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約定之事

第317章約定之事

山坡上，一白一紅兩道身影正漫無目的地朝上走著，微風拂面，帶來一陣清涼，馬小桃卻愈發地感到心煩意亂。

看著在前方晃晃悠悠的白髮身影，月光灑在對方的金袍上，其整個人氤氳在瑩白的清輝之下，如同下凡的謫仙，美得讓人失神。

說實話，相處一年多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霍雨浩那種樣子。

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對方是一個就算天塌下來，臉上也會保持微笑的人。

雖然會因為某些事情發怒，會因為某些事情緊張，但她卻總覺得，霍雨浩的身上欠缺了些什麼，或者說，是掩飾著什麼，試圖將什麼東西隱藏起來。

而就在剛剛，她看到了，看到了霍雨浩那複雜的眼神，聽到了那一句霍雨浩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小桃姐」。

原來一個面對世界末日也能面不改色的人，也可能會因為一點小事而動情。

她猛地一咬牙，三兩步就攔在了霍雨浩的面前，就這麼與那雙已經恢復往日澄澈的蔚藍色眼眸對視，一陣風吹過，夾雜著少女的聲音。

「我想要知道，關於我和你的故事。」

霍雨浩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注視著那雙火紅的眸子，一如往常，帶著難以言喻的執著。

良久，見對方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霍雨浩輕輕點了點頭。

「好。」

話音落下，一道灰袍老者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霍雨浩的身後，隨著老者抬手一指，一道由灰色氣團自霍雨浩的額頭飄身而出，隱約可以看見灰色之中還蘊藏著絢麗的金色光澤。

馬小桃沒有抵抗，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氣團沒入額頭。

零碎的記憶自腦海中浮現，從少年的視角看著兩人之間的故事，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從在海神湖邊上第一次遇到邪火爆發的自己，再到自己第一次光顧少年的烤魚攤，再到

她俏臉微微一紅，下意識抬起頭，卻發現對方已經不知不覺站在了靠近山頂的位置，駐足於一顆遮天蔽日的巨樹之下，仰著頭，一雙眸子有些出神。

記憶還在繼續

霍雨浩看著眼前巨大的黃金樹，一陣恍惚，相同的位置，前世這裡是一個只有三層、古樸滄桑的木質閣樓。

他抬起手，輕輕撫上那需要上百人環抱的主幹上，許久，他的嘴角咧了咧。

「老師，弟子又來看你了」

眼角一滴清淚滴落，沁潤進泥土之中，蔚藍色的草地上生出了一簇白色的小花。

成神后，他其實就已經意識到了當初凝聚陰陽互補雙魂核時，穆恩付出了什麼。

來到了萬年後的他，遇到了龍逍遙、遇到了葉夕水，遇到了許許多多的故人，卻唯獨沒有自己的老師與大師兄的身影。

歷史的改變彌補了他的許多遺憾，有些東西，卻怎麼也彌補不回來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一雙柔荑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肢。

「雨浩，對不起.」

馬小桃側著臉緊緊靠在霍雨浩的背部，淚水奪眶而出，聲音哽咽。

「我沒能追上你的腳步」

那記憶的最後，是自己微笑地送別對方，看著那雙眸子中的不舍，她怎麼會不了解自己心中所想呢？

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想著將來去神界找他吧？

憑自己的實力，未來未必沒有觸碰到那個世界的可能。

自己一定是這麼想的吧？

可是記憶戛然而止了，往後餘生，自己再也沒有出現在對方的生命里。

自己失敗了嗎？

她不了解神界是什麼地方，但一個人登上神界，舉目無親，很辛苦吧？

作為家人，本應該彼此依靠才對。

「讓伱在神界孤單一人.對不起。」

一瞬間，霍雨浩的身體像是被電流擊中了一樣，猛地僵住，緊接著是不受控制的顫抖，嘴唇顫抖，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

