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行走的獎金
以目前宏銘科技聯網報警平台的運行模式，完全不需要值班人員對錄像進行巡檢。
目前已經接入兩百多路監控，誰也不可能做到將所有畫面兼顧到。
曾經有人做過這方面的實驗，哪怕是用大屏幕做投屏顯示，一個人憑肉眼最多能兼顧十多路監控，更多便可能顧此失彼了。
宏銘科技的聯網報警平台靠的是「道」的智能分析，一旦出現異常它會直接預警。
李成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就喜歡逐頁調看每一處監控實時畫面。
他覺得，從監控中看這座城市的夜景，看著畫面中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一種開啟了上帝視覺的優越感。
當然，這感覺他從未對別人說過，羞於啟齒。
時間逐漸流逝，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一家家門店開始關門歇業。
每一家門店的熄燈，都會有前端的感測器將信號傳遞迴後端平台。
平台在獲取這個信號后，這一路視頻便會開啟智能分析模式。
聯網報警平台的值守共有四個人負責，採取四班三運轉模式。現在平台運行將近一周，李成已經是第二次值守夜班了。
通過上次的夜班值守，李成就發現這工作還是蠻輕鬆的，平台報警聲音很大，就算睡著也能輕易吵醒，所以偶爾小睡一下也是可以的。
為此，公司還貼心地準備了一張床供值班人員休息。
只不過想要好好睡一覺是不現實的，警報聲一晚上能響十多次，能小憩就算不錯了。
雖然到目前為止這些報警都是誤報，但作為值班員，必須起來核查。
夜深，倦怠感逐漸襲來，李成便躺到了床上。
剛閉上眼睛不久，警報便響了起來。
李成翻身爬起，坐到椅子上點右下角彈出的告警鏈接。
界面直接跳轉到對應的監控視頻畫面，只見兩個人正在一家門店外遊盪，其中一個人還在打量著攝像頭……
站在李成的視角，對方那泛著綠光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大半夜的著實讓人瘮得慌。
李成不僅沒感到害怕，反而還一下子精神起來。
「這兩個混蛋很可疑啊！」
每個人內心的某個角落都住著一個英雄，懲奸除惡能給人價值實現的滿足感，越是普通人越會為追尋這種感覺而上頭。
更何況公司還有規定，如果成功預警並配合警方抓到違法犯罪人員，公司是會給獎金的。
不過他沒有立刻報警，而是在做進一步觀察。
領導交代過，雖然宏銘科技與110報警平台達成了一種口頭協定，只要這邊報警，他們就會第一時間派人到現場處理，但如果多次報警都沒有違法犯罪事實發生，那就必然成為現實版的狼來了。
信任永遠是禁不起消耗的。
……
沙壩街，路燈搖曳，少數霓虹燈還在揮灑著魅惑的光芒，讓這條早已無人大街更顯孤寂、清冷。
兩個青年在一家中餐店門口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哥，我看這攝像頭，總感覺瘮得慌。」其中一個帶著鴨舌帽的青年肩上掛著一個雙肩包，看著攝像頭忐忑地說著。
另一個光頭青年沒好氣地道：「你這不廢話嗎？我們乾的啥事？違法的！被攝像頭照著誰不瘮得慌？」
「那接下來怎麼辦？現在就動手？」
「是你傻還是你覺得警察傻？我們就這樣動手，警察一查錄像不就知道是我們乾的？雖然抓了也只是進去關幾天，但誰特么喜歡關那裡面？」
「那怎麼辦？我們就這樣瞎晃悠，僱主那邊可交不了差。」
「放心！我有計劃。」光頭男道，「這什麼公司不是說他們這攝像頭能報警嗎？我們先在這裡晃悠一陣，看看有沒有反應。要是沒有，就踹門。要是踹門也沒反應，我們就另外找家按了攝像頭的店，把臉蒙起來，想辦法遮住監控，再撬門進去拿東西。只要我們動作夠快，警察肯定抓不到我們。就算時候警察調了監控，也不可能找出我們。」
「嘿嘿，還是哥你有腦子。」帽子男拍了記不大不小的馬屁。
「多學著點兒。」光頭男傲嬌地哼了一聲，開始繼續在攝像頭下晃悠。
如此過去了十多分鐘，光頭男再次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然後一腳踹在捲簾門上。
靜寂的街道除了能聽到捲簾門哐當哐當的晃動聲之外，啥動靜都沒有。
光頭男也沒再踹，在他看來，如果踹門就能觸發報警，踹一腳和踹很多腳是一回事，關鍵是費腳……
