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與虎謀皮,誰敢大意?

第16章 與虎謀皮,誰敢大意?

人定末時(23點),一群酒氣醺醺的將領回返軍營。

樊於期和嬴成蟜更是勾肩搭背、踉踉蹌蹌、毫無形象的並肩而行。

「將軍注意腳下,那誰,劉都尉,去尋兩個舞女過來伺候著將軍,今夜讓將軍好生休息一番。」

「樊副將這是在考教本將不成?軍中禁女色可是樊副將教給本將的,本將可記得清清楚楚啊!」

「末將怎敢!末將只是以為明日我等便要拔營出征,將軍得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指揮大軍而已。」

嬴成蟜用力搖了搖樊於期的胳膊,滿臉都是無奈:「樊副將,本將知道諸位將軍都有建功立業之心,但本將都如此宴請諸位了,便多等幾日,不好嗎?」

「本將現在還沒學到多少兵法呢,現在就出征伐趙?本將心裡沒底氣啊!」

樊於期拍了拍嬴成蟜的肩膀,滿臉豪氣:「無礙,末將自當為將軍保駕護航!」

「輔佐將軍獲得此戰勝利,本就是末將此行的任務!」

嬴成蟜連連搖頭:「等等,再等等,等本將再多學一學再出征。」

「樊副將放心,接下來每日酒肉歌舞不斷,定不會讓各位將軍白白等候。」

一路說著醉話,直至進入中軍範圍,家兵們才上前攙住了自家家主。

然而即便是被樊護架著胳膊,樊於期還是對嬴成蟜的方向醉醺醺的大喊:

「將軍,您怕個甚啊,咱們一定能大勝!」

目送嬴成蟜擺了擺手,踉蹌著走遠,樊於期也踉蹌著走向自己的營帳。

但剛回到自己的營帳,樊於期臉上的醉態便消失不見,轉為一絲笑意:「看來相邦所料果然不錯。」

「長安君固然善唇舌之利,卻無果敢之勇,面對如此危局,他只敢躲在屯留等待機會。」

劉安臉上也沒了醉意,輕笑著附和:「長安君若不如此,他又能如何?」

「他在軍中做的那些事全都被將軍一覽無餘。」

「屯留縣令也是相邦的人,長安君那府上便是飛進去一隻蠅蟲都逃不過我等掌控。」

「長安君便是有心動作,他又能如何?」

「末將先行恭喜將軍了!」

韓夫人建議嬴成蟜等在屯留,靜待變數。

嬴政也建議嬴成蟜等在屯留,等他親政。

但這麼多人都能想到的法子,難道呂不韋和樊於期就想不到嗎?

嬴成蟜駐軍屯留不前,恰恰正是樊於期最為期待的局面。

嬴成蟜需要時間來等待機會,他樊於期更需要時間來完善自己的計劃!

樊於期頗為期待的發問:「慟夫他們做的怎麼樣?」

樊護當即拱手上稟:「回家主,慟夫等八百人已以新兵身份進入軍營各處,今夜共同鼓噪。」

「但在他們鼓噪之後,長安君的家兵也隨之而來,搬出《秦律》向新兵們解釋,同時以軍功爵制鼓勵新兵,反倒是激起了新兵們的士氣。」

「慟夫等人所為有效果,但效果並沒有達到我等的預期。」

樊於期輕笑:「不,已經達到了。」

「長安君的家兵看似鼓動了新兵士氣,但等新兵們冷靜下來后就會明白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有沒有斬下敵軍頭顱的本事。」

「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不是那麼好剔除的。」

「今夜慟夫等人鼓噪之言都是事實,雖然是有前提條件的客觀情況,但人都是盲目的,他們只會看到自己現在過的不好,卻不會在意旁人曾經付出過何等努力。」

「只要他們還吃一天粟飯,慟夫等人的話就會像是一根粟殼般卡在他們喉中,只待我等將其激發!」

樊護聞言恍然,迫不及待的發問:「家主,那接下來我等該當何為?」

樊於期不疾不徐的安排:「讓人假扮新兵激怒長安君的家兵,逼迫他們動手互毆,抹黑長安君家兵的形象。」

「安排人手去咸陽兵之中傳流言,言稱長安君意欲謀反,屯兵屯留就是在為謀反做準備。」

「去新兵之中傳流言,言稱長安君……」

越說,樊於期越是振奮,接連說了十幾條命令后右手一揮,正聲開口:

