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做事不能踩底線

第411章 做事不能踩底線

半個小時過去了,患者生命體征平穩,並沒有異常,也就是說空氣栓塞的急性期已經過去。

畢竟空氣都被羅浩抽出來,看樣子應該極少殘留。剩下一點,也沒什麼大礙。

羅浩吁了口氣,又謹慎的讓麻醉醫生抽了個血氣分析看完報告後跟王國華說,「國華老主任,您和患者家屬說一聲?」

王國華悶聲悶氣的應了句。

這活別人幹不了,無論是派管床醫生還是倪醫生去都不行,還是得自己鎮場子。

王國華轉身,下台,見羅浩去刷手,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住沒有質疑。

雖然他因為溫友仁的事兒,每次看見羅浩都覺得心裡彆扭,但王國華還是比較客觀,對今天的事兒心裡清楚羅浩幫了自己大忙。

要是沒羅浩在,現在估計該研究患者按壓下台,在重症監護室「去世」的事兒怎麼跟患者家屬交代了。

一台手術,竟然弄的這麼麻煩,王國華嘆了口氣。

唉,誰讓自己不爭氣呢?

王國華很鬱悶,但事情就擺在那,不由得他說個「不」字。

說多了只能自討欺辱。

「國華主任,我先止血,一會您來,我給您搭把手。」

「嗯。」王國華沉悶的應了一聲。

他心情古怪,無法描述。

和患者家屬打了個招呼,說了一聲術中更換術式。

因為在東蓮市口口相傳,王國華本身就是一個傳奇,被信任度還是很高的。

簽字的過程很順利,患者家屬表示理解,並且再三感謝王國華的辛苦,患者家屬並沒質疑。

回到手術室里,王國華走在走廊里,他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子遺憾的情緒。

開什麼高鐵!

開什麼航空!

要是換三十年前還是綠皮火車的年代,一大半人連江北省都沒出過,他們知道什麼!

自己在東蓮市,依舊呼風喚雨,依舊是普外科最權威的那個人。

現在可好,不管是高鐵還是高速公路,省城到東蓮市的路被縮短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但看時間,都不如三十年前下趟鄉繁瑣複雜。

要是那樣的話,自己也不用六十多歲還要學新技術,更不能術中出現空氣栓塞這類的意外,讓羅浩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來救自己的台。

可惡!

王國華心中憤懣。

可轉念之間王國華就意識到自己想的事情有多荒謬。

時代不同嘍。

他苦笑了一下,動了動鼻子,讓口罩更舒服一點。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口罩始終緊緊勒著,怎麼動都不舒服,甚至有點難受。

時代滾滾而來,自己螳臂當車最後被碾壓成渣的畫面出現在王國華眼前。

要是再年輕二十歲那該有多好,去帝都進修,學更好的技術,回來后也是東蓮市讓人尊重的存在。

可惜了,王國華輕輕嘆了口氣。

踢開術間的氣密門,一個聲音傳出來。

「還得是你們年輕人,我是老了。」

聲音是林語鳴的。

「從前的時候,只長頭髮,不長鼻毛。從今年過完年開始,我的鼻毛就像是野草一樣瘋狂的生長。」

「林院長,是這樣么?」

「不知道你們怎麼感覺,反正我覺得是。再早一個月修剪一次鼻毛就行,現在三天就得剪一次,要不然鼻毛就會長出來,整個人都潦草了很多。」

王國華:……

「國華老主任,您回來了。」羅浩看見王國華走進來,熱情的打招呼。

「嗯。」

王國華沉悶的應了一聲,隨後把簽字單交給麻醉醫生。

「探查發現是前列腺靜脈叢有破損,我已經止完血了,您刷手上來掌一眼,要是沒問題咱們就繼續。」

羅浩說話越是客氣,王國華就越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這是跟自己客氣么?

這就是在陰陽自己。

但羅浩的表情、語氣挑不出任何毛病,身後還有林語鳴坐著,王國華也只能不管什麼氣都一口咽下去。

重新刷手、換衣服、上台。

王國華審視了一眼,果然就像羅浩說的那樣,前列腺靜脈叢受損。

而羅浩也側身站在助手的位置,把下身術者位置讓給王國華。

「林院長,我聽老闆說過,男人變老的標誌不是生理性的。」

「嗯?」

「什麼時候男人認命,那就是老了。」羅浩說道。

「!!!」王國華一怔,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么?還是羅浩、林語鳴爺倆術中閑聊不經意說起的?

