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戒尺

董隊全名叫董振武，自從進入治安局參加工作以來，一直負責刑偵工作。

沈維在實習期間被分到這支隊伍也實屬偶然，但這也讓他在經歷第一樁兇案時，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顛覆認知。

「被害人被殺死後，竟然疑似爆出了裝備！」

這種說法沈維雖然明白，但他卻無法接受。

不過現場那些掉落的物品沒有誰移動過，上面沒有任何指紋，且沈維注意到那雙皮鞋被擺放的整整齊齊，並不散亂，還有那幾支墨水筆，同樣排列整齊。

至於地上大量散落的紙幣，就好像真的在遊戲中殺死一個小怪后，從對方身上掉落出來的錢幣。

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最主要的是，隊長董振武竟然沒有否定這個可能，而是組織人員開始在這棟老樓內展開地毯式搜查。

沈維和另一名同事與那年輕而又經驗豐富的治安官肖劍一組，三人很快來到三樓。

兇案現場在二樓，他們的首要搜查目標是兇案現場房間的左右隔壁，以及上下樓層所對應的房間。

剛才已經將同一樓層的隔壁房間搜索，這兩家在兇案發生時都沒有人在家，打開門搜查后發現一切正常。

來到三樓的房間，兩名正式治安官外加一名實習治安員還沒有完全靠近門口時，肖劍忽然示意大家停下。

他表情慎重，湊到這扇門前仔細嗅了嗅，輕聲開口對沈維和另一名同事說道：「屋裡的氣味有些古怪！」

「是血腥味嗎？」那名同事問。

肖劍搖頭：「不是，但這氣味不應該出現在生活居室裡面。」

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肖劍沒有放棄，而是繼續敲門，同時觀察屋裡是否有動靜。

此時沈維也聞到這股怪味，這是一種淡淡的有些像是發霉，甚至是發臭的氣味。

不過據他們了解，這些房間因為租金便宜，都是有人居住的，不存在很久沒住人的情況。

「需不需要等搜查令下來？」那同事提醒。

肖劍搖了搖頭：「等搜查令下來就晚了，沒事，董隊會幫我們頂著。」

話落，他放棄了繼續敲門，後退一步，一腳將這扇門踹開。

更多剛才那種古怪氣味涌了出來。

肖劍對沈維道：「你在外面守著！」

隨即與另一名同事走進屋裡，同時沈維見他們兩人都已掏出了腰間的手槍。

從沈維的方向看向屋裡，就見那不算很暗的屋裡正對著門口的那面牆上，一個巨大的鹿頭標本掛在那兒。

不過這鹿頭標本看上去很詭異，沒有雙眼，頭皮翻起來，有些地方還見到了骨頭，脖頸處的皮肉也參差不齊，鮮血淋漓，雖然血液已經干透，但依舊可以看出這些血液當初不僅浸透了牆壁，還沿著牆縫流了進去。

不僅如此，還有蒼蠅圍繞著鹿頭正嗡嗡作響，在鹿角和牆面以及天花板之間連接著一層層蜘蛛網。

很快肖劍的聲音從對沈維手裡的對講機中傳出：「隊長，三樓找到一個可疑房間……」

董振武原本帶著另一隊人正在一樓房間搜查，聞言他讓其他人繼續，自己則迅速來到了三樓。

沈維見他到來，立刻跟著董振武進入了眼前的房間。

映入眼帘的是大量殘破不堪、已經死亡了很久甚至都已經變得干硬的動物。

有狗、貓、老鼠、麻雀、各種魚類，不過這些動物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的眼睛都消失不見，只留下兩個空洞的眼窩。

而屋裡的地面上全是動物的皮毛以及腳蹼、指甲等物，皮鞋踩在上面發出讓人全身直冒雞皮疙瘩的響聲。

除此之外，屋裡的木桌上還插了一支暗紅色的幡，幡上面畫了一隻巨大眼睛，彷彿正在盯著眾人。

桌上還擺放了一對木簡、幾根乾枯的桃枝，一張黃色的紙上畫了一些完全看不懂的符圖。

屋裡的古怪氣味反而不是很重，但這恐怖詭異的場面卻讓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肖劍等人已經將這間屋子搜索完，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就在此時，樓下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所有人一震，董振武道：「上鉤了！」

與肖劍一起一溜煙衝出了這個房間，沈維則是和另一名同事神情緊張地跟去。

剛才聽董振武的話，沈維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董隊留有后招，故意帶人在樓中四處搜尋，實際上在兇案現場設下陷阱，就等那隱藏的兇手入瓮。

很快趕到二樓的兇案現場。

沈維跟著其他人衝進房間，見現場除了那具身穿灰色運動衣的男屍以外，地上還躺著三名治安官，其中有兩人蜷縮在地陷入昏迷，另一人正努力掙扎著想要坐起，手中拿著槍，但明顯神智已經模糊。