「待到士卒們怨念叢生,便讓慟夫等人率先振臂鼓噪,再讓軍中數名中層將領帶頭起事。」

「有袍澤點燃心中積蓄的不滿,又有將領帶頭承擔責任,士卒們必然作亂。」

「亂軍之中,長安君必死無疑!」

劉安笑著附和:「將軍您也想不到長安君在軍中聲望竟如此之差。」

「兵變之後,將軍也只能徐徐收攏兵馬、鎮壓兵變,實在無力救援長安君,只能當場斬殺參與兵變的士卒,為長安君報仇雪恨!」

樊於期滿臉笑容的搖了搖頭:「只可惜了慟夫等人,必然族滅!」

劉安拱手一禮:「將軍仁義無雙!」

……

另一邊,卦夫也攙著嬴成蟜進了帥帳。

「家主,您慢點!」

扶著晃晃悠悠直打顫的嬴成蟜進入帥帳,卦夫趕緊回身拉上帳簾,不想讓士卒看見自家家主狼狽的一幕。

結果拉好帳簾的卦夫剛轉過頭就看到嬴成蟜已經站的筆直,正背負雙手皺眉沉思,眼中一點醉態都沒有。

卦夫驚愕的眨了眨眼:「家主,您沒喝多?」

嬴成蟜聲音平淡:「與虎謀皮,誰敢大意?」

「莫說本將,參宴的所有人就沒一個喝多的!」

「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卦夫趕忙回答:「乍聽喊殺之聲時,他們直接暴起發難,顯然是早就有所準備。」

「好在我等也有準備,第一時間以桌板抵擋,劉都尉又來的及時,所以只有三名袍澤輕傷,無人重傷。」

嬴成蟜滿意點頭:「善!」

「受傷的那三名袍澤每人賞百錢,直接發給他們的家眷。」

卦夫大喜拱手:「卑下代袍澤拜謝家主!」

嬴成蟜笑著擺手:「你我之間還謝個甚,去尋八夫來。」

卦夫拱手再禮:「唯!」

話音剛落,八夫已經撩起帳簾走了進來,拱手回稟:

「家主,今夜有至少五百名剛入伍的新兵在軍營各處鼓噪。」

「皆是對咸陽兵與上黨兵伙食不同的不滿,並以此認為家主您並不信任上黨兵,想在軍中打壓上黨兵,以後所有難以攻破的軍陣都會驅使上黨兵去送死!」

嬴成蟜目露詫異:「他今日就想引導兵變?!」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為何未曾炸營?」

八夫略顯得意:「我都不需要多說什麼,直接把《秦律》搬出來就行了。」

「我把《秦律·軍爵律》一念,新兵們的戰意反而更高亢了呢!」

「那個鼓噪的士卒也被都尉抓走了。」

卦夫毫不猶豫的開口:「那個都尉肯定是和那名鼓噪的士卒相互配合的。」

「明日家主若是問起,那名都尉就會說那名士卒已經被處罰完畢,逐出軍營,以此保全那人。」

「樊副將根本沒準備今夜兵變,他很清楚新兵們都是剛入軍營的,不可能剛入營第一天就去做亡命之事。」

「他只是在引導士卒們對家主心生不滿!」

八夫頓時就緊張了起來:「那咱們怎麼辦?」

卦夫眉頭皺的很深:「想要破局也簡單,讓大軍獲得一次勝利即可。」

「只要上黨兵中多出一些有爵者,區別對待之類的謠言便不攻自破。」

「但以我等的能力,沒有辦法在將領們不配合的情況下獲得一場勝利。」

「而且接下來樊副將肯定還會從各個角度攻訐我等。」

卦夫面容苦澀:「所以,此策無解!」

八夫更緊張了,滿心不安的看向嬴成蟜:「家主,要不今晚我們就護著您逃吧!」

嬴成蟜倒是很輕鬆:「逃什麼?」

八夫焦聲勸說:「樊副將的計策這麼精妙,還一環扣一環的,咱們根本擋不住啊!」

嬴成蟜輕聲一笑:「布局越精妙,就越容易出錯。」

嬴成蟜聲音轉冷,斷聲下令:「通知下去,三日後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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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嬴政,誰敢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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