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餘的話

嘩！

一名身材高大，體型修長健碩，面容生得劍眉星目英氣逼人的男子陡然用力，拉開了遮光窗帘。

灼熱的陽光刺透玻璃灑將進來，前一瞬還黑乎乎的房間里頓時天光大亮。

室內溫度迅速拔升，暖起來了。

「哎呀，搞什麼，怎麼突然開窗啊。眼睛！人家的眼睛，快要被閃瞎了！」

一個妖艷且造作的聲音從男子背後的床榻上響起。

真不是這女人矯情，而是這星球上的陽光的確如此灼熱。

男子回過頭，將充滿力量感的光潔後背沐浴在陽光下，不屑撇嘴，「你懂個球，一日之計在於晨，早起幹活才是正道。」

言必，男子又稍微壓身，嘴裡大喊著：「亮個相吧小寶貝兒！」

男子探出大手抓住床上被褥一角，然後用力掀起。

一具通體潔白曼妙的軀殼浮現出來。

正眯縫著眼的長發女子順勢往前一靠，近距離打量男子，眼睛里透出股貪婪的味兒，舔舔嘴唇。

「幹活？行，干！現在就干！做早操嘛！這個可以有！姐給你打五折！一百塊！」

「你在想屁吃，再來得你給我錢！」

啪！

男子一巴掌打在女子身上，波濤翻湧，層巒疊嶂。

隨後男子也不理一驚一乍尖叫的女子，自顧自走到旁邊，格外麻利地穿上平角褲、短褲和短袖。

短短十秒后，男子穿戴利索，然後從褲兜里摸出張黑色的電子卡，在上面咔咔一頓按。

「您的賬戶已到賬五十元，請注意查收。」

枕頭邊響起個電子音。

長發女子拿起屬於她自己的電子卡，表情獃滯了兩秒才怒道：「五十？你就給老娘五十？一百塊都不給我……」

此時男子已經走到門口，手上拿著剛換了濾芯的防毒面罩。

聽到女人的碎碎念，男子回過頭。

「兩百塊的包夜費，我昨晚就已經給你了。這五十是讓你等會起來后給我打掃房間的勞務費。」

「滾蛋！那不是老娘的活！這房子你昨天才租，還亂七八糟的……」

男子笑了笑，「房間的面積不到二十平，傢具擺設沒幾樣，全部拾掇乾淨也只要一個小時，很輕鬆。給你五十塊，很合理。現在是早上七點，不會有人照顧你的本職工作。所以，為什麼不多賺點外快呢。」

說完，男子戴上面罩，就要開門往外走。

「你就不怕老娘直接拿了錢跑了？誰特么要給你幹活啊！」女子在後面喊道。

男子揚起頭，依然笑眯眯的看著女子，「無所謂，你可以試試。」

女子與男子對視了兩秒，卻莫名覺得心悸，再不自覺地轉過目光。

嘭！

房門被關上。

那男子已經走了。

屋外的空氣因著剛才短暫的開門關門涌了進來。

門口的空氣污染報警器立刻亮起紅色指示燈。

室內空氣濾清器立刻嗡嗡嗡地運轉起來。

……

資源回收星，亞一區，三川省，臨冬縣城。

城南區大南街四段盡頭的一個大工廠。

大工廠門口掛著倆牌子。

左邊是城南垃圾回收公司下屬第三號回收站。

右邊是城南區警司下屬第三協查大隊辦事處。

穿過工廠大門往裡走，是一棟五層高，佔地面積大約八百平米的樓房。

樓房一樓正廳入口的氣簾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室外是多呼吸一口便能讓人產生窒息感的超重污染空氣，還有大早上就已經高達三十餘攝氏度的熱浪。

室內是大型空氣濾清器與氣溫調節裝置共同做功，製造的涼爽切舒適的清新空氣。

正廳裡面右側立著個牌子，上書「體能綜合測驗室」，字樣後面還帶著個鮮紅的箭頭。

順著這箭頭往右再走兩步，便是個寬敞的大廳，大廳裡面擺放著十餘台形如健身房裡的器械一般的機器。

一個又一個人正在這些機器上或奔跑，或用力推舉著什麼，又或是在測肺活量。

俊朗帥氣的高大男子輕吐口氣，取下臉上連著管道的面罩，從漸漸停止的高速跑步機上跳了下來，直奔旁邊的辦公桌。

在男子走到辦公桌前面時，桌上的印表機剛好吐出一張發黃的A4紙。

辦公桌后，戴著眼鏡略顯肥胖的老阿姨一把抓起這A4紙，略顯眼饞地看了眼肌肉線條稜角分明的男子，笑得很是和藹。

「哦喲喲，小夥子名字叫許遠峰是吧。許遠峰你不得了啊。看這密密麻麻的加粗標。嘖嘖。無氧耐力特級，有氧耐力一級，神經反應特級。大把的一級特級，小夥子你就不該來咱們這兒當回收員，該去守備旅當兵。屈才了。」

老阿姨嘴裡嘖嘖連聲。

她很是不舍地將寫滿了測試指標的紙和另一張個人簡歷紙訂在一起，交給了許遠峰。

許遠峰樂呵呵地接過東西。

「姐姐你過譽了。在哪幹活都是干，都是為咱們亞一區添磚加瓦！」

老阿姨樂得直捂嘴，「小伙兒不錯，真會說漂亮話。老高你過來一下，這是個好苗子，帶他去站長那報道，讓站長分配他。」

一旁的中年聞言，面無表情起身，對許遠峰招招手，「跟我走。」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轉到旁邊的樓梯。

老高在前面冷不丁說道：「按規矩，像你這種新來的基層回收員的人事分配，該是馬副站長的事兒。其他體檢合格的人也是先集合，再去馬副站長那。個人建議你別去麻煩站長。」

許遠峰愣了愣，在後面搖頭道：「剛才那位姐說了讓我去站長那，我這初來乍到的，不好得罪人啊。」

前面的中年上樓的步子稍微頓了頓，鼻子里似乎哼了一聲，然後繼續往前。

「行吧，你自己決定就好。」

五樓。

站長辦公室門外。

名叫老高的中年篤篤敲響房門。

「進來。」

裡面響起個略顯尖利的聲音。

老高推開門，快步往裡走，「站長，您說這次公開選拔有好苗子先送你這來。可不，今天剛開張就給你淘到個人才。」

許遠峰跟了進去，抬頭向前望去。

這是間近七十平的超大辦公室。中間擺了幾張沙發和一個茶几。

更往裡面靠牆的位置是一整面牆的書櫃。

柜子上堆滿了藍色封皮的文件夾。

柜子左右兩側擺著兩株高大的綠植。

綠植中間夾著一張巨大的白色合成板辦公桌。

桌子後面坐著個瘦削的小老頭，頭頂在斜照進來的陽光下泛著油光，妥妥的地中海特徵。

小老頭正看著老高，笑呵呵的，「不錯啊老高。你上心了。」

老高點頭哈腰，「站長吩咐的事情，我能不上心嗎？這是資料，站長您先看看。」

地中海老頭嗯了一聲，敲敲桌子示意老高把東西放下，「行，東西放這，你先出去吧。」

等老高離去，站長也不說話，只讓許遠峰自己在辦公桌前站著，先翻到第二頁看了看測試報告，再翻到第一頁看個人簡歷。

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站長手指摩挲紙張發出的沙沙聲。

等了五分鐘，站長才放下資料，抬頭看著許遠峰，冷不丁道：「先前上來的時候老高有沒有和你說過多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