「隊……隊長，看到一個黑影，頭……很暈……」那持槍的治安官話沒說完就已經昏迷。

他們三人剛才被董隊暗中埋伏在兇案現場，原本想著如果兇手未離開，說不定會返回，到時候可以瓮中捉鱉，但哪知還低估了對方的實力，這三名治安官竟然同時中了招！

肖劍立刻將所有窗戶打開通風。

「只是暈過去了，還有氣息！」沈維身旁的同事拿出電話撥打救護車。

「什麼痕迹都沒有！」肖劍四處查看，一邊自言自語。

隨即他愣住，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剛才一直沒有動過的那些物品。

「尺子，這裡剛才有把黑色尺子，不見了？！」

沈維和其他人扭頭看去，果然就見那個方向的地上沒有了一把黑色戒尺。

沈維最開始進入兇案現場時，就站在這附近，距離戒尺也是最近。

他回憶道：「我記得我第一次進來時，那裡是有一把尺子。」

「兇手返回了現場，拿走了黑色戒尺！」董振武推測。

此時越來越多治安官趕到了現場，將整棟老樓以及附近的出入通道圍得水泄不通，實行全面封鎖。

救護車也很快趕到現場，昏迷的三名治安官被運上車，往醫院急速駛去。

「小沈，這樁案子很複雜，留在這裡可能隨時有危險，你經驗不足，先回局裡。」

董振武對沈維吩咐了一句，立刻與趕來的其他治安官隊長聚在一起，準備嚴控並擴大此地的搜查範圍。

沈維內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他的鼻間還能聞到剛才那間屋裡傳出的古怪氣息。

兇案現場的死者雙眼被挖出來的血淋淋的一幕，以及那詭異房間里支離破碎的各種動物屍體，古怪的幡、簡以及符圖等等，大量畫面不停在沈維的腦海中猶如電影畫面般閃現。

即便他回到了治安局，脫離了兇案現場的壓抑氛圍，但依然有種莫名的心悸和窒息感。

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沈維喝了一口熱水，雙手握著傳出溫度的水杯。

他怔怔地盯著眼前的辦公桌，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但剛才看見的那些畫面依舊揮之不去。

時間流逝，在辦公室里一坐就是兩個小時不知不覺地過去。

就在此時沈維發現自己的眼前似乎多出了一件東西，這並不是腦海中那些駭人畫面，而是一條細長影子，即使自己眨動雙眼它依舊在眼前顯現。

沈維乾脆將眼睛閉上，那黑色影子頓時變得清晰了很多。

「黑色戒尺！」

在見到這東西后沈維一驚，立刻想起那在兇案現場丟失的戒尺，看這戒尺模樣，應該就是同一把。

不過現在的戒尺似乎只存在於自己的腦海里，也只有自己才看得見。

沈維伸手往前抓了一把，果然抓了個空。

戒尺是什麼時候進入自己的腦海中的，沈維根本不知道。

他努力回憶后，只記得自己絕對沒有碰過兇案現場的任何東西，只是當初站的地方距離這把黑色戒尺要稍微近一些。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其他辦公室里還有人在加班，而董隊他們卻一直沒歸來。

一個身穿緊身西服、七分褲、腳蹬一雙高跟鞋的女子此時走進了辦公室，看見沈維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問道：「小沈，你還不回家嗎？」

沈維抬頭一看是董隊辦公室的姚琴，回道：「姚姐，我在等董隊他們回來。」

姚琴容貌姣好，談了一個男朋友才分手沒幾天，她平時並不出現場，而是負責留守辦公室收集案情匯總後上報局裡，並與執行外勤的其他隊員做好信息溝通。

姚琴擺了擺手：「不用等他們了，那邊可能要熬通宵。」

「犯罪嫌疑人抓住了嗎？」沈維露出期待目光。

「哪有那麼快？」姚琴道：「案件很複雜，剛剛肖劍反饋回來的信息是，現場沒有檢測出任何迷幻藥的痕迹，不知道咱們三名同事是怎麼陷入昏迷的，也沒有其他人看到那個黑影。」

「昏迷的同事怎麼樣？」沈維問。

「沒事，已經在醫院清醒了，正在錄筆錄。」姚琴回答，「不過他們說只看到黑影，連對方男的女的都看不清楚。」

頓了頓姚琴又道：「兇案現場三樓的那個房間應該就是兇手平時居住的地方，已經鎖定了嫌疑人的身份，只是目前那傢伙不知所蹤。」

「那人叫什麼？」

姚琴猶豫了一下，回道：「龐志，四十齣頭，單身，沒有固定工作，初步了解下來是個宅男，幾乎整天都宅在家裡，不確定是否有收入來源。」

頓了頓，她道：「根據我的經驗，這個案子將會非常棘手。小沈如果你想分析案情的話，我這裡有樁相對簡單的殺人案，你可以拿去分析分析，練練手。至於現在這樁案子……」

說到這兒，姚琴似乎不知道怎麼形容了，她只是感覺這個案子很奇怪，很詭異，不適合沈維這個新手。

畢竟這種古怪的殺人案件並不具有代表性，是一樁很特殊、無法用常理分析的案子。

沈維起身道：「姚姐，那我先回家，明天再來問你要那相對簡單的殺人案的卷宗。」

隨即他問道：「現在有點晚了，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不用。」姚琴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身姿筆挺，露出動人弧線，「我多半不回去了，待會兒在隔壁休息室將就一晚。」

沈維點頭，很快離開了治安局。

他的出租屋就在治安局隔壁的街道，這樣方便平時上班實習。

在走回出租屋的途中，沈維一直在觀察自己腦海中那把黑色戒尺。

這東西自從剛才被自己發現后就一直存在，直到現在也沒有消失的跡象。

最開始沈維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樣，以為這把戒尺被那犯罪嫌疑人給拿走了，但沒想到竟然出現在自己腦海里。

聯想到死者身體周圍爆出來的裝備，以及那恐怖嫌犯的房間，還有這詭異戒尺，他不禁憂心忡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