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死一線,何去何從

第12章 生死一線,何去何從

第12章生死一線,何去何從

山上的寒風嗖嗖地山頂灌下來,覃雨望一劍扎在雪堆里,拉住身旁的夜念斯,「真是奇怪,之前曾在這時候上山,從未碰上這麼惡劣的天氣。」她抬手扶著夜念斯的手肘,美麗的杏眼中閃過一道擔憂,「殿下,你還好嗎?」

夜念斯身上寒極,儘管穿著很厚的衣服,但卻依舊無法抵禦那寒冷鑽入他的骨中,他睜開微微結霜的眼睛,想要說什麼,卻體力不支一下跪倒在地。

在傾斜度很大的山坡上,突然重心的后移是十分危險的,覃雨望急忙使勁地拉住他的手,並從蘭茵身上掛著的包袱里,拿出之前趕路時的那根長繩,一端拴在夜念斯的腰上,一端握在自己的手中。

夜念斯黑眸緊緊盯著她的手,他微微地收緊力氣。

他看向旁側的懸崖峭壁,這裡的山路十分陡峭,旁邊更是深不見底。

就是現在了。

他收緊了手,慢慢地穩住自己的重心,將覃雨望拉近了一些,就在他準備用力的一瞬,覃雨望轉過身來,將自己外面那件蕭宴贈她的長貂絨披風,脫了下來。

她從他的掌心掙脫,將那衣服揚起披在他的肩上,而後緊緊地抽緊了披風的活繩,讓那衣服緊緊包裹夜念斯。

隨後,她將手重新放回了他的掌心,緊緊地握住他。

山上的風雪聲音呼嘯,即使是如此之近的距離,也要非常大聲地說話才能讓對方聽到,覃雨望靠近他,「你多穿一些!你的手太涼了!別擔心,就只有這一段路難走一點,上了重陽峰就會好走一些的!」

夜念斯微微一怔,抬起眸,看著她那雙溫柔而和善的眼眸,她在他身前為他擋住了所有的風雪,把她所有禦寒的衣物都給了他,還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

他眉心微皺,面色肅冷,抓緊了她的手,面無表情。

他不會因為這一點溫暖,就放棄復仇大業。

突然,一直跟在他們旁邊的蘭茵像是發狂一般,瘋了似地長鳴一聲,悠遠而尖銳的聲音穿透了這高聳入雲的崑崙顛,山頂上的巨大的雪團,開始搖搖欲墜。

覃雨望急忙上前拉住蘭茵的韁繩,「別怕別怕,好馬兒,我們馬上就能上去了。」

夜念斯站起身去,大掌握緊覃雨望的手,手臂上肌肉綳起,想將她推下去。

卻在瞬間,蘭茵突然衝上來朝他腹部猛地一推,只是剎那間,夜念斯便失去重心,不由自己控制地滑下山崖。

飛快的下墜讓他的眸微微睜大,加快的心跳,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慌,讓他的渾身都僵硬了。他以為自己早就能夠很坦然地面對生死,可是在跌落下崖,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他竟然因為腦海中閃過那一盒餃子,那一件冬衣,那一次牽手……而對這骯髒的世界有了眷戀……

他絕望地閉上眼,比起之前挨打、被剔骨的任何一個時間,都要痛苦百倍。帶著他終究不能復仇的不甘心。

可突然,他停住了下墜。身體像是牽線木偶一樣,重重地砸在懸崖峭壁上。他腰間猛地一提,就像是要斷裂一樣,但是片刻的疼痛后,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被吊在了半空中。

他揚起眸子向上看去,眸中隱染疑惑。

覃雨望趴在懸崖上,左手的劍死死插在石頭裡,右手的手腕上,套著那根繩子,繩子正好勒住了她之前被夜念斯咬了一口的地方,而這纖細的手腕,現在承擔著一個男人的全部重量。

事情突然,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在夜念斯下墜的一瞬間,她下意識地將手裡的繩子在手腕上飛速地繞了幾個來回,所幸拉住了他。

夜念斯黑眸緊緊盯著她的手腕,纖細的腕部已經被繩子勒地變形,鮮血順著繩子流下來,他抬手去夠那懸崖,卻因為冰凍的雪水而異常光滑,沒有一處可以下腳使力的地方。

他沖覃雨望說道,「你在幹什麼?快鬆手!」

覃雨望咬緊了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胳膊已經沒有了知覺,但是她仍舊沒有放手,「我不放!不是你說的嗎,只要能活著,一條胳膊而已!」