「不不.」

霍雨浩搖著頭，口中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霎那間，眼前的巨樹猛地亮了起來，翠綠的樹葉乃至深褐色的樹榦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了燦爛的金色光芒。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人有些失神，霍雨浩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幕，眼角晶瑩的淚珠都被染上了一層金光，片刻后，他像是明白了什麼，嘴唇動了動。

「.謝謝，我們又見面了。」

只見那如黃金打造的樹枝無風搖曳，就像是在向他招手示意一般。

如此異象自然會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也幸好此刻內院的人都在大堂，不然怕是都要過來圍觀了。

不知過了多久，環在他腰上的手忍不住又緊了緊。

「這一次，給我們一點時間追上你吧。」

說著說著，馬小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臉色又是一苦。

「不行，上次差距沒這麼大，這次可得多給點時間」

「.放心。」

聞言，霍雨浩嘴角彎了彎，轉過身，伸出雙手摟住對方。

「這次我親自操練你們。」

「又佔便宜.老娘要嫁不出去，就每天賴著你。」

馬小桃哼了一聲，感受到霍雨浩身體僵硬了一下后，嘴角微微一彎，雙手又緊了緊。

「第二次栽在你手上了，快說實話，你選學員的時候是不是就想著占我便宜了？」

根本不給霍雨浩狡辯的機會，她就再次開口。

「上次年紀小就算了，這次我可不打算只當姐姐，搞得自己還得守身如玉，白白糟蹋了這麼一副好皮囊，雨浩老師，你會負起責任的吧？」

「咳咳.」

還是熟悉的彪悍味道，已經有些汗流浹背的霍雨浩輕咳了兩聲，緩緩開口。

「其實我的身體似乎出了點問題」

「嗯？」

馬小桃心中一緊，下意識後仰，抬起手就要扒霍雨浩的衣服，一邊扒還一邊關切的問道。

「怎麼了？」

霍雨浩人都傻了，連忙阻止對方的動作，迅速解釋道。

「因為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這個時代的時間法則無法作用在我身上，所以我的身體年齡嚴格來講應該是停止的。」

這是他在這裡經過了一年才感覺出來的，期初他還以為是因為龍神能量，導致他的身體衰老速度變得十分緩慢，但一年下來沒有絲毫變化，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還不是神體，肯定是無法抵抗身體衰老的，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種可能了。

「哦那不是我又可以做回姐姐了？」

馬小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了霍雨浩微微敞開的衣領，白皙的鎖骨若隱若現.

「這種事情不能馬虎大意，我再幫你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

霍雨浩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馬小桃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一臉正色地想要掙脫他的束縛，繼續撕扯他的衣服。

「咳咳！」

就在這時，一道嚴厲的咳嗽聲響起，讓馬小桃猛地僵在原地，轉頭看去，只見張樂萱、凌落宸、唐雅等人正滿臉不善地盯著她。

「啊樂萱姐也來了啊，大家晚上好啊」

面對張樂萱，就算是性子火爆的馬小桃氣勢都忍不住弱了幾分。

沒辦法，前面一年的課程中，霍雨浩時常讓他們相互對練，而修為最高的張樂萱可以說是將他們虐的死去活來，在他們眼中就是僅次於霍雨浩的大魔王。

只見張樂萱目光冰冷，語氣森然。

「馬小桃，你涉嫌比賽過程中用嘴唇毆打裁判，並且惡意破壞比賽規則，在比賽尚未結束就提前搶奪比賽獎品，並且試圖獨佔，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噗嗤。」

說著說著，注意到霍雨浩那黑如鍋底的臉色，張樂萱終於綳不住嚴肅的表情，笑了出來。

「好了。」

霍雨浩環顧一圈，包括季絕塵和笑紅塵在內，他的學員都已經來到了這裡。

「正好，既然人都來齊了，我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幫忙。」

見霍雨浩臉色有些嚴肅，眾人也是收起了嬉鬧的心思，抬頭看向他。

「從接下來開始，我會向院方申請，單獨教導你們修鍊。」

看到眾人有些不明所以，霍雨浩補充道。

「這意味著你們將脫離武魂學院的傳統教學，全程由我親自教導，如你們所見，我很強，比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強，甚至超乎你們的想象，二十年內，我會將你們每一個人都培養成超級斗羅，然後.」

