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另外一座古城

「這倆孩子挺可愛的！」

趙啟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謝嫣將安娜的兩個孩子帶了過來，一個六歲一個四歲，六歲的是哥哥，四歲的是妹妹。

絕大部分生物的幼崽都很可愛，尤其是人類。『莫瑞亞』這邊的人和趙啟他們沒什麼兩樣，一樣的粉雕玉琢，一樣的天真無邪。

安娜除了驚嚇過度和體力耗盡，實際上還有一點點被某種精神力污染的跡象，不過大體上問題不大。趙啟現在對這種情況的判斷也是有了一些經驗，可以肯定安娜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還沒有醒過來，但這是好事，睡眠是最好的休養。

忙活了一晚上，庇護帷幕後端浮現的光亮代表著血色城特殊的晨曦時光，趙啟也終於坐回了屬於他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

房間不大，但該有的都有，例如書櫃，書桌和舒適的椅子，這讓屋子裡無時無刻都有一種淡淡的木料香氣。那邊還有一個躺椅用來休息，精緻的茶具和一些有趣的藝術品彰顯出了這裡主人獨特的品味，而牆上掛著的一桿獵槍和一柄秘銀細劍也說明這裡的主人不好惹。

這些都是原本探索隊隊長的，但是趙啟也挺喜歡的。

他先是取下秘銀細劍研究了一下，重新掛上去，又把那一桿獵槍拿下來，按照他打聽到的保養說明開始擦拭和上油。

「其實，這裡挺不錯的！」

趙啟站在打開的窗戶前，望著外面朦朧且巨大的庇護帷幕。

血石城也遭遇了災變之日，但是因為有庇護帷幕的保護，這裡的人得以在這種可怕的末日危機下得以倖存，甚至在這一百年來過著相對安穩的生活。

趙啟並沒有見過這裡發生災變之日之前的樣子，但是現在的情況也要比他所在的世界好了太多。

「也不知道舊日街那邊怎麼樣了，按照災變之日的描述和莫瑞亞世界的經驗來看，怕是太陽異變持續的時間會很長……」

趙啟想到了徐教授。

那位強大的覺醒者，舊日街的締造者，擁有念力序列A『空間跳躍者』的存在，目前在做什麼？

是不是和自己猜測的一樣，對方也擁有一種和莫瑞亞世界溝通，甚至進入這裡的能力？

安全辦公室的同事呢？

估摸會有一段時間麻煩吧，畢竟四個清潔小隊在舊日街來看，都『失蹤』了……

坐在椅子上，趙啟手指摸著木桌上的紋路，在簡短的思索之後才將口袋裡的幾張卡片取了出來。

他決定先和『薇薇安』聊聊天。

「你從舊貨巷出來了？」薇薇安看了看四周，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驚訝，但很快想到了什麼：「是你的話，的確是可以輕易出來。」

「你這話裡有話啊。」趙啟意識到對方想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那地方很難出來嗎？」

「差不多，我好像和你說過的，我受過最良好的教育，是博學者，還是血石學院最年輕的教授，十大傑出女性之首……」

「這個和舊貨巷有關係嗎？」趙啟不解。

「有，因為我最擅長的是研究各種神秘和超凡事件，在整個血石城都是獨樹一幟的，別忘了，我是血石城裡為數不多還保留爵位的人，實際上我曾經是這裡的執政官，城中大小事情我說了算……包括一些安全上的事情……」想起過往，薇薇安一臉回憶之色。

這個趙啟還真不知道，他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準備聽薇薇安說些什麼。

「……在我執政期間發生過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舊貨巷的情況我不知道，但和舊貨巷類似的事件有過。」

「類似的事件？」

「就是城市中的某個區域，突然神秘消失。」

趙啟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最開始發生區域消失的是在我的第一任執政官的任期當中，那時候的我還很意氣風發，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到了現場……當時現場圍了很多人，消失的是一個小型廣場，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前一秒那個廣場還在，而後一秒，連帶他在小廣場玩耍的孩子和幾個休息的老人和那一片區域就不見了，就彷彿那個地方從沒有存在過，周圍地形和建築在這起超凡事件發生前後都非常的正常，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協調的地方……很多人甚至以為他們自己瘋了，產生了錯誤的記憶……認為那個廣場就根本不存在。」

趙啟聽著薇薇安的描述，表示他能想象到當時的那種場景，可以說是詭異到極致，一片區域突然不見了，而且並沒有留下任何空白和裂隙，周圍的建築和環境完美的移動，重新融合在一起。

這事兒聽著都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趙啟自己去過舊貨巷，怕是他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也會嗤之以鼻，根本不會相信。

正常人都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但那的確是事實，當時因為這件事，執政廳和兩大教會還發生過一些爭論，因為經過幾輪現場的偵查和探測，沒有發現任何詭異的力量和超凡存在過的痕迹。所以有些人認為小廣場根本就不曾存在過，認為是有某種力量影響了他們的記憶，實際上那時候因為也發生了另外一些精神力污染事故，所以大部分人身上的確檢測出了一些未知的精神力波動……但是那個小廣場我曾經去過，所以我對此深信不疑，也是堅持繼續調查的人之一。」

「但是調查沒有任何結果，消失的區域，消失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這件事也被列為機密……幾年之後，除了當時的親歷者之外，已經沒有人還記得這件事，也不會在意這偶發性的超凡事件，畢竟那個時候血石城要面對的麻煩，可不止這一件。」

