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城

祈月城

玖茴五人已經坐葫蘆上飄三天了。

「快了,快了,只要過了扶光山,我們就能在一天之內趕回宗門。」莫長老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葫蘆速度有些慢,「前面是祈月城,祈月城以美食聞名,我們先歇歇再走。」

祈月城熱鬧繁華,四處可見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不少修仙者夾雜其中。當地百姓對修仙者雖有尊敬,但並不懼怕,玖茴甚至看到店家與修仙者有來有回地講價。

「祈月城與天鶴城不一樣,他們城主是元嬰中期的修士,少城主還是青嵐門大長老親傳弟子,有他們的庇護,哪個仙修敢在這裡仗勢欺人?」落煙買了兩包炒栗子,分給玖茴一包:「走,最有名的酒樓就在前面。」

祈月城道路寬闊,地上沒有臟污垃圾,道路兩旁的百姓衣衫齊整,步伐悠閑,四處皆聞談笑聲。有小孩頑皮打鬧,被父母摁住揍了幾下屁股,小孩張嘴就要嚎,他的母親不耐煩地塞了一根麥芽糖到他嘴裡,成功制止一場哭嚎。

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就是城主府,府邸大門上掛著烏木牌匾,上刻「平陵」二字。

玖茴停下腳步,盯著「平陵」二字細看。

「怎麼了?」落煙見她停下腳步,跟她一起停下。

「這兩個字瞧著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明明只是兩個字,玖茴卻在這兩個字上面看到了萬千劍法,她閉了閉眼,片刻后才緩緩睜開。

「據說這牌匾是千年前一位劍修大能贈給平陵家族先祖的,你覺得眼熟,說不定是有人模仿這位大能的字跡。」落煙小聲道:「近幾百年無一人飛升成仙,那些求仙不得的人便瘋狂模仿先賢,以期找到那虛無縹緲的成仙機會。」

「為什麼沒有人成仙?」玖茴不解:「是修為不夠?」

「是上天不容。」莫長老神情複雜,他抬頭看著天:「傳言千年前有仙人來此間渡劫,他一生受盡磨難,劫后重回天界,便詛咒此間千年內必將迎來生死浩劫。」

「仙人渡劫是他的命運,即便一生受盡磨難,也是天道命運的刻意安排。芸芸眾生不曾與他相見,更不曾參與他的苦難,他詛咒眾生迎來浩劫又是什麼道理?」玖茴皺眉:「一世愛恨便定眾生靈的生死,又算什麼神與仙?」

「若渡劫是他的命運,而受生死浩劫是我等生靈的命運……」玖茴仔細想了想:「既然他能成功渡劫,那麼我們也能成功渡過生死浩劫。神仙如果真的無所不能,又怎麼會降生凡塵渡劫?」

「有志氣!」莫長老把手背在身後:「我們修行者本就是逆水行舟習長壽之法,若連逆天改命的勇氣都沒有,還修什麼仙?」

「不過嘛,」莫長老語氣一頓,「我早跟你們說過,傳言當不得真。誰知道這些年無人成仙究竟是仙人詛咒,還是後人沒出息?比如咱們望舒閣,傳承兩千多年沒一個飛升成仙的,咱們也不好舔著臉說都是仙人詛咒對不對?」

「這些年的無能後輩,不知道讓仙人背了多少黑鍋。」莫長老哼了一聲:「煉不出極品丹藥怪詛咒,進階失敗怪詛咒,道侶分開也怪詛咒,詛咒也挺忙。」

「師父,師父。」長河小聲提醒莫長老:「說得有點多了。」

這下小師弟小師妹都知道,他們望舒閣一直沒有人成功飛升了。

「哈哈。」莫長老乾笑兩聲:「當然,飛升並不是衡量一個宗門的唯一標準,放眼整個修仙界,有多少宗門能像我們望舒閣傳承三千年的?」

「莫長老,你方才不是還說我們宗門傳承兩千多年?」玖茴望向莫長老,怎麼短短几句話的時間,就變成了三千年?

「半法以上排成一,兩千七百八十九年不就是將近三千年?」莫長老理不直氣也壯:「咱們宗門的歷史底蘊,可不是一般宗門能夠媲美。」

落煙默默捂臉,過了,吹得有些過了。

走在旁邊的祉猷疑惑地看了眼莫長老,他看宗門冊上的記載,望舒閣建於兩千四百八十九年前,現任閣主劍法雙修,最好的宗門大比成績是二十八名。

難道宗門冊記載有誤?

五人走進酒樓,還未到用飯的時辰,裡面的桌椅已經坐了大半。堂倌見他們是修仙者,引他們來到二樓:「貴客請坐。」

與熱鬧的一樓相比,二樓雖也不少些客人,但大都衣衫考究,說話的人也少。玖茴等人選好靠窗的桌子坐下,待堂倌送來點菜單,玖茴看了眼各種奇怪的菜名,把單子挪到祉猷面前。

誰知祉猷表情比她還要為難,彷彿遇到了天大的難題:「我從未在外面用過飯食,還是你來點。」

玖茴把單子遞給莫長老:「長老,師兄師姐,你們想吃什麼?」

莫長老師徒三人擺手,只要他們不點菜,等會就能厚著臉皮不付錢。

「勞煩店家上幾道貴店的拿手好菜,還有這個露飲先來五杯。」玖茴把單子還給堂倌:「多謝。」

「貴客放心,小的一定替你們安排妥當。」堂倌拿著單子退下,走遠了才回頭偷看祉猷一眼。

詭計多端不想付飯錢的小白臉,嘖。

「小二,來幾道你們的拿手菜,速度快些。」兩個九天宗弟子走進二樓坐下,神情有些疲憊。

「好的,貴客稍等。」

「找了整整三天,一個人影都沒找到,還有其他幾個宗門來湊熱鬧。」穿著深色錦袍的弟子嘆氣:「不知回去以後,掌派師兄會不會責備我們辦事不力。」

「怪就怪那御珍宗……」

「怕南碸責備你們辦事不力,你們還折道來祈月城品嘗美食?」一個身穿華貴錦袍手持玉摺扇的男人緩步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俸劍童子。