夜念斯黑眸看到了她手腕上那枚入骨的口印,繩子在一點點地加緊,「覃雨望,你是不是個傻子?我死了,你不就可以和蕭宴在一處了?你何以如此救我?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鬆手!」

「我不!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你!我說了能為你去死,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相信?」覃雨望歇斯底里地喊出,她轉頭去看到蘭茵從遠處跑來,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頎長的身影。

「有人來了,有人來救我們了……」她昏迷了過去,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我只喜歡你……

這句話在山谷里回蕩了很久很久,夜念斯看著那一端死死不肯放開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百丈深的懸崖。

他的黑眸中微微閃動,眼尾微紅。他開始嘗試在那峭壁上尋找一切可以支撐的落腳點,盡自己所能去減少那繩子的拉力,但是覃雨望已經沒有了意識。

過了一會,蕭宴在蘭茵的指引下趕到,他將覃雨望和夜念斯救了上來,夜念斯喘著粗氣跪坐在一旁,抬起眸看著已經無意識的覃雨望。

「雨望妹妹?雨望妹妹?」蕭宴看到了她的手,手腕已經被繩子搓爛了,他十分心疼,眼中微紅,想要將那繩子從她手中抽出去,卻怎麼掰,都掰不開她的手,「應該是凍僵了。」他抱起覃雨望,朝他們的轎子走過去。

轎子上何玉蓮看到蕭宴抱著覃雨望過來,一臉急躁,生怕惹到他,於是急忙從轎子上下來,還將他方才讓提前燒好的熱羊奶送上去。

夜念斯被那繩子牽著,於是也一起坐了進去,轎子中稍有些暖意,因為有熱羊奶的原因,覃雨望的身體很快就回了溫。

彼時蕭宴再次嘗試想把那繩子抽出來,讓夜念斯下轎去,可是還是失敗了,即使身體不再凍僵,覃雨望的手還是死死地拽著。

蕭宴很不悅地看了一眼夜念斯,「夜王殿下不愧身為贅婿,被女人保護地真是好。」

夜念斯沒有理睬他,只是定神地看著他懷中的覃雨望,想著她方才說的話。

他知道女人的話不可信,有時候更是心口不一。所以她或許只是隨口一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也不想在這轎子上多待,於是從覃雨望的手中去抽那繩子,他的大掌覆在她的指尖一刻,覃雨望的手鬆了,繩子掉落在地。

夜念斯看了一眼覃雨望,她還昏迷著,沒什麼意識。

他看了看那繩子,將自己身上的繩子也解開,就掀開帘子下轎去了。

蕭宴十分享受這一刻,他從轎子中能看到,夜念斯站在外面的風雪中寒風刺骨,面色結霜。

而他抱著覃雨望,可以在溫暖的轎子里互相依偎。

他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女人,為她包裹好手腕上的傷,給她蓋上了自己的披風。

覃雨望終於清醒過來,看到轎子中的陳設,還以為是回到了家裡,而一個肩膀寬大手臂有力的男人抱著自己,她下意識以為是夜念斯,喃喃著爬起身來,「殿下沒事吧?」

坐起身來,她才發現是蕭宴,蕭宴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本王怎麼會有事?傻丫頭。你怎麼那麼傻,偏要去救他?」

覃雨望一愣,「世子殿下……夜王呢?」

蕭宴眸中閃過一道失落,朝外面看了一眼,「在外面,可能是不想和你我同待在一起,不顧你手上的傷,也要拔走那繩子,自己到外面去了。」

覃雨望急忙拉開轎簾,一看果真站在外面,也不找個地方躲一躲,就那麼站在風口上直吹。

她想要起身去,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十分疼痛,動一下都不行,蕭宴擔心地握住她的手,「雨望妹妹,我知道這樁婚事你是不願意的,那夜王左看右看,沒有一處配得上你。你不如回絕了這樁婚事,我娶你,好不好?」

覃雨望抽出手,她側著臉,粉嫩的臉頰透著一股剛毅,這條件的確很誘人,可是她沒得選,「世子殿下,如今我已經是夜王妃了,以後在稱呼上,我們還是不要如此親昵,我們還要趕路,今日多謝你的搭救,日後必有重謝。」

