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合著咱們是一夥兒的!
雖然已經接觸過一段時間,但軍中所有將領的家兵加起來足有七百餘人,有幾個家兵能記得住其他所有人的樣貌和身份?
即便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你能記住對方家主給他下達的是什麼命令嗎?
在不確定對方是否與自己目的相同的情況下,唯有一個殺字,最為穩重。
即便是剛剛同唱《無衣》的袍澤,也照殺不誤!
現場唯有樊於期和劉安的家兵目標明確,就是要殺嬴成蟜!
一邊各自為戰,一邊結陣推進,楊虎左支右絀之下難免漏過幾個人。
「嬴成蟜,死來!」劉安斬殺一名楊虎的家兵之後,終於闖到了嬴成蟜面前。
韓柔心中一凜,當即嬌聲喝令:「放箭!」
十餘名舞女齊齊張弓搭箭,箭矢瞄準劉安之後飆飛而出。
劉安卻只是抬起手擋住了要害,任由那些箭矢射在自己身上。
結果也如劉安所料一般,大半箭矢即便射中了劉安也被他身上的皮甲擋住,只有那些未被皮甲覆蓋的部位掛上了幾根箭矢。
劉安嗤嘲大笑:「不過是孩童玩鬧時才會用的半石弓而已。」
「嬴成蟜,你就想用這十幾副軟綿綿的弓震懾住我等軍中將領嗎!」
怒吼間,劉安手中長劍對準嬴成蟜的脖頸突刺而出。
見嬴成蟜自左下向右上揚起長劍,劉安目露喜色。
世人皆知,這種上挑的劍勢力道最弱,這上挑的一劍怎能擋住自己的刺擊!
「鐺~」
金鐵交鳴之音炸響,在劉安震驚的目光中,他手中的長劍不可控的向上盪飛,更有一股巨力順著劍身傳來,震的他右手發麻,劍都險些脫手!
「這怎麼可能!」
世人皆知,嬴成蟜善遊說辯論,又年僅十六。
一名年僅十六、把大半時間都投入到遊說中的小年輕憑什麼有這麼大的力道!
可惜,他的疑惑註定無法得到解答。
在他的視線中,一柄劍身在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
最終洞穿了他的咽喉!
「但就是這十幾副軟綿綿的弓,卻確實震懾住了諸位。」說話間,嬴成蟜上前一步,讓長劍完全刺穿了劉安的咽喉。
任由動脈血濺射到自己身上,嬴成蟜繼續開口:「雖然諸位很快就能看出破綻,但只是片刻的震懾便足矣。」
劉安面露苦笑,他已經明白為什麼即便他振臂高呼,也沒人跟他併肩子上了。
無論嬴成蟜能不能打,他都沒有任何戰績,在老將面前是沒有任何威懾力可言的。
當十名處於暴怒狀態下的老將在面對這麼一名小年輕時,他們不會考慮那麼多。
敵眾我寡,優勢在我,還考慮什麼?順著怒火去戰鬥便是!
但當十名處於暴怒狀態下的老將面對十幾名拿著弓的舞女時,局面卻不一樣了。
即便他們明知道以舞女的力氣拉不動太重的弓,即便他們不會因此心生膽怯,即便他們毫無畏懼。
但十幾張弓帶來的威懾力也會讓其中一部分人壓下怒火,找回平日里指揮作戰時的冷靜。
去考慮該如何以最低的傷亡制服對方,去考慮自己這麼做究竟值不值得,甚至去考慮這樣做會給家人帶來怎樣的後果!
十幾張軟綿綿的弓殺不死他們,卻能殺死他們上頭的熱血。
至此,裂隙頓生!
劉安不甘的悲鳴:「枉我等一生征戰沙場,卻被你這孺子的疑兵計所騙!」
嬴成蟜詫異反問:「難道你以為本將單人獨劍殺不了你們?」
劉安:……
雖然不知道嬴成蟜為什麼這麼能打,但就憑嬴成蟜方才的武藝,與他們這群將領拼個同歸於盡並不是不可能。
至此,劉安心中的那絲幻想也消失不見。
雙手抓住劍身,劉安艱難的發問:「可否,放過末將家眷?」
嬴成蟜沒有答話,只是抽出長劍。
揮手斬下!