說到這，霍雨浩頓了頓，隨即再次開口。

「你們將隨同我一起，回到一萬年前，對抗深淵，拯救整個大陸。」

眾人瞳孔一縮，平靜的話語卻如同驚雷般在耳邊炸響，甚至讓他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張樂萱深吸一口氣，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

「雨浩老師，你是說」

銀白色的月光破開雲層，霍雨浩彷彿被一層柔和的光芒籠罩，雪白的長發如瀑般垂落，在月光下閃爍著銀白的色澤，燦金色的長袍隨風擺動，高貴，寧靜，整個人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深邃澄澈的蔚藍色眼眸如同閃爍的星辰，月光自其中蕩漾，霍雨浩薄唇輕啟，緩緩開口。

「我來自一萬年前。」

說完這句話，他就不再解釋更多。

「現在，告訴我，你們的選擇。」

話音落下，除了微風吹拂過黃金樹，樹葉沙沙作響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所有人都在消化著這巨大的信息，一時間只覺得世界觀在迅速坍塌，又在飛速重塑。

霍雨浩沒有再說話，靜靜等待著眼前的人做出抉擇。

「如果超額完成目標，有獎勵嗎？」

率先開口的，是馬小桃。

「有。」

「那我加入。」

第二個開口的，是季絕塵，他抬起頭看向霍雨浩。

「和傳說中的深淵對決，還可以挑戰歷史中的強者，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只要有架打，去哪都行。」

「好。」

霍雨浩點了點頭。

「看來這下子，能夠真正站在你的身邊了。」

張樂萱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婉的笑容，輕笑著表明了心意。

「算我一個。」

凌落宸語氣依舊冷冰冰的，惜字如金，一雙眸子緊緊盯著霍雨浩。

「二十年看來得努努力，多賺點錢給父母養老呀」

唐雅歪著腦袋思考了片刻，隨後搓了搓小手，笑嘻嘻地開口道。

「既然有獎勵那就沒辦法了，而且，當個流芳百世的英雄好像也不錯？」

「我跟小雅選擇一樣。」

江楠楠緩緩開口，走上魂師這條路，無形之中其實已經與普通人劃出了一條分界線，註定了他們無法長期留在家人身邊，二十年的時間，足夠她留下一筆可觀的財富，讓母親安享晚年了。

一時間，只剩下夢紅塵和笑紅塵還沒有說話，只見夢紅塵與笑紅塵對視了一眼，澀聲開口。

「老師，家族的年輕一代只有我和哥哥兩個人，爺爺對我們兩個寄予厚望，我們沒辦法自己做主，需要回去詢問一下爺爺，還請老師你放心，我們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的。」

聞言，霍雨浩笑著頷首，他既然當著笑紅塵和夢紅塵的面說出來，自然是信任對方，通過這一年的觀察，他已經做出了判斷。

只見他拍了拍手掌，掃了一圈眾人。

「今天就到這裡吧，這幾天照常上課，等我和學院那邊申請通過了，我們就正式上課。」

「是。」

少年少女們就這麼懷揣著對未來的忐忑與期待，朝著山下走去。

見眾人都離開了，霍雨浩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明月高懸，滿天星斗。

「接下來可有的忙了.」

搖頭輕笑了兩聲，霍雨浩緩步來到黃金樹下，倚靠著坐在那足有一個人粗的根系旁，看著山下燈火通明的武魂學院，怔怔出神。

腦袋上，綠枝隨風搖曳，就像是在慶祝多年未見的老友重新出現在眼前.

一股溫暖又熟悉的氣息籠罩著他，困意上涌，霍雨浩打了個哈欠，就這樣蜷縮起身體，席地而眠。

也不知道是在夢中遇到了誰，他的嘴角微微彎起，眼角卻有著晶瑩滑落。

落在藍銀草上，壓彎了湛藍色的葉片，又順著根莖浸潤進泥土之中，生長出一簇純白的，無暇的鳶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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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