「我不要你的重謝!」蕭宴抬手握住她的腰,將她攬入懷中,一向鐵骨錚錚的他此刻單眼落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

「雨望妹妹,你真的不懂嗎?你不懂本王的心到底有多疼?你可知道我在那北關苦寒之地作戰時,每一分每一刻心裡都是你,如果不是想著凱旋迴京,就能娶你為妻,我早已經在戰場上身首異處,又何以有這機會還能見你?」

「那夜王如同茅中糞石,他母親蘭氏一族皆為謀逆,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婚事只要你肯拒絕,我回去以後一定央求父王協本同奏,皇上必然會改變心意的!」

覃雨望從前很喜歡被他抱在懷中,但是現在這樣的感覺卻讓她覺得有些異樣,她掙脫開蕭宴的懷抱,背對著他深情款款的雙眸,雙眼微紅,「世子殿下,我們已有夫妻之實,日後我有我的路,你有你的,既然你心在天下黎明,功在千秋山河,那就不應該為這一點兒女情長所羈絆。」

「更何況,」她轉眸看著他,「現在你同何家十三娘也有了夫妻之實,也應當對她負責才是,而不是奢望一些得不到的東西和人。」

蕭宴眼神微動,用大掌緊緊握住她的手,有些著急,「可本王不是自願的,本王是被人陷害的!」

「那陷害的人是誰,王爺可知道?」覃雨望反問他。

蕭宴微微一怔,覺得面前這個人好陌生。從前他說什麼,覃雨望都會斬釘截鐵地相信,根本不會懷疑一點,會無理由無條件地支持他。

陷害的人還能是誰,正是他的父王。這一點從蕭宴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林書用偶感風寒去糊弄他,手下的人也都紛紛「作證」,大有把這件事瞞天過海的意思。

那何玉蓮他並不喜歡,所以他也就將計就計,能裝傻一日就是一日。他猜測當日父親本來的計劃,應該是讓他和覃雨望發生一些事情才對,可是不知其中如何陰差陽錯,就變成了何玉蓮。

「本王不知道。」蕭宴垂下頭,鬆開了手。

覃雨望嘆了口氣,抬手握著蕭宴的肩膀,「殿下,無論起因如何,何家十三娘清白已失的結果是已經有了的,殿下英明一世,可不要因為一時的決定而功敗垂成。」

在前世,蕭宴在一開始就和何家簽訂了婚約,與何玉蓮成親了,何玉蓮雖然為人歹毒,但是她加入蕭家以後卻很本分,是個好妻子。

蕭宴還想和她說幾句話,但覃雨望已經強撐著下轎去,他眼中的神色複雜,看著她義無反顧地快步走向夜念斯,他的心裡燃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那情緒里摻雜著對夜念斯的蔑視,對覃雨望的不理解,以及想要弄死夜念斯的戾氣。他似乎在嫉妒他,也是生平第一次,他居然體會到了嫉妒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冷宮嫡子,居然讓他嫉妒。他狠狠地捏緊了拳頭,等到他奪得皇位的一日,他必殺夜念斯,奪回他的女人。

「殿下,走吧,前面就是重陽峰了。」覃雨望上前去牽蘭茵,蘭茵卻不肯走,而是一直一眼愧疚地看著夜念斯。

夜念斯面無表情地往前走,黑眸瞥過她的手腕,想說的話到了口邊,他不冷不熱地,「你可別死在路上,我不會救你。」

覃雨望沖他翻了個白眼,「是,夜王殿下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了,巴不得我死山上你好跑是吧?」她把韁繩掛在自己手臂上,左手拉起他的胳膊,壞笑一聲,「休想!」

「你呀,生生世世都是我的男人,我要管你,教你,我才捨不得先死呢。」

夜念斯看了一眼她受傷的右手,將韁繩奪過一手握住,蘭茵看他的神情很複雜,不敢和他對視。

但夜念斯已經知道它是什麼想法。方才,它看出他想殺覃雨望了。但是很奇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它會攔著他做這件事。

