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幹什麼來錢最快
午時方至,暖陽當空,國子監里的監生魚貫而出,往街對面的大小酒樓中涌去。
李言恭和鄭維忠他們這幫公侯勛貴子弟那都是自小練武,一個個是壯實的很,那也能吃的很,每到飯點他們那都是跑得最快的。
曾淳來國子監這幾天都已經跟這幫公侯勛貴子弟混得很熟了,在他的刻意巴結之下,人家都開始跟他稱兄道弟了。
他和他爹其實都誤會了,一般的酒樓飯菜其實都不貴,有個一兩銀子就能上一大桌菜了,而且監生中午還不能喝酒,吃個中飯花銷其實並不大。
當然,若是貪官污吏去的那種奢華無比的酒樓,幾十兩上百兩銀子一頓那也是有的,他們父子想的都是那種。
這些公侯勛貴子弟中午去的卻是一般的酒樓,因為他們要苟啊,而且,他們也沒多少銀子花銷。
公爵一年的俸祿也才三千石,折色下來也就是兩千多兩銀子,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一天一個碩大的公爵府正常開銷總共也就幾兩銀子而已,他們一天能有多少銀子花銷?
至少,表面上他們花錢不能大手大腳。
曾淳一看他們點的那些菜的價目,第一天就搶著把賬給付了,而且一請就是幾天。
五個人一頓才吃七八百文他還是請得起的,關鍵就是想要用利益將這幾個傢伙捆綁到他身邊,這點錢壓根就不夠。
他得讓人家繼承爵位之後每年從他這裡獲取的利益達到幾萬兩以上才行,不然人家憑什麼跟著他欺君!
還有,他還得假意感激感激唐汝楫,從而獲得會試和殿試考題,他還要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他還要拯救忠良,拉攏有用的官員,這些都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這年頭幹什麼來錢最快呢?
俗話說得好,沒有什麼比搶來錢更快了,但是,他還不能搶,因為他不是土匪山賊,還有,嚴嵩的經驗證明,貪來錢也快,但他也不能貪,一旦貪了,那就會留下把柄,那就很有可能成為當皇帝的夜壺。
這又不能搶又不能貪,還有什麼來錢快呢,這個他已經琢磨好幾天了。
說實話,如果沒有那場夢,他真琢磨不出來。
不過,有了那場夢之後,他卻是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那就是做生意,做獨門生意!
也就是那種這年頭還沒發展起來,後世卻證明了很賺錢的生意。
這樣的生意很多,他挑了來錢最快的一個,先做起來,以後有錢了再做壟斷更多的行業,那就能賺大錢了。
那麼什麼生意來錢最快呢?
很簡單,就是賣葯。
人都會生病,生病了就得吃藥,很多病沒藥吃那都能把人拖死。
這個不是開玩笑的,就好比現在的大明朝,平均壽命還不到四十歲!
為什麼?
那就是因為很多人生病了沒藥吃,拖死了。
當然,並不是說整個大明王朝就沒什麼葯,相反,大明王朝的葯很多,種類很多,藥方也很多。
但是,現在的大明王朝並沒有現成的葯,也就是買了就能吃的葯。
老百姓得病了還得去請鈴醫來看病,鈴醫看了病給開了藥方還得去藥鋪抓藥,把葯抓回來還得熬藥,麻煩得很。
關鍵一般的鄉里根本就沒藥鋪,而且一個鈴醫走方的範圍很大,一般出去轉一圈都得幾天,很多老百姓生病了還不一定能找得到鈴醫。
更重要的,一般老百姓也出不去太多的錢看病抓藥,鈴醫那也相當的辛苦,累死累活,風餐露宿也賺不到幾個錢。
這就是個巨大的商機,只要他能把現成的葯做出來,而且把葯的成本控制在幾文錢一包,小病幾文錢就能治好,大病幾十文錢也能治差不多,那就大有賺頭。
當然,這個獨門生意也沒這麼好做,首先他得把現成的葯做出來,然後還得有人買,如果做出來沒人買,那就不是賺錢了,那會賠死!
