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德華對吹雪伸出一隻手，面上的表情變得鄭重其事——

「請允許我正式地自我介紹。我是摩魯哥第一王位順位繼承人，愛德華&8226;路薩特&8226;宋&8226;梅塞爾斯，賽爾斯王朝第六代的嫡系王子。我現在在劍橋大學的三一學院就讀，同時也是伊莉莎白女王文理學院學生會的指導員。吹雪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我.............」她猶豫地將手放進他的手心，」我是陳氏集團所有者陳昊天的養女，其實.............我剛在幾個月之前被收養，還沒有實在感。我、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王子殿下.............」

他攥緊了她的手，放到唇邊深吻了一下，緩緩地抬起眼來說：」那你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感覺？」

她的心都快要跳到胸膛外面來了——

「我.............我不確認，你是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愛德華.............」

「你會有很多的時間，慢慢去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要——」他抓著她的手，不肯鬆開，「你給我這個機會。」

「機會？」她看著他連自己的另一隻手都抓住了，不由得慌了起來。

「花吹雪小姐，我宣布我開始正式追求你。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愛德華淡淡地笑著，卻將她的兩隻手都牢牢地抓緊，不讓她有一絲逃走的希望。

吹雪的眼睛實在睜得不能再大，然而愛德華沒有料錯，她此時心裡唯一的念頭的確是——逃！

若不是手抓被得那樣緊，她一定早已遠遠地逃開了。

「你、你可是摩魯哥的王子，怎麼可以.............」她實在想逃的慌了，連自己這時候該說什麼，都記不清楚了。

「記得我在天使之橋前說過的話么？」他彎下腰，在她的耳旁低聲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有種不同尋常的親切感。那種感覺在與你相處的三個禮拜之間，愈發地確定了，到今天再見到你，我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

他深深地望著吹雪轉向自己的黑色眼眸，一字一句都懇切無比：「吹雪，給我這個機會。」

她的心跳得那麼厲害，以至於連眼前都模糊了，只有而旁聽到的這些話，如此清晰。

——給他一個機會？

她不是不能理解愛德華所說的是什麼，可是.............她如果給他這個機會的話，那亦真呢？才剛剛失去聯繫還不到半年的亦真，亦真怎麼辦？

她當然不討厭愛德華，與他一起旅行的那幾個禮拜，快樂無比。

可是，不討厭，跟喜歡有距離，普通的喜歡，跟對特別的人的那種喜歡，就更是差點共地。

然而可怕的是，她總是跟愛德華這樣地有緣。

在無意識之間，她似乎開始將他與亦真，或者甚至奕飛重疊起來。那種現實與幻想的混淆之感，令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瘋掉了。

還有一年.............

這之後，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下一年。

她與愛德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相會，總有一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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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再不起來的話，就要遲到了哦！』

路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緊湊的敲門聲。

吹雪迷糊地從枕頭上抬起頭來：『知道了——』

『別光回答知道了，去將窗帘拉開！』路莎在門外沒好氣地說，『真是的，認識你這麼久了，一點兒也沒改！今天可不比平時，是畢業典禮，你別連著最後的重要儀式都遲到了！』

『好啦，知道了——！』吹雪從床上艱難地爬起身來，走到窗前，一拉窗帘。

一抹艷麗的朝陽，頓時照亮了她的眼睛，也令房間頓時充滿了光輝。吹雪的睡意一掃而空，眯緊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過來。於是，對著窗外漂亮的景色伸了伸懶腰，回去衣櫥內換衣服。

今天，白色襯衫，賠黑色的長褲，擦得善良的皮鞋，戴上紫色的領帶。

穿好衣服，吹雪便對著鏡子，整理好各個細節，然後開始梳頭。她熟練地將上半截的頭髮挽起，用蕾絲絲帶紮好，又用梳子，將捲髮徹底地梳理整齊，噴上髮膠

她對著鏡子，望著成熟而美麗的面容——長長的捲髮垂到腰際，已經再沒有了十七八歲時候的稚嫩。

接下來，一切都是每天的日課，底妝，眉毛，眼影，睫毛，腮紅，唇彩.............她特意只是稍作修飾，因為今天是鄭重的學術典禮，任何過分的花哨，都會成為敗筆。

做完這一切，吹雪望著鏡中那個漂亮的貴族小姐，好一陣發獃。

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劍橋大學最著名的學院畢業。

不知不覺，她已經二十三歲了.............過去的六年，好像做夢一樣地幸福。

十七歲的時候，當她還在那個小小的單位內，跟花緣巧兩個人相依為命，為了每天的生活費和高利貸的債拚命打工，連上學都無暇顧及的時候，她真的沒有預料到，自己會有現在這樣養尊處優的生活，平靜地在最好的大學讀完所有學位，安然畢業。

而同時，曾經深深地愛過的那一個人，在這六年之間，完全沒有一點點的消息，儘管，她將自己的所有個人信息都放到了網上，公開給所有願意追尋她蹤跡的人，然而.............他從來沒有聯繫過她，儘管對他這樣熟於電腦的人來說，只是按下按鈕這樣簡單的事情。

手機的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

嘆了口氣，吹雪從鏡子的前面走開，過去拿起電話，按下通話鈕——

「喂？」

「我可愛的妹妹，你都準備好了嗎？」電話里是那個永遠溫和的，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吹雪禁不住一陣狂喜：「奕飛！你來到倫敦了？」