玖茴被這人金光璀璨的頭冠刺得眼睛疼,連忙揉了揉眼,移開了視線。

「落煙師姐,這人看起來好有錢。」玖茴小聲道:「這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御珍宗少宗主錦輕裘?」九天宗弟子認出來人,兩人起身拱手:「錦少主有禮。」

「兩位道友有禮。」錦輕裘收起摺扇,向兩人回禮,「相逢就是有緣,在座諸位用膳的費用,都由我錦輕裘承包了。」

「多謝錦少主!」

「錦少主大氣!」

在座多是散修與小宗門弟子,省下一頓飯錢都很高興,一時間鼓掌的鼓掌,誇讚的誇讚,整個二樓陷入歡樂的海洋。

尤其是望舒閣四人,鼓掌鼓得格外有力,笑容格外真摯。

祉猷猶豫片刻,眼神茫然的跟著拍起手掌。

「諸位道友客氣了,客氣了。」錦輕裘朝四周作揖,笑容滿面地在玖茴鄰桌落座:「大家都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九天宗的兩個弟子面色有些尷尬,他們方才抱怨御珍宗的話,應是被錦輕裘聽見了。

「多謝錦少主的慷慨,只是無功不受祿,怎能讓你破費。」九天宗弟子道:「少主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神情變得有些為難,那他們還好不好讓錦輕裘破費?

錦輕裘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把玩著手裡的玉扇不說話。

二樓出現片刻的安靜。

「錦少主,他們不用你請客,那我們能不能多添一道菜?」

錦輕裘側首看向說話的女子,對方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梳著簡單的交心髻,正笑眯眯地看他。

「堂倌,把你們店裡好吃的都給道友這一桌上一遍。」錦輕裘用玉扇輕敲手掌:「我錦輕裘就欣賞姑娘這種大氣爽朗的人。」

「多謝錦少主。」莫長老拱手道謝:「我們今日要厚著臉皮好好享一享口福了。」

落煙與長河也跟著作揖,誰能不喜歡一言不合就請客的人呢?

二樓再度恢復歡樂的氣氛,大家開始感激打破僵局的小姑娘,賺錢不易,能省則省嘛,修仙者手頭也不寬裕。

唯一不太自在的可能只有九天宗兩名弟子,他們匆匆用了些飯菜便離開,前後不到兩炷香時間。

等九天宗的人一走,錦輕裘才站起身道:「今日與諸位道友相遇十分有緣,四日前在問仙城發生的事,諸位可有聽聞?」

「可是魔教護法偷襲問仙城,傷害無辜百姓一事?」

「正是此事。」錦輕裘向回話的人拱了拱手:「當日有一姑娘不懼魔頭威懾,寧死也要除魔衛道,令在下十分敬佩。諸位有認識這位姑娘者,請向她轉達鄙宗門期盼收她為親傳弟子的消息。」

錦輕裘用的「期盼」而不是「願意」。

「諸位若是不識,也煩請四處傳達這個消息,希望那位姑娘能被鄙宗的誠心打動。」錦輕裘朝眾人深深一揖。

「錦少主言重,我等一定替你好好宣揚此事。」眾人紛紛回禮,「御珍宗待弟子如親子,若那位姑娘聽聞此消息,定會拜入貴宗門下。」

御珍宗,宗門如其名,有錢有法寶,最大的優點就是有錢,有錢以及有錢!

呸!

莫長老把嘴裡的雉雞骨吐出來,有錢人的飯果然不能白吃!

再看玖茴,正在樂享美食,彷彿錦輕裘口中的那位姑娘與她無關,應該沒有改投御珍宗的想法。

是他想太多,飯還是能繼續吃下去的。

與此相隔萬里的鎮星樓上,各大宗門命運牌忽然開始劇烈顫抖、混亂交織,雜亂的光華把它們纏繞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整座星樓似乎都跟著搖搖欲墜。

鎮守星樓的四位老者齊齊睜開眼,四人分別著黑、白、綠、紅四色衣袍。

白長老嘆息一聲:「傳訊十大宗門,告訴他們,命運……將至。」

黑長老不知想到什麼,嗤笑一聲,再度閉上眼睛。

綠、紅二人嘆息一聲,起身走到樓外,張開手掌,十枚發光的玉簡飛入雲層消失不見。

祈月城。

「玖茴小師妹,你怎麼了?」落煙察覺到玖茴方才突然望向窗外。

祉猷放下筷子,看向玖茴。

祈月城的天碧空萬里,日麗風清。

作者有話要說:

長輩叮囑手冊之一:出門在外,該省省,該花花,不能因為面子跟錢過不去。

望舒閣眾人:錦老闆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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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平平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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