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棺中人的目的

神葬棺秘境。

古城鳴泉，一處處於鬧市外的小院中，黎淵捏著幾枚上有神紋交織的『元幣』把玩，同時也在打量著眼前的形似妙齡少女的靈傀。

「神紋……」

晶瑩的元幣在指尖旋轉跳躍，黎淵心中自語。

他周身有天青色的真氣流淌如煙如絲，時而聚合，時而交織、時而分散。

這是他掌握的神紋，用之於靈傀之上，則有諸般妙用，諸如『儲存真氣』『儲存香火』等等之類。

「這些神紋，與鍛兵台所指的神紋，有些不同，但本質上，或許是同一種東西……所以，鍛兵台賦予兵刃的『特性』，也可以算是神紋之力的顯化……」

黎淵有些出神。

他這不是胡亂猜測，而是已經初步驗證過了。

現世三年，神葬棺秘境三十年，煙霞宗下轄的諸般城池，他是走遍了的，各種殘缺的神紋，見了數十上百種。

「依著這些古籍中的說法，不對，應該說是起源神朝的說法，神紋，是修行者對於天地法理的解析，掌握神紋即可觸及天地大道，宇宙起源……」

對於什麼天地大道，宇宙起源，黎淵倒是沒去想，此刻心裡所想的，是這個曾經存在了七十二個紀元的古老神朝。

「起源神朝，起源神紋……」

思維稍稍發散了一下，黎淵就收斂了心思，他對這些遠古秘聞雖有些興趣，但如今最感興趣的，還是神紋。

神紋，貫穿了整個起源神朝史，其影響之大難以想象。

靈傀、道兵、法寶、靈寶、陣法、煉丹、道法、法術……世間萬藝，乃至於入道境界之後的修持，都與神紋有著密切關係。

「與東二十三相比，這兩個靈傀身上的神紋簡直不值一提……」

黎淵稍一聯想就不由得搖頭。

這兩具靈傀與東二十三相比，猶如換血武者比之無上大宗師，差距委實太大太大了。

而這，還是東二十三受損極大，品階跌落的情況下。

「完整的東二十三，可是准十六階的靈傀！」

只是想想，黎淵心裡就有些發毛，打消了念頭。

「採摘天地奇景，才可將神紋拓印至神境、靈相之中，繼而，才可以之打造靈傀，煉製丹藥，錘鍊法寶，修持神通，滋養神境與靈相……」

長出一口氣，黎淵起身，他周身繚繞的真氣也隨之散去：

「神紋源自天地法理，以神紋組合從而撼動天地之力……稱一句道法、法術，也算契合了。」

三十年裡，他見了數十上百種神紋，但至目前，他連一種都沒有掌握。

無他，獲取神紋的唯一法門，就是採摘天地奇景，而他見的神紋越多，就越是不願倉促採摘。

靈相也好，神境也罷，能夠容納的神紋終歸是有數的。

「鯤鵬真形圖所需的三十六種神紋這方秘境里有大半了，可惜，神葬棺秘境中的奇景無法採摘……」

擺擺手，讓兩具靈傀退下，黎淵心下微嘆。

若這秘境中的奇景可以採摘，他怎麼也要潛修到合一境界再去天市垣。

奈何這是前人留下的秘境，其內的神紋奇景正是秘境存在的基石，想要採摘，不說後果如何，秘境是否坍塌，單說採摘難度，已經讓他嘗試後果斷放棄了。

「擊敗五龍仙后，是否會有不同的變化？」

抬頭看著高空懸挂的七輪大日，黎淵眼底有神光交織，加持感知的諸般兵刃加持於身。

嗡~

霎時間，他的眼前似有了重影。

宛如真實一般的秘境之下，顯現出極盡繁複的神紋組合，數之不盡的神紋交織，覆蓋著目之所及的一切。

流轉，循環，周而復始，不可撼動。

「神紋化景，諸景交織……這種級數的神紋組合……」

雖然不是第一次窺見這秘境之後的神紋組合，但那種磅礴厚重，蒼茫而古老的氣息，仍讓黎淵心生驚嘆：

「猶如創世！」

半晌后，黎淵收斂了感知，盤膝打坐了許久來平復心情，之後起身來到了鳴泉城外三百里處的高山之下。

遠遠地，可以看到雲霧繚繞下的龐大行宮。

這座行宮，是這方秘境的核心，無窮無盡的神紋以其為中心不住的旋轉循環著。

「這還只是第一重……」

黎淵微微眯眼：「五龍仙，起源神族……」

身為雄踞諸界域七十二紀元之久的霸主級種族，起源神族的傳說不知多少，秘境三十年裡，他搜羅了一大批，只是真假難辨。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以生命星辰為溫床才能誕生的神族，超乎想象的強橫。

「這行宮外，大宗師級的護衛足有十餘人之多，神宮境的強人應該只有一個？至於行宮之內……」

黎淵極目遠眺，感知拉升到了極限，卻也只能模糊的感覺到那行宮外而已。

以他如今的感知，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想要更進一步窺探這方秘境的核心，還遠遠不夠。

