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牛頭人你受得了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唯的眉頭頓時又緊緊蹙了起來，臉上儘是狐疑之色，一把奪過副導演手中的平板。
平板上記錄了上一時段的觀看數值，並且生成了一副數據曲線圖。
這條數據曲線的末尾，居然出現了極為明顯的地震式上揚？
陳唯眼睛逐漸睜大。
越發難以置信。
他又特意看了一眼數據明顯增長的時段。
那正是最後幾分鐘牧舟和安格格互動的時段中發生的事情……
什麼情況？
陳唯下意識的抬眼看向同樣一臉疑惑、正把脖子伸過來嘗試窺屏的牧舟，心中雖對這個不服從劇本的刺頭仍有火氣，但此刻更多的還是驚疑。
問題肯定不是出在安格格身上，而是出在牧舟身上。
「難道這小子一通胡搞亂搞，竟歪打正著撞對了流量密碼？」
陳唯暗自思忖。
作為參與過數十檔綜藝節目的製作人兼導演，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流量密碼」這回事的存在。
有時他費盡心血製作出來的節目，偏偏無人問津。
有時他幾乎不抱什麼希望的試水之作，卻成了人人追捧的熱門。
這就是「流量密碼」，是一檔節目，一個藝人，一部電影賴以生存的息壤，卻又始終玄之又玄，讓人捉摸不透。
「想看就看吧，偷偷摸摸算怎麼回事？」
陳唯乾脆把平板遞給了牧舟，轉瞬之間語氣已經好了許多，就好像剛才發火咆哮的人不是他似的。
「謝謝陳導。」
牧舟道了一聲謝，連忙接過查看。
身旁的劉穎也是滿臉狐疑的湊了上來。
如此只看了兩眼，牧舟的心裡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節目觀看人數出現如此明顯的增長，那我……
牧舟趕緊查看粉絲數量：
【目前真實粉絲數：163192】
【目前黑粉數量：18950】
怎麼會這樣？
牧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起來，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這麼一會的功夫，真實粉絲數居然漲了將近九千，而黑粉數量的增長速度反倒放緩，才漲了五千多？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按照計劃，我不應該被安格格的粉絲瘋狂黑，瘋狂在網上帶他的節奏么？
她的粉絲居然這麼不給力，對維護自己的愛豆這件事這麼不上心，不積極？
還有。
我剛才的決定應該已經崩壞了純情大男孩的人設，我的那些真實粉絲不應該接受不了，選擇粉轉路或者粉轉黑么？
怎麼脫粉的沒幾個，反倒開始瘋狂漲粉了？
「牧舟，你圍脖現在漲粉很快，特別快！」
身邊傳來劉穎又驚又喜的聲音。
她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那上面登陸的正是牧舟的圍脖。
「這期節目開始錄製之前，你還只有182萬關注，這麼一會的功夫沒看就已經漲到了199萬，這簡直太誇張了！」
「還在漲，還在漲，你看，刷一下就漲好幾百！」
「牧舟，你可能要、要火起來了！」
劉穎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臉上的紅光肉眼可見。
她雖然不是頭一回做經紀人，但還沒帶出過二線以上的藝人，如果這次牧舟能夠在她手中大紅大紫，她這個經紀人的身價也必定水漲船高。
「我尼瑪……」
然而此刻牧舟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喜色，相反還極為鬱悶。
他拿過劉穎的手機，首先查看圍脖中同樣正在快速增長的留言，試圖找到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
結果卻看到了成片的隊形：
【仰望西格瑪男人，恭請牧舟大帝登基。（跪拜）（跪拜）（跪拜）】
【仰望西格瑪男人，恭請牧舟大帝登基。（跪拜）（跪拜）（跪拜）】
【……】
「這也行？」
牧舟心態有些炸裂，莫名其妙。
天地良心，他只是單純的想被安格格的粉絲黑，想被陳唯封殺，想被經紀公司雪藏，怎麼就忽然成了牧舟大帝？
與此同時。
「陳導，廣告時間差不多了。」
副導演點了點手錶，意有所指的提醒陳唯。
陳唯將目光從仍在播放廣告、卻也被「仰望西格瑪男人，恭請牧舟大帝登基」刷屏的節目畫面上收回，神色複雜的望向了牧舟。
他把牧舟和經紀人劉穎叫進帳篷，本來是要警告牧舟按劇本來的。
如果牧舟還不聽話，他一點都不介意將其趕齣節目組。
就算是直播節目，也能隨便找個理由將其撤下，臨時換個小鮮肉上場。
但現在。
就連陳唯不得不承認，牧舟可能就是《單身有罪》的流量密碼，不是節目帶火了牧舟，而是牧舟正在帶火節目。
如果這時候換掉牧舟，或者強迫牧舟按照劇本來，無異於是對這檔節目釜底抽薪。
「去通知各單位就位，5分鐘後繼續直播！」
敏銳的嗅覺讓陳唯飛快下定了決心，對副導演揮了揮手。
「知道了，陳導。」副導演轉身去辦。
陳唯微微頷首，來到表情古怪，像哭又像是笑的牧舟面前，竟露出了欣賞和鼓勵的笑容，甚至親密按住了他的肩膀：
「牧舟，你之前發揮的很好，一定要再接再厲，我很看好你，快去補妝準備回到直播現場吧。」
「那陳導，這劇本……」
劉穎一時之間不太明白陳唯的意思，牧舟之前的發揮可一點都沒照劇本來，所以要怎麼再接再厲？
陳唯直接抬手把劉穎懷中的劇本抽了出來。
「嘶啦」一聲從中間一分為二，隨手那麼瀟洒一揚：「要什麼劇本，牧舟的綜藝感很強，自由互動就行了，劇本只會限制他的發揮。」
……
另外一個單獨的化妝棚內。
「格格，一會重新開播你離那個牧舟遠點，不要再和他互動了。」
「他不按劇本來惹怒了陳導，接下來陳導肯定會減少他的出鏡率，已經沒有互動價值了。」
「而且就他剛才的沒品表現，已經引起了觀眾的反感，應該用不了多久就糊了，你別粘上他的霉氣。」
「不行！」
「等這一集拍完，我立刻去找導演商量改劇本的事，那幾個男嘉賓巴不得和你互動，蹭一波你的流量呢。」
經紀人王書琴還不知道節目數據和牧舟的情況。
此刻正在喋喋不休的向安格格交代接下來的注意事項，絲毫不掩飾對牧舟的輕視和嫌棄。
「可是王姐，這樣對牧舟會不會……」
安格格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
「沒什麼可是的，你聽我的就行，我絕對不會害你。」
王書琴立刻打斷了她，正色道，
「我帶過很多藝人，也見過很多藝人，誰能火誰會糊我一眼就能看到頭，對於這種扶不上牆的人，一定要劃清界線，誰粘誰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