這個葯怎麼做出來的問題,他已經想好了,賣葯的事情就要交給這些公侯勛貴子弟了。
他帶著四個兄弟來到經常光顧的酒樓,上了二樓專門給他們留的包廂把菜點了之後,這才鄭重道:「兄弟們,你們想賺錢嗎?」
這個。
四個公侯勛貴子弟相互看了一眼,年級最大也是最有威望的徐文璧滿臉凝重道:「伯忠,這錢我們當然想賺,但是,我們家裡都有規矩,不能利用我們的家世胡作非為,到處撈錢。」
伯忠是他給自己取的字,伯就是伯仲叔季的伯,兄弟多的老大一般取這個字,忠那就是忠君的忠,用來麻痹嘉靖的。
曾淳曾伯忠微微笑道:「誰說賺錢就一定要利用家世胡作非為了,我是說正兒八經做生意。」
徐文璧還是微微搖頭道:「生意我們也不能做。」
你們就是苟嘛,這個我知道。
曾淳還是微微笑道:「我也沒說讓你們做生意啊,生意我來做,你們投點銀子等著我給你們分錢就行了。」
還有這種好事?
徐文璧又小心的問道:「投多少?」
曾淳伸出十根手指頭來,誇張道:「你們一人投十兩銀子,沒問題吧?」
你跟我們開玩笑呢?
徐文璧搖頭苦笑道:「一人投十兩銀子能幹嘛,你一年又能給我們幾兩分紅?」
曾淳卻是滿臉鄭重道:「這個就看你們上不上心了,你們如果上心,那生意就能很快做起來,一旦做起來,一年分個幾千上萬兩是不成問題的。」
他這就是在用利益誘惑,只要這幾個傢伙上心了,那就會被利益捆綁。
果然,徐文璧都忍不住滿臉吃驚道:「伯忠,你不是開玩笑的吧,一人投十兩銀子,每年分幾千上萬兩?你這什麼生意啊,這麼賺錢?」
其他三個那也露出了滿臉好奇的表情。
很好,這些人都動心了。
曾淳立馬細細解釋道:「我說的生意就是賣葯,人總會生病,生病了就得吃藥,不吃藥就有可能會死,這生意那是鐵定有得做,至於能做多大,就要看你們的了。」
切。
李言恭忍不住翻白眼道:「我以為你說的是販私鹽呢,賣葯賺錢?虧你想得出來!京城多少藥鋪你沒看到嗎,你難道讓我們把那些藥鋪全砸了,然後我們自己賣?」
這個還得跟你們好好解釋一下才行。
曾淳耐心的解釋道:「這裡是京城,藥鋪自然多,一般縣城也就一兩家藥鋪,而且鄉里基本是沒有藥鋪的,更重要的,我說的葯不是藥鋪里賣的葯,而是做好的葯,直接就能吃的那種,吃了就能治好病的那種。」
還有這種葯?
張元功都忍不住好奇道:「伯忠,真有這種葯嗎,你說的這種葯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曾淳攤手道:「這不就對了嘛,要滿大街都是,我們怎麼賺大錢?」
徐文璧聞言,細細想了想,隨即問道:「這種葯真的能賺大錢嗎?」
曾淳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當然能,你想想啊,頭疼腦熱、著涼咳嗽、割傷摔傷、拉肚子、拉不出等等這些很常見吧,每個人一年總得來幾回吧,大明多少人?
你們算算,我們每年賺一個人幾文錢那是多少,那就是幾千兩啊,如果我們能把這生意做起來,每年賺一個人幾十上百文的,那不就是幾萬兩了嗎?
還有那麼多屬國,我們如果能把生意做過去,那一年賺個十來萬兩是不是小菜一碟?」
這個的確能賺錢。
徐文璧又想了想,隨即問道:「伯忠,你說的讓我們上心那是怎麼上心啊?」
你說到重點了。
曾淳直言不諱道:「這個很簡單,我們的葯做出來之後,你們用各家的人脈先銷到各個都司衛所去,這樣我們的生意很快就能做起來了。」
他想利用的其實也就是這一點,這會兒大明的都司衛所雖然沒什麼戰鬥力,但是人口卻多得嚇人。
因為大明有十多個都司三百多個衛所,光是在籍的屯衛就是兩百多萬將近三百萬,這還只是屯衛正卒,大明這麼多年發展下來,一般屯衛那都是有一大家子人的,一家少說三四口,多的幾十口都有。
這麼算起來,光是都司衛所的屯衛能影響到的人口最少都有上千萬,再加上他們的親朋好友,那就是兩三千萬!