事實上，哪怕是這第一重秘境也非合一境以下的武者可以探索，因而過去三年裡，他都只是在默默修行。

但現在，他準備試上一試了。

呼~

寒風徐徐吹動道袍。

黎淵平心靜氣，感應並調整著掌兵籙中的諸般兵刃。

裂海玄鯨錘、龍虎養生爐、鎮海玄龜甲、遁天舟、神龍鬚彌棍……諸般玄兵加之靈靴、骨飾，

這是他目前最強的掌馭組合，涵蓋了力量、速度、防禦、感知等等方面。

「何方宵小，竟敢暗中窺探？！」

「還不速速滾出來！」

怒斥聲自遠處炸開，回蕩在群山之中，已經歷了多次的黎淵卻是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舒展手腳，默默蓄力。

這行宮外他來了太多次，哪怕這些護衛氣勢強大，心裡也沒什麼波瀾了。

轟！

雲霧翻湧，山林震蕩。

一道道人影極速而來，氣勁外散便掀起陣陣漣漪。

「一個、兩個……七個！」

掃過那縱空而來的行宮護衛，黎淵長出一口氣，轉身就走。

過去三年裡，他時不時就會來此探索一番，行宮外的一干合一境護衛他幾乎全部交過手，也早熄了強攻進去的打算。

這行宮外的護衛，雖遠不及古籍中提及的『起源神衛』『起源道兵』那般強橫，卻也是一等一的精銳。

單獨一個或許不及突破前的萬逐流，可十數人聯手，壓迫感卻是遠遠超過了。

「休想走！」

身後似有雷鳴響徹，似有真罡靈相之影貫穿虛空而來。

黎淵餘光一掃，可以看到成片的草木被勁風摧滅，一座座小山都在坍塌。

嗚~

黎淵腳下發力，沒入陰影之中，憑藉著多次探索的經驗，催動靈靴加持於身，鬼魅一般避開一干護衛，很快就摸到了那處行宮之前。

隨著靠近，黎淵腳步越發放緩。

雲霧繚繞下，這處行宮比在遠處更大許多，而內里傳來的壓迫感更是令人心悸。

「這種壓迫感，那五龍仙莫非已凝聚了『金丹』『法環』？」

陰影中，黎淵眉頭緊鎖。

在這秘境里，他足有『一萬條命』，自然不是畏懼驚慌，可若那五龍仙真是修出『法環』的強人。

莫說是傳說中的九景金丹，九相法環，即便是一景一相，也絕不是他如今可以撼動的。

「走？」

黎淵本能的就想退走，但稍一猶豫，還是順著陰影向著行宮潛行：

「算了，來都來了。」

……

「他要進行宮了！」

黎淵逼近行宮的同時，神葬棺中，那木訥而呆板的聲音響起。

幽暗的棺內，如嬰兒般蜷縮著的白衣人眼皮輕顫：

「嗯。」

……

「咦？那神宮強者呢？」

黎淵心中提著戒備，對那行宮外的護衛統領十分忌憚，可令他詫異的是，直至他隨陰影攀上行宮院牆，也沒察覺到那強人的蹤跡。

「莫非還有換崗一說？」

飛快掃過四周，黎淵也沒猶豫，進入行宮。

嗡~

跳下院牆的瞬間，黎淵眼皮就是一跳，他分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眼前卻又極度耀目的神光炸開。

這光芒是如此強烈，饒是高度凝神之下，他還是有一剎那的恍惚。

「神紋大陣？還是什麼東西？」

黎淵驚而不亂，強提精神感知四周，萬條命在手，即便栽了，也只當是為下一次來積攢經驗了。

但他凝神感知下，卻覺四周好似虛空一片，似乎有諸多光影交織閃爍，卻硬是無法感知到任何東西。

「這是陷入陣法了？」

黎淵心中轉念，正思忖猜測時，突然聽到了熟悉的巨響炸開，正是他第一次進入此間秘境時，提及『五龍仙』的咆哮聲。

「這是……」

黎淵一個激靈，凝神傾聽，在那滾滾如悶雷般的巨響中，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歷七十二紀而亡，正如那『元一』所預言……但，吾族不滅！」

「……吾以『洞天』之力埋葬你於……時空之外……你性情……弱，不擅殺伐……但，擊敗那六人後，方可重生……」

「六人之前，是你自己！」

……

巨響在耳畔滾滾過。

黎淵凝神感知，並將這對話與搜尋的古籍，以及神葬棺上的畫面對應起來，心下有了猜測。

「起源神朝覆滅之時，那棺中『貴人』逃了出來，並被某位強者葬下避劫，但要重生，需要擊敗六人？」

「六人之前的自己……」

黎淵的思維轉動何其之快？

有著諸多信息佐證的情況下，轉念他就推敲出了不少的東西來。

「所以，這棺中人就是五龍仙！而在不知道多麼漫長的歲月里，這位起源神族的『貴人』……呃，還卡在第一關？」

眼前的神光消散，黎淵落入行宮院牆下的陰影中，他抬眼看向行宮正中大殿，心下不免多了幾分微妙。

思維稍稍發散下，他甚至覺得自己猜到了這神葬棺主五龍仙，讓自己進來這處秘境的目的。

不是認主，而是……

「代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