「老闆說,當他開始緬懷過去發光的日子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老了。」

「呵呵,好像有點道理!」

「還有一套順口溜么——看書越來越遠,撒尿越來越近;躺下睡不著,坐著打瞌睡;以前的事情忘不掉,現在的事情記不起。」

羅浩手裡的止血鉗子撘開術野,把下一步手術區域暴露在王國華的面前,嘴裡還在和林語鳴聊著。

王國華髮現跟羅浩搭台是真舒服,哪怕是大開刀,自己擅長的大開刀,羅浩應該做的也要比自己好。

一助是最能體現水平的,這一點王國華心知肚明。

十幾分鐘的手術,王國華確定羅浩大開刀的水平也超過自己,而不僅僅是腹腔鏡。不是應該,而是確定。

羅浩就這麼聊著,3個多小時后,手術沒有任何波瀾的結束。

摘掉手套,下台,羅浩和王國華打了個招呼便和林語鳴離開。

從頭到尾,羅浩都對自己表達著尊重,可王國華卻總覺得羅浩在陰陽自己。

具體問題出在哪,王國華也不知道。

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吧。

一想起術前自己把林語鳴懟回去的爽快,當時間線來到術后,王國華就心生憤懣。

可人家沒錯,術中出現了空氣栓塞並且成功搶救。

自己呢?

見上級醫院做手術前下鎖骨下深靜脈,而且也模仿了這個步驟。

可人家下深靜脈有其他含義,並不只是為了輸液用的。

真到用的時候,自己一臉懵,還得羅浩來用自己留的管子把心房裡的血沫子、空氣給抽出來。

唉。

送患者去了icu,王國華特殊刷臉,說術中有點小情況,要在icu觀察一天。

這個舉動可以說是相當謹慎,王國華可不想再出什麼事兒以至於還要羅浩來救火。

王國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辦公室。

他發現自己已經老了,和林語鳴說的鼻毛,和羅浩說的念想沒有關係,只是單純的身體扛不住5個小時的手術術程。

想當年!

王國華嘆了口氣。

自己年輕的時候白天做一天手術,下班后還能抱著籃球去球場揮灑汗水。可現在呢?

5個小時的手術就讓自己疲憊不堪。

坐在辦公桌前,王國華有些惘然。

「咚咚咚~」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

「進。」

主任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溫友仁走了進來。

「師父。」溫友仁有些興奮,眼睛里冒著賊亮賊亮的光。

王國華忽然有些厭煩,說不清為什麼。

溫友仁關上門,壓低聲音卻又興奮的說道,「聽說手術中出了點小問題?」

「嗯,前列腺靜脈叢出血,建立氣腹的時候二氧化碳進了血管,導致的空氣栓塞。」

空氣栓塞這四個字有多沉重,王國華心裡清楚。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患者安然無恙,王國華依舊心有餘悸。

可溫友仁完全沒注意到這四個字,他興奮的說道,「我聽說羅浩參與了搶救,而且上台了?!」

「嗯?」王國華一怔。

他不是驚訝於溫友仁是怎麼知道的,畢竟溫友仁是曾經的普外科大主任,狐朋狗友怎麼都有倆仨的。

這點事,他知道並不奇怪。

王國華在意的是溫友仁眼睛里冒出來的賊亮賊亮的光。

他要幹什麼?

一剎那,王國華心裡升出了一股子厭煩和痛恨。

自己手把手教大的徒弟怎麼這個鬼樣子!

「簡直就是找死!就算是有林語鳴那個狗屁的副院長在背後罩著,這次我也要告到……」

「啪~~~」王國華安靜起身,面無表情的走到溫友仁面前,掄圓了一記耳光抽在他的臉頰上。

溫友仁手捂著臉,怔怔的看著從小就寵愛自己的師父,他無法置信剛剛是師父抽了自己一個大逼兜。

「你特么是個人么!」王國華平平淡淡的說道。

他的語氣很平淡,根本聽不出來生氣。雖然在罵溫友仁,但旁人閉上眼睛聽,就像是在閑聊。

溫友仁愣住,他了解王國華,知道師父生氣了,勃然大怒的那種。

「師……」溫友仁想找補一下。

「我不是你師父,你給我滾!」王國華指著辦公室的門,厲聲吼道。

一聲吼出來,和剛剛的平淡截然相反。

溫友仁一下子怔住,臉色慘白,彷彿天都塌下來似的。

王國華很清楚溫友仁心裡想的是什麼。

羅浩參與搶救、上手術,手續都是後補的,哪怕有林語鳴、有東蓮礦總醫務處、醫大一院醫務處補手續,他參與搶救也多少有些違規。

規則就是這樣,不管它合理不合理,它就在那,冷冰冰的。

王國華冷冷的看著溫友仁。

「你是要告到巡視組那去么?正好巡視組在東蓮。」王國華冷冷詢問。

「師父,我……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溫友仁手捂著臉澀聲說道,說著說著,他的眼圈不知不覺紅了起來。

