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暗降臨

在其他人研究那只有半截牛皮紙的《三九仙經》時，沈維的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那血盆里上下浮動的大量眼球上。

剛才在看見肖劍將那些眼球撈出來的一刻，他的確感到噁心想吐。

但此刻心中一個念頭升起來，沈維為之一振，他覺得自己找到該如何破解那十傷厲鬼任柄權的方法了，也就是如何給任柄權解冤釋結。

通過之前的了解，任柄權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出務工者，與龐志那神秘傢伙完全不同。

所以任柄權即使在死後真的爆了裝備，應該也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其中源頭可能還是在龐志的身上。

而現在作為一隻十傷厲鬼，任柄權最放不下的是什麼，無非是想要葉落歸根回到家中，或者想見自己的老婆孩子，要不就是……找回自己被挖出來的眼珠子！

「任柄權的眼球，說不定就在這血盆之中！」沈維暗自猜測。

瞥了一眼另外三人，此時董振武、肖劍和姚琴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被寫著古文《三九仙經》的半張牛皮紙給吸引，沒有注意他這裡。

這張牛皮紙不同於現世的牛皮紙，是真地用牛皮製作而成，只是被打薄了一些，顯得較為柔軟。

牛皮紙後面其實應該還有一些正常的宣紙內容，但可能在血液中泡得太久，這些宣紙已經基本消融，只留下這半張疑似封面的書頁。

下半張看上去似乎被人為扯斷銷毀，肖劍戴上手套后將牛皮紙給翻了過來。

三個人湊上前，仔仔細細地觀看那封面上的四個字，隨即又翻過這半張牛皮紙，察看後面是否還有其他字跡。

這麼一看，果然發現後面也有部分文字，不過這些文字比起封面來說要細小很多，且並沒有「三九仙經」四個字那麼明顯，極難辨認。

這一刻，沈維抓過肖劍放下的勺子，自顧自地在血盆里打撈起了眼球。

人類的眼球還是很好辨認的，和動物眼球在外觀特徵上有明顯差別，況且有些動物的眼球很小，或者有的很大，比如牛的眼睛。

不過這血盆確實有點大，裡面充斥了大量液體，這麼一時半會兒想要找到哪顆是人類眼睛非常不容易。

撈了片刻，沈維發覺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視自己，他抬頭一瞧，見董振武正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他。

肖劍此時也看了過來，問道：「難道你還有這癖好？」

「當然不是。」沈維依舊抓著勺子，有些尷尬地道：「我覺得只要找到任柄權的眼睛，有可能他就不會再繼續跟著我。」

「你懷疑任柄權要找你，是想問你要他被挖走的雙眼？」董振武皺眉問。

「不能排除有這個可能。」沈維一本正經地點頭。

他現在暫時還不想透露是因為自己腦海中的戒尺給出的信息，要想破除這種十傷厲鬼，唯有解冤釋結才有可能。

而屋裡正在做勘查工作的其他治安官均是一愣，面面相覷，隨即又看向董振武和沈維，感覺這兩人此刻才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董振武不打算遮遮掩掩了，他靠近沈維，壓低聲音道：「我們都在兇案現場待過，為什麼任柄權只問你一個人要他的雙眼？再說你也不是兇手，他不去跟兇手討要，找你有什麼用？即使要找也應該找我們，難道你比我和肖劍的辦案經驗還要豐富？」

在問話的同時，這具有豐富審問經驗的董振武不知不覺地抓住了沈維那沒有受傷的手腕。

這無形中給了對方更多壓力。

他繼續說道：「你老實告訴我，第一次到兇案現場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或是發現了什麼？」

「沒有。」沈維一顆心咚咚直跳，斷然搖頭。

「那你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比如……戒尺？」董振武繼續追問。

「我沒拿！」沈維更加堅定地搖頭。

他確實沒拿，因為他根本沒有觸碰兇案現場的任何物品，直到後來才發現那戒尺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自行進入了自己腦海，而且還是一個虛影。

「那為什麼任柄權不找我們，只找你一個？」董振武的聲音陡然間升高，想要帶給沈維更多的壓力。

「我也在找原因！」沈維的回答聲也跟著水漲船高，臉色因為激動而變得微紅。

「董隊！」姚琴出聲制止。

她發現董振武在此刻居然在一個剛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同事身上使用他最擅長的那一套出其不意、極其凌厲的審問方式。

「怎麼……天黑了？」肖劍卻是突然轉頭看向窗外和門口。

屋裡的另外三名治安官也發現了這一幕，紛紛扭頭看向窗外。

這一刻屋外原本是中午，但忽然間整個暗了下來。

雖然暗下來，但不是那種完全的黑暗，而是一種昏暗的程度，屋裡的人立刻感覺身體周圍變成了灰濛濛的一片。

董振武此刻依然抓著沈維的手腕，緊盯著他的雙眼，沒有關注周圍的變化。

他目光凌厲，語氣堅定，緩緩開口：「小沈，我並不想懷疑你，但我的經驗和直覺告訴我，你的確在隱瞞什麼。到底是什麼？請你告訴我！」

沈維的眼神同樣極其堅定，毫不掩飾地與董振武對視，回道：「那把戒尺，我確實沒拿！但我能告訴你的是，它的影子在我這裡，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董振武的手中將自己的手腕掙脫出來，伸出食指，在說出「影子」兩個字時，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戒尺的影子？」董振武面露詫異。

「啊——」

就在此時，一道沉悶、凄厲、來自喉嚨深處的嘶吼猛地在這屋內炸響。

靠近門口的角落，此刻那裡已經漆黑一片，只見那個地方空間微微扭曲，一個厚實的身影彎腰駝背地走了出來，此人脖子斷裂，腦袋後仰搭在後背上，以至於站在他正前方的人只能看到那彎曲的詭異脖頸。

不過僅從此人的灰色運動衣，在場的所有人就已經認出，這正是任柄權！

屋外的黑色彷彿更濃郁了，使得屋裡的昏暗也變成了黑暗，眾人視線受阻。

「看見了？你們都看見他了！這就是任柄權的鬼魂！」沈維脫口道。

他不知道這屋子外面的天為什麼會突然變黑，也沒想到任柄權竟然會在此刻直接出現，沒有再躲躲藏藏，而是就這麼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在瞧見這一幕後，所有人都知道沈維的見鬼是真的了，因為此刻他們也在經歷著相同的遭遇。

姚琴非常害怕，被任柄權那恐怖模樣嚇得瑟瑟發抖，躲藏在一名治安官的身後。

但她同時腦袋卻在高速運轉著，下意識地就開始分析當前發生這一幕的原因。

對於案件情況和數據的綜合分析，這是她的職業本能。

而董振武立刻擋在了其他人前面，迅速掏出槍，對準了任柄權。

肖劍則是將沈維給擋住，他雖然同樣很驚恐，但反應卻極快，掏出手槍的瞬間，立刻扭頭去查找這屋裡是否有類似符紙、桃木劍之類的東西。

肖劍很清楚，眼前這隻鬼根本沒有實體。

因為他的嗅覺很強，但聞不到這具身體身上傳來的任何氣味，所以手槍能夠起作用的概率可能微乎其微，或許還敵不過這屋裡一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器具。

畢竟那嫌疑人龐志暗中一直在研究的似乎就是這些詭異東西。

就在此時，沈維一把抓住了肖劍另一隻手中的電筒。

「電筒給我，我手不方便，你把那盆血倒出來，全部倒出來！否則我們根本找不到眼球！」沈維提醒。

砰！

董振武已經對著任柄權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