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醒過來還是戰勛爵嗎?
雷靳炎急切的解釋,手中夾著的煙都快被夾斷了。
「你這麼著急跟我解釋幹什麼?」秦羽肆回過頭,笑得眉眼如墨,溫煦而包容,讓雷靳炎覺得一瞬間晃了眼。
雷靳炎瞬間噎住,不知道為什麼退了一步。
「隨便聊聊而已。」秦羽肆已經神色淡淡回過頭,誰也看不清他眼眸底的情緒,「不過你確實應該找個身邊人,門當戶對的小姐,在軍部說的上話的最好。」
雷靳炎也平復了怪異,有些不耐地「嘖」了一聲,「你怎麼操心操的這麼寬?」
一會讓他去追蘇子諾,一會又讓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小姐。
這樣想著,雷靳炎平添不少不爽,看了他跟秦羽肆中間平白多出來的距離,而秦羽肆依然如故溫雅自得,雷靳炎忍不住忽然拉進兩人距離,眼神掃蕩秦羽肆臉上每個細節,「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秦羽肆伸手,卻沒有用力推開他,略有些不自在的別過頭,「看你頭腦結構簡單,提點你幾句。等你結婚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可以考慮看在你智商低下的份上,把給你的紅包翻一倍。」
雷靳炎沒覺得有多開心:「算了,我還不知道有沒有結婚這一天。」
雷靳炎,囂張肆意的黑暗帝國少主,在遇到蘇子諾之前,確實從沒想過結婚的問題,甚至他明白了自己對蘇子諾的心意,他對結婚的概念也是模糊的。
知道了蘇子諾被戰勛爵截胡之後,他就似乎順其自然不再想結婚的事了。
秦羽肆輕笑一聲,目光如水。
「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雷靳炎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秦羽肆垂眸掃了一眼,似乎還想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聽折回來的梁雨晨魔王式冷酷的喊:「雷靳炎,幫我個忙。」
雷靳炎就朝秦羽肆揮了揮手,大步往病房走去。
而秦羽肆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悲喜不辨。煙在他手裡被來回捻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他側頭看著窗外,風吹起碎發。他眼底像是有霧氣在氤氳,猜不透其中的情緒如何。
良久,他轉身把不成形的煙隨手扔進垃圾桶。嘴角掛著自嘲至極的笑容,「我早就該走了。」
那一天總會到來的。
搖搖頭,他大步走下去。遠遠看去,身材高大而挺拔,像是衣角都帶風,可是卻莫名讓人覺得寂寞。
???另一邊,隨著時間過去,戰勛爵的治療越來越順利。遠超過蘇子諾和梁雨晨的預想,幾乎沒有觸發任何不良反應,連之前準備的應對方案統統沒有起到作用。
???在梁雨晨看來簡直就是上天的眷顧,讓她信心大增。而在此階段中,戰勛爵跟蘇子諾的相處似乎越來越平和,除了他們不再有親密的接觸,外人看來的相處幾乎回到了五年前。
???加上她整蠱了戰勛爵好幾次,他都一聲不吭的受下來,梁雨晨也反應過來戰勛爵是故意接招,梁雨晨看戰勛爵已經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可是大魔王滅絕師太,當然沒功夫對一個願意自覺地病人。
一切似乎都發展的十分順利,事情在往著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秦羽肆的話總讓雷靳感炎忍不住觀察兩人。
他心中莫名的有一股不安,但這不安是什麼,他卻不清楚。
轉眼就到了該對戰勛爵實施最後一步治療的時間,最後一步治療時戰勛爵需要接受一個震蕩儀的深沉震蕩。
器械聖米倫早已準備調試完畢,但震蕩儀這是第一次作用在人體身上。倘若成功,戰勛爵大腦里被催眠的痕迹會統統消失,並且以後他再也不會受到催眠的影響。
一旦失敗,他的前額葉受損,以後將會喪失所有情感,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冷血機器。
這一步的嚴重性,戰家和聖米倫都清楚無比。手術前一天聖米倫里人人神色凝重,空氣中氤氳著緊張的氣氛。
手術需要的器材、工具準備了足足三套,以防出現任何意外。戰家閣老更是隔絕了外來探視,以防會影響到戰勛爵的情緒。
走廊里只有戰家的親戚或坐或站,沒有任何歡聲笑語。就連年幼的糖糖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僵硬,瓷白的小手緊抓著哎嗨。
戰家人陸續進去和戰勛爵說話,閣老們更是帶來了一份重要的文件。為了以防出現最壞結果,戰勛爵必須先簽下聲明。
