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浪子回頭?
冬月初七,賑災官員回京,奏摺中特別提到,稜台大營校尉裴世安有勇有謀,於這次賑災的護送途中,多次發現有逆賊假扮演災民,意圖鬧事,並搗毀兩個亂民集結點。
此次,欽差賑災一波三折,但幸好裴校尉盡職盡責,方使得這次賑災能圓滿成功。
祈聖帝眯起眼睛:「裴校尉?」
他可太了解那些官員了。如果只是一般的小事,他們怎麼也會把功勞多分一點在自己身上,但現在卻是在奏摺里大夸特誇一個校尉。
那隻能說明兩個可能。
一是這位裴校尉身份不凡,身後有大的後台保著,他們不敢佔了這位的功勞,甚至還把功勞往大了說。
另一種可能就是,這位裴校尉的功勞蓋不住,而他們都是受益者,僅有的良心終於發揮了作用,所以沒想蓋過他的功勞。
但這位裴校尉的身份,目前知道的人應該不多。
再說,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是那些官員們忌憚的所在。
那就是第二種了。
祈聖帝在等,他的暗影遍布各處,受災地當然也有,在賑災欽差們奏摺遞上的第三天,那邊的消息便飛鴿傳來。
果然是第二種。
祈聖帝眼眸深處掠過一絲興味,他當即召見了裴世安。
不再當兵油子的裴世安眉目間多了幾分剛毅,腳步也變得虎虎生風,整個人透著一股錚錚鐵骨的氣質,連面目,也多了些稜角。
祈聖帝看著在堂下行禮的年輕人,他見過呀,只是這乍一眼,幾乎沒認出來:「夏振源?」那個不學無術,那個油頭粉面,腳步虛浮的紈絝子弟,有一天竟然脫胎換骨成這個樣子?
裴世安再次行禮:「回皇上,夏振源是末將曾經的名字,末將現在叫裴世安!」
祈聖帝自然是知道的,夏馳霄已經詳細向他稟告過了。
他眯眼:「此次賑災,你以一個校尉的身份,完成得很好!」
「都是末將份內之事!」
「你立了功勞,想要什麼獎賞?」
裴世安想了想,才認真地開口:「末將想去北境!」
對這個答案,祈聖帝有些意外:「為何?」
「末將是武將,想做真正的武將!」
祈聖帝打量他許久:「你為何姓裴?」
「回皇上,因為末將父親姓裴!」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世?」
「末將知道了!」
「那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末將既是裴氏子孫,自當將裴氏風骨繼承下去。裴氏世代鎮守北境,保境安民,精忠報國,末將不想墜父祖之志!」
「好一個不想墜父祖之志!」祈聖帝笑了一聲,擺擺手:「你退下吧,此次賑災有功,如何行賞,明日早朝自有定論!」
裴世安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看著他龍行虎步,健碩英武的背影,祈聖帝眸光微眯。
宣平伯府血脈不絕?
明明一個紈絝,當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便可以轉變成這般模樣?
第二日早朝。
祈聖帝對賑災官員論功行賞。
當裴世安出列時,不少人都震驚了一下,這位雖然是晚輩,但認識他的可不在少數。畢竟,以前身份沒揭開時,他是離陽侯的長子,慶妃的侄子,身份地位極高,可他不成器,京城中的紈絝子弟,他名列在前,誰提起他來,不是搖頭?
可現在,這是改頭換面了,還是脫胎換骨了?
最震驚的要數離陽侯。
他神色分外複雜。
「振源」兩個字險些就脫口而出,好在他意識到不對,及時將話咽在喉中。
想以前,夏振源儘管在外頭胡鬧,但在家裡其實是很孝順的。
只不過,離陽侯府要的是能振興門楣,讓家族源遠流長的子孫,而不是這樣的紈絝。一個立下大功的少年將軍,和一個只會敗家的紈絝,那幾乎是不用選。
誰能知道,紈絝有一天會浪子回頭?
他後悔,當初應該把這紈絝也留著。
這樣,他現在就有兩個出色的兒子。
嗯,這個兒子從小養大的,一定會更親近他,不像夏馳霄,因為沒有養在身邊,現在翅膀硬著,對他們尊敬有餘,親近不足。
「裴世安,宣平伯裴彰之子,生產之時與夏馳霄抱錯,現各歸其位。此次賑災,裴世安立下大功,擢升為安遠將軍,著令其認祖歸宗,並襲父爵!」
眾人看向裴世安的目光頓時變了,一個校尉,從八品。可安遠將軍,是從五品,這是連升了多少級?
離陽侯心想,這還遠不能和夏馳霄比。
但是轉念又想,他是一個紈絝,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紈絝,幾乎是從白丁,不過一年多時間,就升到了從五品,這速度,也是極為驚人。
而他,竟然是裴彰的兒子,而且,他還承襲了裴彰的爵位。
雖然只是一個伯,那也是勛貴!
把人趕出家門時,他可不知道,他竟有如今的造化。
皇上沒有馬上想你讓他去北境,而是當堂把原本被封的宣平伯府賜給了他。
現在他要搬家,要置辦東西,也是很忙的。
下朝後,裴世安往外走。
「振源我兒!」
裴世安停下腳步,回過頭。
夏海城快步過來,他滿臉堆笑,很是慈祥:「振源,一年多不見,你都長變樣了。壯實多了,好,好啊!」
裴世安客氣又疏離,拱了拱手:「侯爺!」
夏海城頓時感覺有些受傷,他看著裴世安的眼神里,更是帶了幾分譴責:「振源,好歹我們也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你一定要跟我這麼生分嗎?」
裴世安有些震驚的看著他,現在知道二十多年的父子?可當初他又何曾管過自己?當夏馳霄回來,他們夫妻就立刻將自己掃地出門。
他走投無路時想回來討條生路,等來的是一頓亂棍,遍體鱗傷。
裴世安能理解當初他們的絕情。
可既然已經絕情了,現在又何必來惺惺作態呢?
他退後一步,神色仍然平靜:「侯爺,我已和夏馳霄一樣,認祖歸宗,各歸其位。」
夏海城眼神裡帶著幾分譴責:「二十幾年的感情,是一句各歸其位就可以了結的嗎?」
裴世安靜靜發看著他:「我以為,在你們將我趕出離陽侯府的時候,就已經單方面地對我了結了!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