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隍聚會
那個少年領著方嘯宇一行人一直向北，很快來到了城北的城隍廟，這個城隍廟規模不大，而且年久失修，房頂上的瓦片缺失不少，很多地方都已經露天了。看到那個少年回來，城隍廟中數十個小孩子都跑了出來，少年微笑著將護衛遞過來的包子分開發了下去。
「你有這麼多弟妹？」方嘯宇驚訝的問道。那個少年笑著搖搖頭，一邊將包子撕開，平均的分到每個孩子的手裡，一邊回答道：「只有一個是我的親妹妹，其他的都是住在城隍廟裡的孤兒。這也不是全部，年齡大一些的都出去找吃的了，只有小孩子才在這裡。」
方嘯宇饒有興趣的問：「我發現你並不是將食物都給了你的妹妹，而是平均分給每一個孩子這是為什麼？」那個少年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都孤苦無依，如果再不能互相幫助那和找死有什麼分別。今天我將食物平均分給每一個孩子，是為了哪天我出了意外，也會有人將食物分給我的妹妹。」方嘯宇聽得暗暗點頭。
這時一個只有四五歲小姑娘舉著一塊包子走到少年身邊道：「哥哥，這個給你吃吧。」少年溫柔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道：「我已經吃過了，你吃吧。」小姑娘眼巴巴的看了看手裡的包子，咽了口唾沫說道：「哥哥，你吃吧，我知道你根本沒有吃，每次你都把食物給我們，自己卻餓的喝涼水，我晚上都看見了。」說著說著小姑娘眼圈泛紅忍不住哭了起來。
看到小姑娘淚汪汪的大眼睛，方嘯宇的心也不禁有些抽搐。他走上前去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那個小姑娘看了方嘯宇一眼道：「什麼小姑娘，我都已經八歲了，你也大不了多少吧。」方嘯宇一陣愕然，自己總是忘記今世的年齡，時不時的就把自己當成了前世那個十幾歲的青年。
看到方嘯宇的尷尬，那個少年呵斥道：「小眉，不要亂說。這位大爺是個好人，這些包子就是他送給我的。」聽到哥哥的話，小眉上前給方嘯宇鞠了一躬道：「大爺，對不起，剛才是我錯了，謝謝你送給我們食物。」
方嘯宇努力做出一個自認為最溫柔的笑容道：「你好，不用客氣。你叫小眉是吧，我叫方嘯宇，你們也不用叫我大爺大爺的。我也只有十歲。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方哥，或者宇哥，我叫你小眉好不好。」小眉點頭道：「好的，宇哥。我叫孫小眉，我哥哥叫孫小虎。」
方嘯宇這才知道那個少年叫孫小虎。就在這時，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小虎，你先回來啦。快來幫忙殺狗呀，城南趙財主家的大黃狗被我弄出來了，這個混蛋，總是追著咱們咬，這次咱們就用它打打牙祭。」
方嘯宇循聲看去，一個個子不高，大約十一二歲的少年拖著一隻幾乎和他一樣高的大黃狗艱難的向這邊走來。孫小虎給方嘯宇解釋道：「這個也是我們這裡的，他叫張四。」說完孫小虎就跑過去幫忙了，一邊幫張四拖狗一邊說：「四哥，今天咱們可以烤狗肉吃了。」「那是那是，還是你四哥有本事吧。」張四高興的大聲說著。
看到他們高興神情，方嘯宇搖搖頭對身後的孫懷宗道：「你去多買些包子來，在買些雞和酒來。」看到方嘯宇一幅中午要和這些孩子一起吃飯的樣子，孫懷宗皺皺眉道：「少爺，這不合適吧。要是讓幾位老爺知道了……」還沒等孫懷宗說完，方嘯宇打斷他道：「我有分寸，你快去吧。」對於這位全家都十分重視的小少爺，孫懷宗是不敢違背，他趕快領命帶著一個護衛和兩個轎夫出去買東西了。
孫小虎和張四將大黃狗放在地上，幾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跑過來忙著將已經死掉的狗剝皮，去內臟，洗去污血。另外幾個則抱來柴草準備生火，吃完包子的小孩子們也都跑來幫忙。看到這些熟練的剝狗皮，燒火的孩子們，方嘯宇一陣心酸，這要是在他來的那個時代，這些最大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還都是父母的寶貝，別說干這些事情，能照顧自己的都是鳳毛麟角。
正在方嘯宇看的出神的時候，孫小虎拽著張四來到了他的身邊。孫小虎介紹道：「這位是方嘯宇，方兄弟。這是張四，我們都叫他四哥。」方嘯宇笑著打招呼：「四哥好。」那個張四看到方嘯宇一身華貴的衣服，皺了皺眉哼了一聲道：「我和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可沒什麼交情，四哥這個稱呼可不敢當。」