……
十多公裡外的宏銘科技公司，李成罵娘的心都有了。
剛才光頭男的那一腳，讓李成將電話都提起來了。
正準備撥號呢，結果對方就雄了這一秒便沒了下文。
踢門算違法犯罪行為嗎？踢壞了才算，故意損毀公私財物。但就剛才踢那一腳，捲簾門估計連個印痕都沒有，這要是報了警，警察來了最多教育兩句就得放行。
「有種你再踹一腳，你敢踹我就敢給店主發簡訊！」
踹門這事兒，報警或許不好使，但店主有知情權不是？
這般想著，他打開了公司用簡訊貓搭建的簡訊平台界面，快速編輯了一條簡訊。
「請注意，有人正在踹你家店鋪的門。」
他沒有發出去，等待著這兩人進一步的行動。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瞪大了眼睛看了近十分鐘，便發現這兩人竟然灰溜溜地走了。
李成心很痛，行走的獎金自個兒跑了，這找誰說理去？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鬱悶了一陣，便打算繼續回床上躺著。
剛站起來呢，報警聲又響了起來。
兩百多個攝像頭呢，有報警很正常。
他習慣性地坐下，再次打開鏈接，結果他立馬就從畫面中看到了那兩道熟悉的身影。
畫面中，這兩個男子只是從攝像頭下經過，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這是怎麼觸發報警的？」
他雖然不懂技術，但操作手冊上寫著一些預警規則，這種單純地路過肯定不在報警的範疇。
於是他又調看了這一段錄像，結果發現這人還真的只是從攝像頭下經過。
「難道因為之前這兩個傢伙在那邊的行為，平台已經判斷他們兩個是壞人了？」李成百無聊賴地想著。
雖然有這個想法，但他卻認為這不太可能。
沒等他想明白，右下角又一條告警信息彈了出來。
打開一看便發現是另一個監控視頻，從攝像頭名稱也可以看出，它和上一個告警的攝像頭隔了沒多遠。
而畫面中出現的兩個人還是之前那兩個，而且同樣只是無害經過。
李成有點蒙，系統故障？還是另外的報警模式？
他自然不知道，這是昨天楊禹偷摸摸升級「道」的結果。
升級后的「道」雖然預警方式沒有改變，但在內部卻多了個分級標記和記憶功能。
類似於剛才那光頭男踹門的行為，便是觸發了更高等級的預警，直接將他標記成了可疑目標，只要是與這兩人體態、衣著相符合的人從別的攝像頭下經過，同樣會觸發預警。
但作為剛開發出的功能，還沒經過訓練，「道」的預警錯誤率肯定不低，可誰讓這深更半夜裡大街上連人都沒幾個呢？誤報的幾率自然就非常低了。
只是這種情況下，李成想要睡覺基本上不現實了，這倆貨一路走一路報警……
……
光頭男二人為了安全，決定稍微走遠一些再動手。
所以這一路上他們雖然看到了不少貼有宏銘科技聯網報警警示標識的門店，但他們都完全無視地走開了。
等走了差不多二里地，帽子男忍不住說道：「哥，別走了，再走我們就出沙壩派出所轄區了。僱主可是說了，今晚的行動只能在沙壩派出所轄區搞。」
「行！那就在附近找一家。」
光頭男應下后，開始帶著帽子男四處轉悠。
因為即將要動手，他們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絲襪罩在臉上。
宏銘科技目前發展的聯網報警用戶雖然不多，但在已鋪開的區域，每條街都有那麼幾家——那種整條街都沒有餐飲門店的除外。
沒走多遠，他們就找到了一家貼有宏銘科技標識的餐飲店。
「就這家了。」光頭男站在旁邊指了指。
帽子男上前一步，伸手晃了晃那捲簾門，吐槽道：「哥，這門質量很好，撬開估計要點時間。」
「沒事，剛才已經試過了，這攝像頭根本不會報警。」光頭男說道，「先用黑口袋將攝像頭罩住，注意著動作，別到攝像頭。」
帽子男立刻從雙肩包里取出一個伸縮桿和黑色方便袋，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方便袋罩在了鏡頭上。
一切悄無聲息，直到帽子男收回伸縮桿，攝像頭也沒發出任何異響。
「看來僱主說得沒錯，這什麼公司純粹就是瞎吹，這玩意兒根本就是嚇唬人的。」
帽子男得意地將伸縮桿收回背包，然後從裡面取出兩根撬棍，將其中一根隨手遞給了光頭男。
「哥，動手吧！」
「先別急，僱主說了動手前要先給他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