重陽峰名不虛傳,這裡是淮楚兩地的交界處,站在峰頂,可以看到有不同厚度的雲層,恰逢正午時分,因為雲層的疊起,光影的投射和交聯,天上出現了似有兩個太陽的奇觀。

「哇,好美啊,」覃雨望看著漫天的七彩星雲,十分開心,眼神中綴滿橘色的暮海。

夜念斯看著她笑,覺得她好傻一個人,看個太陽也能笑半天。不知不覺,他的唇角也有些顫動,抬頭看向漫天霞光。

重陽峰名不虛傳,傳言有很多人上山來祈福,能見到重陽奇觀的愛人,都會趁機許願,求月老保佑能幸福平安地過一世。

夜念斯從不信這種,覺得只不過是愚昧之人糊弄自己的手段。更不要提,說見過重陽奇觀的璧人,會白頭偕老這種荒謬的話。

覃雨望拉著夜念斯的衣袖,「殿下,快!快許願!」

夜念斯甩開她的手,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不要。」

覃雨望每次看到不容易見到的東西,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許願,於是她急忙閉合手掌,虔誠地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地念叨——

「希望老天爺保佑,我能順利治好小暴君的傷。能讓小暴君以後做個好人,平平安安,度過這一輩子。能讓蕭世子如願以償,得到這天下,造福萬物生靈、黎民百姓。」

夜念斯黑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重陽,書里說,許願的時候夫妻中如果只有一個人許,另一個人不許,那會被諸神認為是心意不誠,所以就不會實現。

於是他也十分不樂意地抬起雙掌,學著覃雨望的樣子,「祝她所願皆成。」

在天即將黑的時候,兩人終於到了崑崙虛,帶著覃羽給的引薦信物,他們很順利地見到了崑崙虛道蒼璟墟。

他是個滿頭華髮的老爺爺,頭髮白白的,鬍子白白的,眉毛和睫毛也是白白的,覃羽說他已經有一百二十九歲了,是這天下最長壽的老人家。

兩個身著道服的小道士將他們一路引進去,覃雨望發現這裡是個很大的山莊,像是仙家修鍊的地方一樣,具體像哪裡呢?

哦她想起來了,像蕭世子在琅琊山拜師學藝的地方,有很多很多的小仙徒,他們在這裡開避紅塵地修鍊,清心寡欲地。

路過了許多個大廣場,走到一處很巍峨的閣樓,門在他們到的時候從裡面打開,四個小道走出來恭恭敬敬,「二位仙家,道主請。」

彼時夜念斯的蛇毒已經反映到了面上,他的唇發烏,眼睛十分酸痛,覃雨望扶著他走進去,沒有見到那傳說中一百多歲的老爺爺,反倒是看到桌上放著兩顆藥丸。

旁邊還放著一封寥寥幾字的手信,覃雨望拿起來一看,正是蒼璟墟留下來的。

「貧道知曉仙家來意,這兩枚藥丸一枚有毒,一枚無毒,生死一念之間,自由仙家頓悟。」

覃雨望皺眉,「這……這可要如何去確定?蒼爺爺莫非是不願意見我們,想出這種辦法?」

夜念斯坐下身,仔細看那兩枚藥丸,從表面上,著實無法區別哪一枚是有毒的,他放在鼻尖處聞了聞,一枚苦一些,一枚甜一些,但這也依舊不能辨別。

他想了片刻,有些明白,於是將那兩枚藥丸都拿起來,準備吃掉。

覃雨望急忙拉住他,「你知道哪一枚有毒?」

夜念斯不屑地甩開她的手,「不知道,但是最好的辦法,就是都吃。」反正他現在已經是中毒之身,若是不解毒,不知道會如何,性命都已在他人手中,何須瞻前顧後,不如放手一搏。

他便直接將那兩枚丸藥吞了下去。覃雨望坐在他旁邊,隨時準備把他給打吐。

那葯入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但是夜念斯的身體卻在一點點熱起來,嘴唇的烏紫色也逐漸消退了。

屋裡走出來一位鶴髮童顏的老先生,十分高興地笑著,「這位仙家有悟性,實在不多見。」

夜念斯抬起眸掃了一眼他,覃雨望起身急忙參拜,「蒼伯伯。」

蒼璟墟擺擺手,很是慈善,「好侄女,快坐下吧。你夫婿這蛇毒,貧道已經解了,」他看向夜念斯,唇角笑意收了收,「只是貧道有幾句話,想要告知這位仙家。」

夜念斯看向他,「但說無妨。」

蒼璟墟抓了抓自己雪白的鬍子,「貧道這一生也算閱人無數,像這位仙家如此有悟性的面相,卻是生平第一次見。」

「貧道奉勸,君此一生,必會飛黃騰達,但一定要珍惜身邊人,若人死如燈滅,將是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遺憾吶。」

覃雨望有些緊張地拽緊衣袖,之前爹爹說,蒼璟墟可以看人的前世今生,難道真被他看準,這一世夜念斯還是會成為暴君?