過了好久,走廊上終於只剩下糖糖和哎嗨。哎嗨垂眸,摸了摸糖糖的手才牽著她走進去。
剛走進去就一眼看見躺在床上的戰勛爵,哎嗨腳步頓了一下。
之前對戰勛爵的怨恨、不解、憤怒,在這一刻都化成了煙,消散無影。心頭浮現出的是更加複雜的感受。
「爸比!」糖糖渾然不覺,甩開他的手蹦蹦跳跳撲到病床上。白嫩柔軟的小臉貼著戰勛爵的手臂,帶著一點微涼。
戰勛爵反手把她抱上來。
糖糖咯咯的笑了起來,在寬大的病床上翻了個身,鑽進戰勛爵懷裡,「糖糖好想好想好想爸比。」
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哎嗨,大手撫上糖糖的頭,戰勛爵話語中帶著笑意,「有多想?」
糖糖撓了撓腦袋,張開手臂,比劃著道:「這麼這麼想。」
「你呢?」戰勛爵忽然抬眸,定定地落在哎嗨身上。
沉靜而深邃的眸子,一向讓人覺得看不穿。但是此刻,哎嗨忽然能夠看懂其中兩三分感情。
心臟忽然一窒,彷彿有無數細密的針扎著他的心。
他側頭避開戰勛爵的目光,沒有吭聲。
「哥哥也很想爸比哦。」糖糖霍的一下從床上滑下去,噠噠噠跑過去扯住哎嗨的袖子,「每天爸比的飯都是哥哥親手裝的。」
哎嗨面色一變,下意識伸手去捂糖糖的嘴。
「知道了。」戰勛爵卻道,低沉的聲線微微上揚,是愉悅的意思。
糖糖拉著哎嗨走到病床前,眼睛眨巴眨巴盯著戰勛爵,忽然沒頭沒腦道:「爸比,糖糖想吃冰淇淋。」
「嗯?」戰勛爵伸手輕輕撫著她的頭,餘光掃向站在門口的蘇子諾,心臟柔軟而溫暖。
夜色靜謐,晚風習習,此刻的時光全是他們的。
糖糖回頭看了看哎嗨,撓撓頭道:「糖糖要吃……要吃,哥哥……」
她仰起頭,眼眸亮晶晶的看著哎嗨,囁嚅著道:「糖糖,不記得了。」
「遊樂園。」哎嗨別過頭,咬牙切齒地提醒道。
糖糖抓住戰勛爵大手,「糖糖要吃遊樂園裡的冰淇淋,爸比明天帶糖糖去買!」
「是糖糖要吃,還是哎嗨要吃?」路過的梁雨晨戲謔道。
糖糖眨了眨眼睛,轉頭一看哎嗨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她縮了下脖子連忙轉過頭,停止小腰板,「是糖糖要吃。」
梁雨晨輕笑一聲,若有所思地看著哎嗨,「哦,是糖糖要吃啊。」
「誰要吃那種幼稚的東西!」一句話幾乎是從哎嗨牙縫裡吐出來的。
糖糖撓撓頭,瞥了下嘴,委屈巴巴道:「冰淇淋最好吃了!」
兩隻眼睛彎彎的,像嵌著一汪秋潭。
倏地哎嗨臉色柔和下來,囫圇揉了把糖糖的頭,無奈地附和道:「冰淇淋好吃。」
「明天爸比帶糖糖去遊樂園吃冰淇淋好不好?」糖糖眼巴巴地望著戰勛爵,目光純真地讓人無法拒絕。
蘇子諾抿了下薄唇,病人的意志力對於治療也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糖糖和哎嗨給他施加執念,也許能讓戰勛爵的意識成倍的增強。
只是她不知道究竟要多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夠成功,沒有科學數據,也沒有成功案例可供參考。
「嗯。」良久,戰勛爵輕聲道。
?糖糖眼眸中忽然迸發出絢爛的光,兩隻小手雖然包不住戰勛爵的手,但她卻用力地握著,「爸比是大人,一定不能騙糖糖。明天爸比要加油,糖糖和哥哥都會等著爸比。」
戰勛爵眼眸動了下,一點柔情慢慢蕩漾開。粗糲的指腹劃過糖糖的臉頰,他輕輕點了下頭。
得到肯定答覆,糖糖高興的蹦蹦跳跳。又拉著戰勛爵說了不少,直到時鐘走向十點,她才被哎嗨抱著離開。
聖米倫為了他的手術和他特殊身份考慮,這一層樓僅僅只有他一個病人,所有人都離開后,唯獨剩下他和蘇子諾,四周安靜的一根針掉下去都能聽清楚。
暖橙色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她一步步朝他靠近。?
戰勛爵直視著她,直到她走到床邊腳步頓住。
她伸手替他捻了捻被角,旖旎的氣氛似乎把他們兩個人包圍了。她抬眸,光線似乎在她眼底綻開了花朵。
戰勛爵眼神動了動,他拚命克制著自己想要牽她的手的衝動。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腦海里反覆浮現這句話。
但是他仍然沒有動。
她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吐出任何的字句。戰勛爵耐心地看著她,心底珍惜著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心底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她應該也是一樣,所以他在等她。
與此同時他用目光描摹著她的輪廓,清麗的臉頰。恨不得把她的所有都統統記下來,永遠的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