姜天蔚就是一個自言自語，然後對著空氣伸出胳膊，邀請空氣喝汽水的怪胎。
雖然中國也有豪氣衝天的詩人寫出過「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種極具美學和精神分裂症的詩句，但他姜天蔚很明顯沒有李太白這種洒脫的臉皮。
「哼，姜姜壞心眼，欺負人。我不說了——你自己猜他們聊了什麼吧。」
一聽這個，姜天蔚趕緊陪笑道：「我的大小姐，別鬧了，這是正事。是我不對！」
「我不管，我就是要喝飲料！」
「這……你……你這不是為難我……難不成，要我學項羽？」
「那是誰？」
很明顯，在中國家喻戶曉的大英雄，在日本這邊沒啥知名度，至少初中生應該是學不到的。芳澤霞根本沒聽過他的事迹。
姜天蔚也只能耐著性子給她解釋：「項羽是一個中國大英雄，最後烏江自刎，你難不成也想讓我拿刀抹脖子，『額！』一下，就跟你去那邊送飲料？到時候我是項羽，你是虞姬，這也算凄美地愛情了。」
「呸呸呸，誰要跟你凄美地愛情！」
芳澤霞對他一吐舌頭，之前氣鼓鼓的模樣也都煙消雲散了。
（等等？飲料？）
姜天蔚忽然心裡有了一個想法，但看現在芳澤霞心情好轉，已經準備說正事了，也就把話憋了回去。
（下次直接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