唉,都是自己慣的,王國華心裡想到。

那些年承了溫友仁父母的人情,自己當上主任后就把剛中專畢業當電工的溫友仁調到自己手下,手把手的教他手術。

這本來是一段父業子承的美好故事,沒有虧欠,只有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世間所有的美好都能在自己身上體現出來。

可沒想到慣了這麼多年,把溫友仁慣的驕傲自大,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能做什麼。

三番兩次被干,他竟然還不長記性,還要惦記著報復羅浩。

王國華嘆了口氣,頹然坐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友仁啊,坐吧,咱爺倆再好好說點知心話。」王國華敲了敲桌子,像是從前手術后坐下給溫友仁講手術一樣。

溫友仁怔怔的坐下。

「做醫生吧,總要有點底線。掙點錢,不算什麼,灰色地帶,那是上面特意留下來的。不掙,只會被人笑是傻子。」

「???」溫友仁愣住,他沒想到王國華會和自己說這些。

「什麼時候上面風頭緊了,什麼時候收斂一下,這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的。天知地知,上知下知就行。」

「至於誰有事,誰沒事,秋後算賬,大家心裡也都有數。」

「師父?」

「你先閉嘴,安靜聽我說。」王國華的情緒似乎已經安穩下來,他平淡的說道,「友仁,你一生只往上看,認為下面的人都是螻蟻。我跟伱說過兩次,你也不聽。」

「其實,誰心裡沒個賬本呢?你以為秋後算賬只是上面算?上面的人誰在乎你這仨瓜倆棗的。」

「呃……」溫友仁愣住。

「有些事,你做的過分點,大家都能理解。比如說你把手底下的幾個能幹的老主治擠走,去急診的去急診,去門診的去門診,姜文明直接辭職。」

「這些事兒,哪個主任沒做過?骨科的老隋,當年研究生畢業,仗著自己是醫二代,家裡有本事,直接當副主任代理主任。」

「當上主任后,三個月內,他把骨科能做手術、資歷老的人都給攆走,自己帶著一堆剛畢業的小醫生開始干。」

「這些,大家都能理解,換誰上去都這麼做。這,就是能做的。」

溫友仁迷茫。

換別人,現在已經聽懂王國華的意思了,但溫友仁有些上頭,很迷茫,完全不懂師父在講什麼。

「可有些事兒不能碰。你以為治病救人是洗腦,是說著玩的?」王國華目光炯炯,看著溫友仁。

「啊?!」

「的確,院長們坐在上面嘴裡胡說八道,光戴高帽子,拿人當牛馬,只講治病救人,不講治病救人的錢從哪來。只講奉獻,不講風險。」

「可咱是醫生,哪怕冷漠點,不去共情,也不能用專業知識把患者往火坑裡推。這是底線,這次,你踩到了大多數人的底線上。」

「患者可以死,可以死在技術水平不夠、死在病情嚴重上。但不能死在你的攛掇上!」

「……」溫友仁啞然。

「今天這事兒,我承了羅浩的人情。」王國華淡淡說道,「你想去實名舉報就去,不過話我放在這兒,你實名舉報的第一關就過不去。這事兒,到我這為止。」

「!!!」

「我王國華刷老臉,請醫大一院的專家來坐鎮,還不想患者多花錢,你以為規則重要麼?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王國華說了一句老掉牙的話。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這話太油膩,哪怕已經四十大多的溫友仁聽起來都是一樣。

「行了,就這樣吧。」王國華點了點頭,「友仁啊,別折騰了。你以為離崗創業是羅浩的意思?我跟你講,你在千禾縣的所作所為,對任何一家醫院來講都是定時炸彈。」

「……」溫友仁不服。

「隔壁市,有一家醫院,十幾年前出過一次很嚴重的醫療糾紛。嚴重到什麼程度呢?患者家屬拎著煤氣罐去院長辦公室,今天不給個說法,他就要給院長個說法。」

「事情後來被壓下去,結果發現是一個麻醉醫生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後來呢?」溫友仁問道。