方嘯宇身後的幾個護衛聽了張四如此不客氣的話，紛紛呵斥一聲，想要上來將他拿下問罪。方嘯宇擺擺手對護衛說道：「沒你們什麼事。」幾個護衛聽到方嘯宇的話，立刻退到了方嘯宇的身後，但是眼睛卻怒視著張四。
方嘯宇微笑了一下道：「看來四哥對富家公子很有意見呀。」孫小虎怕張四惹煩了方嘯宇吃虧連連打圓場道：「方兄弟不要介意，四哥他經常被那些紈絝子弟找茬，吃了不少虧，因此看到衣著華麗的人就比較衝動。」
方嘯宇笑著搖頭道：「沒有關係，我也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的傢伙，不過我絕對不是其中的一個。」聽到方嘯宇的話孫小虎的心算放下了，張四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
孫小虎接著對張四道：「四哥，這位方兄弟，不但不仗勢欺人，今天還救了我，又送了我們很多吃食。」接著孫小虎就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的給張四說了一遍。聽了孫小虎的話，張四的臉色漲的通紅，他走過來給方嘯宇一行禮道：「我張四脾氣莽撞，錯怪了方兄弟，希望兄弟不要見怪。」
「沒有的事，四哥嫉惡如仇我怎麼會見怪呢？」看著只有十歲的小少爺一幅老成的樣子和這幾個少年說著話，後面的三個護衛差點笑出聲來，不過他們也對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穩重表現的小少爺高看了一眼。
過了一會兒，幾個和張四差不多大的少年也陸續回來了，他們有的帶著食物，有得則空手而歸。張四上前招呼道：「咦？哥幾個今天回來的這麼早？」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回答道：「聽說下午有外國使節要來，城裡要戒嚴，我們只好趕快回來，下午恐怕也無法進城了，今天的吃食弄到的不多呀。」
他們找吃食最好的時候是在晚上，不但一些富人家會扔到吃剩的饅頭剩菜，市場也可以撿到一些被遺棄的爛菜，可是中午就開始戒嚴，晚上的吃食自然就沒有了。」旁邊的少年嘆口氣道：「今天只好委屈大家了，等明天咱們找些好的在補上。」
這是那個先說話的少年看到衣著華貴的方嘯宇，皺眉問道：「老四，這位是？」張四趕快介紹：「這是咱們剛認識的方兄弟，方兄弟人很好，還送給我們吃食。」那個少年道：「老四，不要胡說，你怎麼可以稱這位公子為兄弟呢？」
方嘯宇笑著道：「我年齡也不大，當然可以被他叫做兄弟了，這有什麼不對。」只見那個青年小心翼翼的對方嘯宇行禮道：「在下林風，不知道閣下是。」方嘯宇也一施禮道：「我叫方嘯宇，這位應該是他們口中的大哥吧，林大哥你好。」
「不敢，不敢。」年齡最大頗通人情世故的林風有些誠惶誠恐。就在這時孫懷宗回來了，他不但買了足有二百個肉包子，還有幾隻殺好的雞，一些蔬菜和兩瓮米酒，兩個轎夫還扛來了兩口鍋，方嘯宇暗道孫懷宗想的周到。
方嘯宇回頭道：「林大哥，咱們準備開飯吧。」
「這。」林風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看到弟妹們都滿臉希冀的看著孫懷宗幾人手中的吃食，又看看自己幾個人討回來的那七八個干饅頭，嘆了一口氣，只得點頭向方嘯宇道謝了。
既然有了鍋，原本想要燒烤的狗肉被分成了小塊，和雞肉一起分別放在兩口鍋里煮了起來，幾個女孩忙碌著往鍋里放鹽和青菜，另一些女孩則將包子發到每一個小孩子的手中。
林風看著走過來的方嘯宇，不知道該找個什麼東西讓他坐，方嘯宇見到他的窘態至是微微一笑，徑直大咧咧的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至於孫懷宗幾人，方嘯宇覺得他們礙事，讓他們自己找地方去吃飯。雖然扭不過這位小少爺，孫懷宗還沒敢真的不管，他只好囑咐兩個轎夫再去買食物，自己則和四個護衛一起佔領附近的制高點，觀望著四周的情況，防止有危險發生。
沸騰的鍋里，肉很快熟了。孩子們都眼巴巴的看著翻滾的肉湯，鼻子不時抽動著。女孩們開始用樹枝插上肉塊，送到每一個孩子的手裡，沒有一個孩子爭搶。飢餓、貧苦以及哥哥姐姐們的榜樣早已讓這些幼小的孩子們學會了團結和紀律。肉是從最小的孩子開始分的，一時還分不到那些十多歲的孩子手中。
這些十多歲的孩子們是這群孩子的主心骨和頭目，他們都圍坐在方嘯宇身邊，彼此說著話，喝著那兩瓮米酒。林風雖然有些懦弱，但是他的領導能力還是讓方嘯宇十分肯定的，這些孩子中，十歲以下的是不允許喝酒的，就連孫小虎也乖乖的坐在一旁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