夜念斯唇角閃過一抹挑釁,「道長有所不知,這天下,希望我死的人比比皆是,『飛黃騰達』,聽來就像是個笑話。」

「就更別提什麼身邊人。我能活著,就已經很知足了。」

覃雨望笑笑,「對,我夫君確實對那些江山大事啊,不感興趣的,謝謝蒼伯伯,」她費勁地拉起夜念斯,推著他往外走,「蒼伯伯有空來家裡玩啊……我們先走了……」

蒼璟墟看著他們一前一後,一個不情願,一個還追著打的模樣,露出一絲笑容,在他們來之前,他原本反覆地擺弄那命盤,覺得自己應該是算錯了。

可是在見到這二人以後,他卻堅定了自己的看法。終有一日,這個表面上一無所有,實際上卻心氣高傲的男人,會跪在他崑崙虛的大門前,求他起死回生。

「人間之愛,造孽,造孽呀……」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門外來了兩個小道,朝裡面看了眼,「師傅,有兩個自稱是宮裡來的仙家,想參拜您,這是他們奉的信物。」

小道將一枚精緻的琉璃剎遞上來,蒼璟墟一看,面露驚色,他伸出手指,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腹上算了算,皺著眉頭搖搖頭,「你們去我的藏寶閣中,拿一副袁術的《千里江山圖》給他們,讓他們走吧,無需見我。」

他伸出手指了指,「還有這琉璃剎,也一起歸還給他們。另外,最近都是誰下山去採購的?」

兩個小道想了想,「按照排班,應該是戕圬師兄。」

「好,把他給我叫來,準備好家法。」蒼璟墟無奈地嘆了口氣。兩個小道眼神中閃過一道懼怕,應了一聲后便離開了。

離京三日後的傍晚,覃雨望和夜念斯回到了京城。

一路上雖然顛簸,但好在確實解毒成功,而奇怪的是,夜念斯手臂上的傷口也好地很快,那一大塊殘缺的骨肉,長地越來越快了。

正陽街上,有各種小攤子,覃雨望並沒有直接回府,反倒是新奇地拖著夜念斯在街上逛。

他像個木偶似地被她拎著走,自從蘭茵將他甩下山崖后,覃雨望就把自己的腰和他的牢牢綁在一起,走哪都要兩個人一起。

覃雨望走到一處買兔子花燈的地方,舉起其中一個很漂亮、粉嘟嘟的小兔子燈,喜歡地不得了。

那燈是用竹葉彎制,外麵糊著一層油皮紙又刷了白漿、畫畫而做成的,小兔子的紅寶石眼睛活靈活現,兩隻耳朵又大又長,可愛極了。

覃雨望十分喜歡,急忙問小販,「老闆,這花燈怎麼賣?」

老闆笑嘻嘻地,「五文錢!」

覃雨望急忙去找自己的錢袋,卻渾身一通亂摸都沒有摸到,她突然想起來,那會差點從懸崖上掉下去的時候,錢袋應該被甩飛了。

她很不捨得地放下,一邊往前走,一邊眼巴巴地看著那燈。

夜念斯黑眸掃向那外強中乾的小破爛玩意,他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麼可喜歡的?能吃嗎,能穿嗎?等蠟燭燒乾凈了不就還是一隻丑兔子?

誰知道走了幾步,前面的覃雨望突然一回頭,從腰間拽下一枚玉佩,兩隻眼睛又大又亮,「老闆,我用這個抵押,先把兔子買回去,我明日拿錢來和你贖回,你看行嗎?」

那小販原本不願意,湊近了些,卻發現那玉的成色上等,十分清透,一看就是一塊上好的玉。能得了這玉佩,他還擺什麼攤兒?

