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追尋真相
「嘶——」
江離小心翼翼放下段惜言，自己則捂著額頭，踉蹌著起身後退了好幾步。
大量陌生的記憶湧入令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彷彿在被萬千螞蟻不斷啃噬，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一個接一個飛速的從腦海中閃過，成百上千的陌生畫面令他感到沒來由的恐懼……
對於這些場景這些任務，自己完全沒有印象。
江離感覺自己像只一無所知的小白鼠，看著面前的拼圖碎片逐漸構築起一個龐大又陌生的迷宮，而他卻根本找不到方向。
頭疼的就像快要被鋸子鋸開一樣，江離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被迷霧所環繞的懸崖山頂，周圍漆黑的岩石表面布滿了大片鮮的紅血跡。
陌上灕江、老魚乾、暮雨瀟寒等人傷痕纍纍的倒在四周；不遠處，容與正跪在關山行的身邊，撕心裂肺的呼喚著對方的名字。
「學長，不要啊……」
段惜言倒在血泊中，努力掙扎著朝懸崖邊的方向爬了過去。
江離再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此刻他正屹立在崖邊背對著眾人，在聽到段惜言的呼喚后，自己緩緩轉過了身。
「如果我一個人能換回所有人的命，那就是值得的。」
江離看到那個陌生的自己一邊笑著，一邊摘下了手上的戒指，丟到了段惜言身邊。
「不要！！！！」
段惜言看到面前的這一幕，睚眥俱裂的咆哮了起來。
江離話音剛落，霎時間，山林內陰風驟起，天昏地暗。
遠處漆黑的天空中，大團的紫色雷暴雲漸漸累積，雲中閃電出沒，天上黑雲翻滾，四周的草木瘋狂搖擺著，而懸崖下方原本平靜的海面，忽然泛起陣陣漣漪波紋。
緊接著，原本平靜的海水忽然如同沸騰一般洶湧澎湃，兩岸不時掀起一排排巨浪，不斷沖向岩石。
隨著一聲低沉的喀隆聲炸響，狂風如同千軍萬馬呼嘯著席捲而來，吹的山頂上的眾人幾乎抬不起頭。
段惜言頂著狂風，努力想要開口，聲音卻很快被風沙吞噬淹沒。
海面上的動靜越來越大，那些波紋彙集在一起，洶湧的海浪如同征戰沙場的千軍萬馬，伴隨著轟隆巨響，猛烈地相互進攻、博弈。
天上的紫雲愈發深沉，山谷彷彿地震一般顫動著，巨浪拍岸，水花甚至濺到了段惜言的皮膚上，令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隱約間，段惜言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轟鳴。
懸崖下方的海面上，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旋渦下方的海水不知為何，竟然在這時變成了深紅色。這些海水就像地獄深處沸騰冒泡的岩漿，炙熱的溫度夾雜著海風襲面而來，令人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帶著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永別了，各位。」
海風吹亂了江離額前的碎發，他轉過身環視著其他同伴，眼中飽含著淚水。
「老江，你回來啊！！！！」
「別去！！」
無視了同伴們的呼喚挽留，江離縱身一躍跳下懸崖，只留給了他們一個毅然決然的背影。
「學長！！！！」
段惜言啐出一口鮮血，跌跌撞撞爬到了崖邊。
他望向了下方面，卻發現先前還無比洶湧的海面，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死一般的寂靜。
天上的黑雲緩緩移動著散開，月光透過間雲層的隙照在了空地之上，讓四周變得格外明亮。
周圍的山林靜謐異常，靜得可以聽到聲音有樹葉飄落到地的聲音。
海浪拍打著懸崖兩側的岩石，月光下，海面反射著璀璨晶瑩的光，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唯獨江離的身影，卻再也看不到了。
【恭喜玩家昔拉、容與、老魚乾、暮雨瀟寒、陌上灕江、關山行成功通關，是否選擇兌換通關券，離開布拉希爾？】
「隊長呢，他人呢？！」
關山行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空間治癒。醒來后，他環顧四周，在聽到系統提示后，發了瘋一般抓住了容與，拚命詢問他江離的下落。
「江離他……甘願成為最後的祭品，犧牲自己換取了我們通關的希望。」
容與哽咽地回應道：「他已經死了。」
「不會的……不是說好了要一起離開的嗎？」
關山行鬆開手，將目光轉移到了不遠處段惜言的身上。
當看到對方手中捏著江離那枚從不離身的戒指后，他方才回過神來，心如死灰般的坐在了地上。
老魚乾走到了懸崖邊，強忍著悲痛，對段惜言說道：「走吧，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
段惜言失魂落魄的死攥著手中的戒指，根本沒有抬頭回應對方的意思，而是像是在自言自語。
「江離說過，希望我們能好好活下去。你也看開一些吧。」
老魚乾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其他同伴搖了搖頭。
「不會的，學長不會死的……我一定要找到你……學長，等我……」
段惜言看著戒指，眼底深處逐漸湧現出了一絲異樣的執著。
畫面漸漸消失，江離怔怔的看著身邊已經陷入昏迷的段惜言，一時間甚至有些分不清這裡究竟是現實，還是回憶。
此時的他渾身大汗，像是剛經歷了一場夢魘般，周身冰冷，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看來你都想起來了。」
此刻，一道陌生的聲音驟然在屋內響起。
江離抬頭望向了門外，卻發現了一張有些似曾相識的面孔。
在腦海中快速回憶搜索了一番后，他終於將那人的臉和某個玩家對上了號：「你是老貓？」
「記性不錯啊。」
說話的人長相非常普通，就算是丟到人群中，也不會讓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他看起來二十歲出頭，上身穿著一件條紋衫，下面是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在跟江離說話的時候，那人從口袋中摸出了一顆糖果，笑著遞了過來：「你看起來很虛弱，要不要補充點糖分？」
江離並沒有回應對方，而是不動神色的擋在了昏迷的段惜言身前。
自己與這個老貓也不過是一面之緣，再加上先前在盂蘭這個副本中，他所扮演的角色是個啞巴，因此自己跟對方並沒有過深的交流。
江離原本以為對方只是個普通玩家。
可如今他突然出現在段惜言的家中，那麼可想而知，對方的身份和莫測一樣，有別於正常的玩家。
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江離忽然想起，自己的身體正是在從盂蘭那次副本回歸后才發生了異變。
「你究竟是誰？跟空間是什麼關係？又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他厲聲質問著面前的男人；而對方卻噙著笑容，看上去春風滿面，似乎只是來找老朋友敘舊。
在江離的注視下，男人緩緩剝開手中的糖紙，將糖果丟進了口中。
他不緊不慢道：「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個普通人，跟空間說不上有什麼關係。至於對你做的那些事，也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在害你，而是在幫助你。如果不是我，你能這麼快回憶起過去的經歷嗎？」
「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是誰！」
江離上前一步，死死盯著面前的男子，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了。
男子舉起雙手，朝他笑了笑，同時往後退了兩步：「名字的話，告訴你也無妨。你好，我叫陸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