「甚至就連我自己也放棄了調查，畢竟沒有任何線索可供調查，有的時候我自己都懷疑，是不是那個廣場根本就不曾存在過……直到發生了第二起類似的事件……」

薇薇安這個時候表情微微顫動了一下，顯然接下來她要說的對她來說記憶深刻，甚至是曾經讓她產生過巨大的觸動。

「科恩.馬歇爾，這是執政廳安全部隊的指揮官，他也是我最好的學生之一……」

趙啟這時候嘴角一抽，立刻插嘴道：「等一下，當時你多大，就有學生了？」

薇薇安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趙啟，可能覺得對方打斷她說話不禮貌，但她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個表情會『觸怒』對方，又趕忙換上了一抹微笑：「我好像記得和你說過，我是血石學院最年輕的教授……」

趙啟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不需要總是強調這件事，你繼續。」

「科恩他並沒有放棄調查，而且居然真的發現了一些端倪，他曾經和我提到過一些發現，只不過當時我正焦頭爛額的忙於另外一件大事當中，分身乏術，所以並沒有特別在意……這件事我很後悔，早知道，我應該親自去處置，這樣科恩他就不會……」

「他怎麼了？」趙啟好奇。

「失蹤了，和第二起神秘消失的區域一起，連帶他的小隊一共二十五人。」薇薇安嘆了口氣：「我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那個地方和之前消失的廣場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連帶安全小隊和科恩一起，彷彿從沒有出現過，我很後悔沒有關注科恩提供的情報，于是之后我開始查閱科恩留下的線索……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會回來，作為安全部隊的指揮官，他擁有兩種序列B，念能等級也是我所有學生當中最出類拔萃的那幾個，實力非常強，但事實是，他沒有逃出來……」

趙啟恍然：「所以你認為我也出不來？」

「抱歉，我忘了您和正常人不一樣。」薇薇安急忙表示抱歉，而趙啟則是在琢磨，對方這是在夸人還是在損人？

語言真是一門了不得的藝術。

「科恩留下的線索表明，消失的區域和黑暗主宰的異變有關，他認為這是一次足以毀滅血石城級別災難的前兆，而作為血石城的守衛者，他必須履行職責……線索中推測關鍵信息是『位置』……作為他的老師我很了解科恩的性格，他做事嚴謹，除非是已經有十足的把握，否則這傢伙絕對不會寫在簡報當中……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在第三次區域消失事件后才確認了他所要表達的『位置』的含義……」

薇薇安這時候看了一眼趙啟：「你這裡有血石城的地圖嗎？」

「有！」趙啟指了指一側的牆壁，血石城的地圖就掛在那邊。

「能幫我將卡片激活嗎？」薇薇安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

「可以！」趙啟並不擔心對方會逃走，就算她想也做不到，原始蜘蛛卡片可以輕鬆拿捏這位女伯爵，這一點她自己也清楚。

趙啟激活卡片意味著將『牢籠』的房門打開，這樣薇薇安就可以出來，或者將她的力量釋放出來，影響外界。

和趙啟想的一樣，薇薇安很老實。

有些破碎的卡片當中浮現出很多血霧，最後這些血霧匯聚成了一個女人的形態，但讓趙啟意外的是，這個女人的樣子和卡片上的薇薇安不一樣，沒有惡魔之角，皮膚沒有那麼蒼白，也沒有那一對翅膀，就是一個女子的樣子，棗紅色的頭髮，穿著一身漂亮又不失威嚴的制服。

「這還是我身為人類時的樣子，相比較現在的樣子，我更喜歡那個時候的我。」薇薇安血色靈體形態有一種特殊的氣質，破碎但依舊被某種力量維持狀態的卡片成為了支撐她血色靈體狀態的核心。

她先是四下看了看，然後走到地圖旁邊，拿起桌子上趙啟的筆在上面做了幾個標記。

「我在科恩留下的簡報中發現了『位置』這個關鍵信息，發生過區域消失的地方並不普通，如果研究歷史文獻向上追溯，就會知道這些位置在血石城建立之前曾經是另外一個古城遺迹的重要地點。」

「另外一個古城？」

「對，也就是血石城建立之前，這裡原本就存在的遺迹，血石城已建立四百年，這段歷史少有人知，我們也是查閱了檔案館的資料才知道這些。」

「似乎，這兩件事八竿子打不著啊。」

「的確如此，但發生區域消失的原始地點的確在那個遺迹中很特殊，所以才會在歷史文獻中專門標註。」

「怎麼個特殊？」

「不知道。」薇薇安一攤手：「檔案館中只有一副陳舊的地圖以及上面標註的圓點，應該是最早修建血石城的工匠所留下的，這種四百年前的檔案本來就沒有什麼人查看，也不知道科恩是從什麼地方翻出來的，根據那副地圖上的圓點標記，在我任期內發生的區域消失事件的位置都和標註的地點重合，這肯定不是巧合……我想科恩就是根據標記提前去調查第二起區域消失地點時候發生的意外，他們被捲入其中，再也沒有出來。」

趙啟看著薇薇安用筆在地圖上標註的幾個圓點。

一共有六個。

趙啟想了想，用另外一支筆在上面連了連，然後，六個相連的點變成了一個覆蓋幾乎整個血石城的六芒星圖案，這是神秘學里經常使用的符號，通常用來獻祭或者用來封印，當然看怎麼用，也可以將兩種功能反過來，掠奪又或者是召喚。

「……舊貨巷的位置在這裡，而我所知道的另外三起區域消失事件的位置是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薇薇安用筆做了標記，此刻六個點，已經有四個明確發生過區域消失事件，還不確定的有兩個。

「但是這兩個地點，也可能已經發生了類似的事件，和舊貨巷一樣，因為我已經被關了五十年，這期間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去檔案館，應該可以查到相關資料，類似的事件一定會有記錄。」薇薇安說完看了一眼趙啟。

後者也瞅了瞅這位女伯爵，想了想問道：「我怎麼感覺，你是在故意引導我去調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