「不只是來到倫敦，我還已經到劍橋了，現在正往禮拜堂的方向過去，」奕飛在電話的另外一邊笑了說，「你今天沒有睡過頭吧？」

她的面上紅了紅：「我都快準備好了，馬上就要過去禮拜堂前集合。」

「那就好，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可愛的妹妹，得到菲利普親王殿下親自授予的博士學位了。」

「你會在儀式前的廣場等我么？」她略有點興奮地問。

「不，若是這樣的話，我會搶不到觀禮台前的好座位，因為你是在是有點——『慢』啦。」奕飛的聲音里，含著沒有惡意的戲謔味道。

「討厭，奕飛！」吹雪撅起嘴巴嘟噥，「既然你不要見我，那就直接回你的美國去好啦！」

「真無情，我也是為了能夠為你留下重要一刻的留影而已。好吧，不說了，你繼續準備吧。我不想要在儀式之前，擾亂你的準備。」

這其實才是他真正的考慮——吹雪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很配合地掛了電話。

心裡暖洋洋的。

其實自從她成為陳家的養女之後，跟奕飛的關係不冷不熱了很一段時間。最初她的精神狀態處於崩潰邊緣的時候，奕飛的確是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但是那之後，她就很少見到奕飛會主動聯繫自己。

這樣的冷凍狀態雖然並不令人意外，但是也很是令吹雪難過了一陣。她努力地一直給他發去郵件，送去問候的鮮花和禮物。她堅信奕飛並非那種冷漠的人，他的冷淡只是因為夾在父母之間，很難做人，但是一切的隔閡，都可以由時間這個神奇的東西慢慢溶解。

到第三年的聖誕節，奕飛才第一次寄來了祝賀的明信片。那上面有兩個人的名字，奕飛，還有吹雪知道卻沒有見過本人的名字——安妮絲（annis），這是奕飛在美國的未婚妻。

那一刻，吹雪雖然高興，但是也有點凄涼的感覺。不過，這畢竟是一個好的開始。安妮絲這一位沒有見過的未來嫂子賣的這個人情，她是接下來了。

那之後，他們恢復並且保持了聯繫，定期相互告知近況，並且以兄妹相乘。奕飛在美國修讀最好的金融和管理專業，非常用功，並且在一年之前以優異的成績拿到雙博士學位。

之後，他開始幫助陳昊天在美國的生意，頗有成就。他過去一年間的表現，獲得業界的好評，並且被評為人物風雲榜上影響力上升最快的十大人物之一。吹雪很為他高興，只是還不曾有機會當面祝賀他。

今天的典禮，他竟然主動提出，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出來，過來觀禮，她很開心。陳昊天也在前一天打過電話來，但是無法到場。吹雪對自己的這個親身父親始終有種隔閡感，幸好與他見面，一年也輪不上一次兩次，卻得到對方所有的經濟照顧，所以還算是沒有壓力。

本以為這就是這個早上最後的忙碌，誰知這一刻電話這樣忙，吹雪接完奕飛的電話，才剛剛放下手機，它又響了起來。

「吹雪？」

這一次的聲音不同，雖然溫和，卻帶著一絲隱約的魄力，吹雪不必問名字，就知道這是愛德華。

「.............你現在在哪裡？」

其實不必問，她就知道他肯定就在自己宿舍的樓下。

她一邊問一邊走，來到窗前，果然看見外面草坪上，愛德華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朝她招手。

「我現在過去禮堂等你，免得耽誤你準備。祝你今天開心，吹雪，我們典禮后見。」他跟奕飛的想法不謀而合，只說完這句話，人已經朝著禮堂的方向走去。

吹雪心裡有點起伏，就著窗戶看到愛德華轉過房子的轉角，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手機扔回床上。

她推開房門，便看見與她穿著一樣衣服的路莎，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跟前。

『不錯，動作神速，只花了三十分鐘，就接完電話梳妝完畢了。這樣，我們還會有至少十分鐘的時間，走到大禮堂，』她笑著指了指沙發上的兩份學術袍，『現在，我們互相幫忙，將這個穿好吧？我估算這大概需要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嗯。』

吹雪對她笑著點點頭，時間的確不多了，必須要抓緊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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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吹雪走進這座由伊莉莎白女王一世親自授權建立的大禮堂時，心裡突然變得空靈起來。前面是長長的隊伍，後面也是。

禮堂里逐漸變得滿了起來，學生們都各自找到而來安排好了的座位，坐了下來。吹雪的身旁，就是她自己平日一起上課、討論的同學。路莎因為不是三一學院的學生，所以必須要在外面等到下午，輪到她所在的學院時，才可以入場。

吹雪坐下來，左右望去，眼前一片黑色的衣袍，緩緩地在大禮堂里移動著。

那看上去清一色的黑色學術袍其實大有講頭，袍子的長度、袖子、絲帶、帽兜、扣子等部件都會因學院、專業、年齡和學位的不同而有所區別，其繁瑣程度即便是穿上的人也難以說清楚。吹雪跟路莎兩個人，也是費了半天的功夫，照著說明準備、穿好身上的學術袍的。

身旁有不少的同學身上穿著的學術袍非常古老，看起來足夠近百年的歷史，吹雪猜測，這估計是因為父輩甚至爺爺那一代人有在劍橋畢業，而學術袍鄭重地傳給了如今即將要畢業的子孫。

禮堂是一座兩層的建築，內部類似普通的戲院。樓上是一圈觀禮席，樓下的正前方，有數位個身穿紅袍的老人，他們就是今天的代理校長。旁邊站著的就是禮儀官，將要負責今天的學位和人名宣讀。很快，她的名字會被叫出，她即將走上這個重要的舞台，領到自己的博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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