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光點與暗點
許遠峰再次拉開窗帘，眺望窗外。
此時正是凌晨三點過，街道上的路燈昏暗，行人稀疏。
但也有人或彎腰駝背，或騎著送貨的三輪時而路過。
有人因著踏夜而行神情緊張。
有人手上的兇器在滴血，目露凶光。
也有人表情麻木，渾渾噩噩。
許遠峰的視線穿透玻璃，看著街道上這些凌晨還在忙碌，用各種或平凡或正義又或邪惡的方式各自謀生的人們，心頭不禁百感交集。
這些人都在用各自不同的辦法努力地活著。
但在高維生命的眼裡，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
不管這宇宙里的一切再真實，不管這些人活成了什麼模樣，有多麼複雜的人生，都只是高維信息的投影而已，甚至連真正的信息都算不上。
全部都是NPC！
或許，在這個宇宙中還有其他的高維玩家。
但這些玩家並沒有保存高維生命的記憶，所以，對他許遠峰來說，統統都是NPC。
拉上窗帘，關上燈，許遠峰迴到床沿邊坐著，重新打開功率控制器進行通電。
他在進行一個嘗試。
他一邊通電，一邊在腦海中拚命回想自己在高維宇宙中獲取的那些信息。
儘管無法理解，但許遠峰知道這些信息以某種奇妙的方式存在於自己的記憶里。
記憶，是信息的一種表現方式。
來自高維宇宙的記憶，一樣是來自高維宇宙的信息。
哪怕只是沒有實體的信息，只要來自高維，就絕不應該出現在三維空間里。
但這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卻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本能地認為，當高維信息打破投影的規則，穿透維度的壁壘，出現在了三維宇宙里，所帶來的改變絕不應該僅僅是讓一個人不怕電這麼簡單。
通電讓自己恢復記憶，只是一個開始，必然還有下一步！
許遠峰篤定這一點。
他不知道自己的自信從何而來，但就是敢確定。
時間在通電中又過去兩個小時，許遠峰終於看到了新的變化。
他看到自己的右手掌心前方約莫一分米的距離處，出現了一個不算明亮，如同瑩瑩之輝的純白光點！
這光點釋放的光芒潔白無瑕，白得超乎想象，無法描述，甚至白得有點不像白。
許遠峰下意識覺得，組成這白光的基色的複雜程度，絕對遠超太陽光的七色光。
可惜以他的肉眼，理所當然是什麼都分辨不出來，只能「俺尋思」一把。
許遠峰只在心頭暗自嘟囔。
「可能，一個新的三維宇宙位面在從無到有的瞬間，釋放出來的蘊含了無窮大的能量的放射離子束組成的光芒，就該是這種白。」
歸根到底，還是身為人類的辭彙量過於匱乏，只能用「白」這個字來形容宇宙初生時的第一束光的顏色。
最終，他盯著光點看了半天，啥也沒看出來。
他嘗試晃動右手，光點跟隨右手而移動。
除此之外，還是沒什麼特別的變化。
他又轉過視線，看向左手掌心前方同樣一分米距離的位置。
此時雖是夜間，他也關了燈，拉上了窗帘，但室內依然有些許微光存在。
但在左手掌心前方，卻有一個深邃的黑。
這種黑又是另一個概念。
一開始，由於上輩子的記憶和三觀的影響，許遠峰覺得這就是黑洞的「黑」。
但他很快又受到高維記憶的影響，否定了這判斷。
他認為，這應該是在三維宇宙誕生之前，只有時間的概念，沒有空間的概念時的絕對虛無的「黑」。
比黑洞更高級。
因為黑洞雖然不發出可見光，但卻會釋放各種高能射線。
他心念一轉，右手光點與左手暗點同時消失。
隨後他再停止通電，打開燈光，又將功率控制器搬到沙發旁，再度通電，並再次構想捕捉與理解高維信息。
與此同時，他也死死盯著雙手掌心。
數分鐘后，左手掌心上方的暗點沒有一絲徵兆地突兀出現。
他再看向右手。
受到明亮燈光的干擾，右手掌心上方的光點看不太真切。
但許遠峰可以篤定，光點必定也已經出現了。
這般持續了約莫幾分鐘后，許遠峰又抬起右腳，用腳指戳了一下開關，關閉了功率控制器。
他左手掌心上的暗點並沒有消失。
與之對應，光點必然也還在。
許遠峰就這般虛懸著雙手，慢慢觀察著。
稍微有些疲累，他乾脆仰躺在沙發上，只繼續盯著暗點，並專心致志地構想高維信息。
十五分鐘后，暗點並未因斷電而消失。
此外，許遠峰腦海中的潛意識裡又冒出來一個自己可以理解的概念。
即便已經斷電，但依然有能量正在被暗點所吸收。
並且他還明確地感知到了，一共有兩種能量正在被吸收。
一種是光照帶來的光能。
另一種是熱能。許遠峰推測，當空氣中的極少量氣體分子在運動時撞擊到暗點上之後，會被反彈回去，只不過反彈后的氣體分子的運動速率會降低很多。這就代表著，在這個宇宙中有一部分以熱能的形式存在的能量憑空蒸發了。
許遠峰沉吟片刻，用腳指打開功率控制器。
下一瞬間，結合先前的認知，許遠峰立刻意識到了消失的電能去了哪兒。
同樣是被吸收了。
只不過吸收能源的媒介不是暗點，而是自己的身體。
並且，通電時吸收能量的效率要比之前高很多倍。
再次通電數分鐘后，許遠峰又結束通電，停止構想高維信息，端出碗來倒了一杯水。
這一次，他只等了不到一分鐘，暗點與光點再次出現。
他將掌心向下翻，手掌緩緩靠近碗口，直到看著那暗點沒入水中數厘米深，然後懸停在那。
這一次，許遠峰明顯的感知到在暗點沒入水中前後，吸收能量的效率有著極其明顯的變化。
暗點吸收的熱能更多了。
不僅如此，碗里的水也開始產生變化。
以暗點所在的位置為幾何中心，一個冰粒誕生了。
然後，這冰粒逐漸擴散開來，變成一個冰球。
數分鐘過去，碗里的水完全結冰，凍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