這個他是最清楚的,因為他家就是軍籍,這也是他能跟這幫公侯勛貴子弟很快混成兄弟的原因,因為公侯勛貴就是管軍籍的,他家的戶籍就在五軍都督府呢,他們等於是自己人。
大明的軍籍真不是一般的多,官場上軍籍那也不是一般的多,他家是軍籍,張居正是軍籍,胡宗憲是軍籍,海瑞也是軍籍,軍籍已經成為農戶之後大明第二大群體了。
這上千萬的軍籍只要能利用起來,那什麼生意都好做。
徐文璧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卻滿臉為難道:「伯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得費多大勁才能把這生意做起來啊,這費勁就是費銀子啊,我們是能讓都司衛所買葯,但是我們也得給人家好處啊,沒好處誰給你辦事?
你知道我們得許出去多少好處嗎,按你的說法,要把這生意做起來,我估計許出去的好處那最少也得佔一半,如果再算上成本到我們手裡就沒多少了,我們費這勁幹嘛?」
這個。
曾淳想了想隨即解釋道:「我剛說的其實都是賣給普通老百姓的,賺不了多少錢,不過,只要我們把這生意做起來了,名氣打出去了,那就可以賺那些有錢人的錢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專門做些貴的葯,比如,延年益壽的,美容養顏的,提神醒腦的乃至龍精虎猛的等等。
總之,他們想要什麼樣的我們就做什麼樣的,那個做起來才叫賺大錢呢,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把這有錢人用藥的風氣帶起來,一年賺個幾十萬兩都不是問題。」
這就有賺頭了。
張元功都有點急不可待道:「那我們就干吧,反正也就十兩銀子而已,就算做不成也沒什麼啊。」
這個倒是實在話,十兩銀子而已,就是他們十來天的飯錢,更何況曾淳都已經請了他們幾天了,他們這幾天吃飯就沒花什麼錢。
徐文璧緩緩點頭道:「那行,我們就試試,伯忠,你說,我們需要干點什麼?」
你們總算是上鉤了。
曾淳談談的道:「這一開始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只需把最便宜的幾種葯做出來,然後送到各都司衛所去,讓他們儘快找病人用了就行了。」
鄭維忠忍不住問道:「伯忠,你的意思,第一批我們白送給各都司衛所?」
曾淳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是啊,我們要讓人家買總得讓人家先試試這葯的效果啊,我們白送一批之後,他們知道效果了,自然就會買了,這個簡單吧?」
這個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但卻有很多問題。
徐文璧想了想,又問道:「伯忠,你怎麼能保證我們做出來的葯有效果,你懂的醫理藥性嗎?還有,幾十兩銀子能做出多少葯來,我們在哪裡做,需要多大的地方,又需要多少人手,這些你考慮過沒?」
這些我自然都考慮過了。
曾淳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我是不懂醫理藥性,但太醫院的人懂啊,我們去請個太醫院的院判,做出來的葯肯定是沒問題的。
至於幾十兩銀子能做出多少葯來,那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啊,我們這第一批是白送的,給每個衛所送幾十副就了不得了,不需要做太多。
地方和人手的話,我們先租個大院子請幾個相熟的人就差不多了,一兩銀子一個月應該就能租個很大的院子了吧,我們出一兩銀子一個月,請幾個相熟的人來干點雜活,應該能請到幾個吧?」
原來是這樣。
徐文璧微微點頭道:「院子和人手倒不是問題,我們家四叔祖去世之後沒有後人,那碩大的院子都在那裡空著呢,裡面就幾個雜役在看守打掃,讓他們干點雜活也沒什麼,關鍵就是太醫院的人你能請到嗎,太醫院院判才兩個,你準備請哪個?」
這個簡單,我請誰都能請到。
曾淳鄭重道:「我準備請太醫院院判李時珍,你放心,這個人我肯定是能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