「當時還沒有離崗創業的說法,後來那名醫生在3個月後被派去非洲支援。9年,整整9年,50的時候回來病退的。直到退休,他都沒晉正高。」

「所以吧,有些事兒別做的太過分,大家都認可。」王國華嘆了口氣,「別不服氣,咱爺倆今最後一次知心話。」

溫友仁這次注意到王國華再次提到最後一次這個說法,他有些慌。

「離崗創業,餓不死。等幾年回來辦理個病退……話說這些年病退也難了,一般人想病退還病退不了,哈哈哈哈。」王國華像是瘋了一樣哈哈大笑。

「師父,我……」

「別你了,你什麼你,你要是有那本事,去醫大一院當教授、做手術的人就不是羅浩。」王國華雙目炯炯,看著溫友仁,「干點什麼不吃飯,去私立醫院隨便拉個雙眼皮也行,有手藝,公立醫院這點錢還叫錢么?」

「去吧,別折騰了。一會我還要去icu看一眼患者,空氣栓塞,那可是空氣栓塞。」王國華嘆了口氣。

……

……

羅浩等林語鳴下班,兩人回家,吃飯。

家裡沒有故事,只有安心。

平淡,彷彿可以無視時間的流逝,把所有波瀾都撫平,風平浪靜。

羅浩特別喜歡家的感覺,尤其是從美國回來后更是喜歡。

吃完飯,陪自家母上大人看了會電視,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等母上大人休息,羅浩拉著林語鳴、陳勇、王佳妮、柳依依一起去萉垟燒烤。

省城什麼都好,就是沒有家,沒有萉垟燒烤。

已經十點多了,吃宵夜的人並不多,萉垟燒烤丁老闆坐在吧台後面刷著手機。

「丁老闆,好久不見。」羅浩進屋后打招呼。

「小羅,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回家看看,順便看看丁老闆。」羅浩笑吟吟的說道,「上串兒,你看著上,夠吃就行。對了,也沒什麼客人,丁老闆一起哈。」

都是老主顧,丁老闆馬上收起手機自顧自的忙碌起來。

幾人閑聊著,很快丁老闆拿著一捧一捧的串兒上來。

開了幾瓶啤酒,丁老闆先敬了林語鳴一杯。

「丁老闆,怎麼這麼客氣?」羅浩問道。

「前陣子,我侄子生了病,多虧了林院長幫著跑前跑后。」

「生病?什麼病?」羅浩不知道這事兒。

「別提了。」丁老闆嘆了口氣,「我侄子跑國外貿易,在義烏見了幾個印度客戶,談合同談了3天,然後就忽然奄奄一息。」

「???」

「???」

羅浩和陳勇對印度的印象特別深,可見幾個印度客戶談生意就談的奄奄一息了?這也有點誇張了吧。

「當時在附近醫院住院,我覺得不行,不放心,就飛過去把他給拉回來。」

「結果你猜怎麼著?回來后直接去icu,診斷說是細菌感染性的肺炎。」

「細菌培養查出來大腸桿菌。」林語鳴道。

「!!!」

連羅浩都被震驚到。

呼吸道的痰培養發現大腸桿菌?羅浩第一個想法就是大埋汰去化糞池游泳,糞便灌到呼吸道里去了。

沒想到印度人這麼凶,談個生意都能談出大葉肺炎,還有大腸桿菌。

「小螺號,你說可能么?我總覺得是實驗室誤差。」林語鳴皺著眉問道。

「不知道啊。」羅浩有些茫然,「不過那面的確有點問題,馮處長跟我一起去的,我還準備了水和各種吃的,結果馮處長回到住處,就因為洗了個澡,洗澡水迸到嘴裡就開始腹瀉。」

「可大腸桿菌,這也太可怕了。」

「的確,想不懂。」羅浩皺眉,無論從什麼角度去想,好像都無法理解。

說不通么。

「後來呢?」羅浩下意識問道。

「在icu里住了7天,這才好。按我說,小羅你去印度,能活著回來已經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倒也不是這麼說的,那面沒說的這麼邪乎。」

「沒有?開什麼玩笑,羅浩你又和稀泥。」陳勇撇嘴,鄙夷到,「有個up主,走遍全世界吃美食的,之前都不慍不火,後來一夜爆紅因為啥?他去印度敢吃路邊的甩餅!」

「……」羅浩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後來那個up主消失了一段時間,估計是去養病了。現在看,在印度吃甩餅要比什麼直播倒立吃屎這類的還要危險。」

柳依依聽陳勇說的噁心,在桌子上踢了踢他。

「實話實說么。」陳勇撓撓頭。

萉垟燒烤的串兒的確是香,都是長南市的牛肉,現穿現烤。

吃的差不多,林語鳴的手機響起。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接通電話,「這麼晚了,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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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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