他急忙伸出手去「好啊好啊,」結果被夜念斯一把奪走,把覃雨望拉到身後。

「你幹嘛?」覃雨望氣呼呼地看著他,抬手去他手裡搶玉佩,「你給我!」

夜念斯把那玉佩高高舉起來,覃雨望連著跳了幾下,都沒夠著,她生氣了,「你幹嘛呀,快給我。」

他黑眸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傻?他得了你這東西,還能在這裡傻乎乎等你回來贖?」

覃雨望愣了一下,有點委屈,「可是我很喜歡那個兔子啊……那算了吧,我們回去吧。」她落寞地轉過身走。

蘭茵沒有動,大眼睛眨呀眨呀看著夜念斯。

「站住,」果不其然夜念斯喊住了她,他從裡衣中拿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扔給小販,看著覃雨望雪亮雪亮的大眼睛,他無語了,「買。」

小販一看這是大人家啊,於是趕緊收錢找零,還給覃雨望不停地推薦各種花燈,但是她只買了那個兔子,然後收好了剩下的銀子。

「好哦!有花燈了哈哈哈哈……」覃雨望高興地像是個小孩子,在大街上又蹦又跳,絲毫不管周圍人,夜念斯默默地牽著馬,跟在她身後。

他看著她的笑容,那花燈柔柔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心裡忍不住想,這女人的快樂,還真是簡單。

路過一個燒烤攤的時候,夜念斯的肚子叫了一聲,覃雨望雖然很困,但還是清醒了一下,拉著他在那小攤前停下來。

「兩位瞧一瞧看一看啊,想吃什麼隨便拿,滿十文錢送一手牛油!」小攤的老闆一看就是個會做生意的,一看兩個面貌打扮都貴氣的人,手上雖然忙地不可開交,嘴上卻不停招呼。

覃雨望咽了咽口水,「殿下,你要不要吃,我們來幾串?」

夜念斯沒吃過這種東西,不過看小攤後面的桌子基本都是座無虛席,一時間,他不知怎麼點點頭。抬手拿了一串韭菜,「我要這個。」

「哎呀,燒烤要吃肉才好吃,」覃雨望把他手裡的韭菜拿走,蔥旁邊撿起一個小筐,拿了六串雞翅,六串裡脊,六串魷魚,還有六串蝦滑,六串墨魚,「老闆,要這些!」

小販一看,遇上大貴人了,急忙雙手笑臉接過,點了點,「三十文,送這位娘子和郎君三份牛油!」

覃雨望點點頭,順便撈起兩杯燒酒,「這個也算。」

小販接過,「行!這兩瓶燒酒送您二位!以後多來光顧小店生意!」

眼看那一籃子下鍋要炸了,覃雨望眼神落在那堆穿好的韭菜上,提起三串,「這個也給我算上。」

說完,她給了小販三十二文錢,小販高興地嘴都合不上了,急忙讓後面的媳婦招呼他們二人坐下。

明亮的小燈下,矮矮的小板凳,舊舊的小桌子,夜念斯坐地不習慣,好幾次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覃雨望見狀,直接撤掉了凳子,和他一起坐在草地上。

她看著小販和他媳婦忙前忙后,恩恩愛愛的情景,喃喃道,「殿下,你說以後我們兩個也開一家這樣的燒烤攤,怎麼樣?有錢賺,還有意思,自己也能吃。」

夜念斯的黑眸從她的手腕上傷口轉移到遠處,面無表情道,「你會烤?」

覃雨望愣了愣,「不會啊,但是可以學嘛……」

夜念斯忍俊不禁,唇角輕斜,笑了一聲,抬手拿過桌上的茶水,抿了兩口。

覃雨望獃獃地看著他,兩隻手撐著下巴,「其實你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以後你可以多笑一笑,那樣自己也會開心一點,你說是不是?」

夜念斯不緊不慢地收回了笑容,冷冰冰地看著她,「你希望我多笑笑?」

「嗯嗯,」覃雨望點點頭,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十分可愛。

夜念斯靠近她,俊美的眼睫微微掃下來,聲音清冷,一字一句說道——

「我,就,不。」

覃雨望臉上的笑頓時僵硬住了,離他遠了些,氣呼呼地嘟著嘴。

夜念斯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眼尾的笑微微溢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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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白蓮花逼夫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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