大動脈中的血液徹底沒了束縛,噴涌而出。
嬴成蟜則是舉起劉安的頭顱,怒聲厲喝:
「劉安已被就地正法,主犯誅盡矣。」
「降者不殺!」
楊虎不敢置信的回頭看了一眼,見嬴成蟜已經高舉著劉安的頭顱,頓時振奮大吼:「降者不殺!」
勸降之聲愈發高漲,卦夫等家兵也終於從家兵叢中殺出一條血路,跑到了嬴成蟜身邊。
「家主!家主您可無恙?」說話間,卦夫的手就要往嬴成蟜身上摸,嘴裡還在埋怨:「柔書史,你等就是這麼護衛家主的?!」
嬴成蟜沒好氣的打掉了卦夫的手:「都是旁人的血,本將無礙。」
「也別說韓柔護衛不利,韓柔所部戰損已過半!」
臉色蒼白的韓柔面露羞慚,微微屈身:「卦屯長說的沒錯,確實是卑下辦事不利。」
「若卑下能手刃樊將軍,想來不會出這麼多亂事,更不會讓少主身陷險境。」
「請少主責罰!」
嬴成蟜拍了拍韓柔的手,溫聲勸慰:「何故自責?」
「諸位本就不是士卒,而是母妃的女宦。」
「為防耳目窺伺,諸位甚至連訓練都不敢在白天訓練,只能入夜之後躲進屋子裡悄悄練習。」
「能手刃數名將領已是萬分出色。」
「又能張弓為本將鼓噪作勢,更是完美完成了本將所託。」
「何愧之有?」
嬴成蟜的聲音轉為誠懇:「諸位先回後堂休息療傷,戰死的女宦本將定當厚賞、厚葬,並護其家眷!」
百名家兵是先王給嬴成蟜的定額。
以嬴成蟜在朝中所處的環境,但凡敢超額一人,第二天就會有人攻訐嬴成蟜意欲謀反。
但百名家兵根本不足以讓嬴成蟜有多少安全感。
嬴成蟜就把韓夫人的女宦也培養了起來,而其中領頭的便是韓夫人的書史韓柔。
雖然她們的戰鬥力遠遠比不上普通士卒,卻勝在一個出其不意,而且能在關鍵時刻起到震懾作用。
倘若沒有韓柔先吸引了樊於期的注意力,沒有其他女宦糾纏住將領,嬴成蟜很難保證在第一時間斬殺樊於期,免不得與所有將領開戰。
如果進入那種局面,即便嬴成蟜能殺盡堂中將領,後面的事也會變得頗為棘手。
韓柔面色好看了些許,收起弓箭,屈身一福:「謝少主!」
正持劍警惕的卦夫急了:「家主,此刻正是戰時,要治傷也不是這個時候。」
「即便柔書史不能近戰,卻也可持弓策應啊!」
嬴成蟜面露輕笑:「大局已定,無須擔憂。」
「大局已定?」卦夫不由得看向戰場,便見原本紛亂的局勢竟變得清晰了起來。
殘存的幾名都尉、校尉將自家家兵聚攏在身邊,聯手作戰。
而所有死了家主的家兵卻都被擠壓在戰局中間,四面皆敵。
這一次,結陣而戰的變成了楊虎一方,各自為戰的卻變成了樊護一方。
隨著一名名家兵陣亡,戰爭的天秤終於產生了偏移。
楊虎將被綁縛了雙手的樊護扔在嬴成蟜面前,單膝跪地,轟然拱手:「末將禦敵不利,竟令將軍親冒鋒矢。」
「請將軍降罪!」
其他幾名校尉、都尉也齊齊拱手:「請將軍降罪!」
看著面前站著的這一群將領,卦夫震驚的長大了嘴巴。
我一直都覺得你們是樊於期的人來著。
合著咱們是一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