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雖然這樣危險，亦真的臉上卻並未露出半分意外，可見他心裡多少有點底，那些來找吹雪麻煩——其實是他的麻煩的那些人，究竟是什麼背景。

或許，也正是因為他知道對方的斤兩，所以本來她該留在澳大利亞「看家」的，卻突然被他要求坐著他的專機跟過來中國，說是讓她多陪長傑兩三天再回去澳洲，現在看來，該是來應付緊急情況的。

eva想到這裡，暗暗地吁了一口氣——自從她跟了亦真以來，就一直覺得這個主人的脾氣很是難辦，從來不說自己的想法，總是讓人看不透。如果不是因為長傑的緣故，她是不可能這樣耐心地呆著的，反正本來.............她就不該是跟著亦真的。

『有三個男人在二樓的準備室里，剛偷了醫生制服穿上，』亦真的聲音突然在耳機里響了起來，『你現在馬上從右邊的防煙門出去，從防火梯下二樓。』

『知道。』eva從深思中驚醒，立刻遵從亦真的知識，右轉走進防火梯，迅速下到二樓。

『到盡頭，左轉，靠近電梯的門口，』亦真一路指示她，『對方也有戰略指揮，我會在十秒鐘之後，切斷他們跟系統的聯繫。後果是，他們的援助會馬上嘗試突破。你必須要快。』

『明白。』

eva一推開防煙門，果然正好看到三個穿著醫生制服的男人，都在摸著左邊的耳朵，走出靠近電梯口的門，上前按了電梯的按鈕。她太熟悉這手勢，那是為了確認耳朵上的通訊設備，毫無疑問，這肯定是亦真所指的人。

她她掏出墨鏡戴上，遮住臉上大半的輪廓，冷冷地加快腳步往前走著，面上不動聲色，卻暗暗地攥緊了拳頭。

那三個男人見走廊這邊走過來一個紅頭髮的妙齡少女，室內卻帶著大大的墨鏡，面上含著淡淡的笑容，都有點意外。他們下意識地相互看了一眼，揣摩著是不是他們進來之前，從指揮那裡聽說過的那一個。

eva哪裡還等他們反應過來，趁著對方視線離開自己的間隙，快步衝上前，手中的拳頭一手就揮了出去。這一拳正打中其中一個男人的鼻子，對方一聲慘叫就蹲了下去。

好eva，立時左右開弓，用最快的速度將三個男人放倒，收繳了他們身上帶著的武器，並且迅速破壞那三個微型通話器。

『進電梯，回五樓來。』她剛做完這一切，亦真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

「叮」的一聲，電梯正好在此時打開，裡面一個護士推著治療器的車子，望見外面一片混亂，登時睜大了眼睛。eva對她微微一笑，卻使勁將她連人帶車一把推出了電梯，按下五樓的按鈕，關上大門。

那個護士對著地上三個一動不動，穿著醫生服的男人，隔了十秒鐘才大聲尖叫起來——

「來.............來人啊！有醫生受傷了——」

電梯在五樓剛剛打開門，eva便發現，亦真已經抱著吹雪站在門前，不覺訝異地問：『怎麼？就要走了嗎？』

再一看，吹雪剛剛還打著點滴的手臂，現在都已經拔掉了針頭，貼上了膠布。那可憐的小人兒頭伏在亦真的懷中，依舊昏睡不醒。

『他們沒有內部窺視能力，不會從電梯來，我們就這樣下去，時間正好。』亦真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走進電梯，便示意eva行動。

eva眉毛一挑，也懶得多問，馬上按下地階按鈕，隨即關門。他們就如進來時一樣，直接走出醫院大堂，往門口走去。eva知道這棟建築物的某處，正有危險的人流卷過，門外也定然有某程度的埋伏，但亦真竟然選擇在這個時間從正門出入，簡直是不可想象地大膽。

『別擔心，他們的人都進來了，外外面只有留守的。』亦真似乎是察覺到她心底的想法，一邊走，一邊低聲說了句。

eva的眼中閃了閃，並不說話，腳下卻加快了速度，走到亦真的前面去。

自動門在兩人跟前打開，門外一片灰暗的夜色，然而正有一輛車子停在門前，車燈仍亮著。

有人從前座走下來，不是旁人，正是長傑。

他對eva言簡意賅地說：『副駕駛座。』便立刻到後座給亦真拉開車門。

eva跳上副駕駛座，立刻在後視鏡中看到奕飛的臉，嚇一跳地轉過眼來，低聲說：『jeff.............很久不見。』

奕飛正從亦真的手中接過吹雪，聞言對她一笑，算是禮貌。他馬上低頭去確認吹雪的傷勢，完全不顧周圍的形勢，反而是亦真迅速擠進來關上車門，下了命令——

「開車。」

「是。」

長傑早已經系好安全帶，腳踩油門，車子迅速地開了出去。後座上兩個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又橫躺了第三個人，有點手腳伸展不開的感覺。然而亦真並沒有坐著不動，馬上又拿出自己的隨身電腦，很快地敲打起了鍵盤。

「不要將鍵盤放在吹雪的腿上。」奕飛不滿地抗議。

亦真挑了挑眉，順手從包里拿出醫療報告塞給他：「所有的檢查都做完了，沒有任何後遺症。醫生給她注射了含鎮靜成分的葯，讓她可以好好休息，估計會隔幾個小時才醒。你自己看一下。」

奕飛果然接過報告，就著微弱的路燈燈光看了起來，再不多吭聲了。

亦真趁著這個間隙，在電腦上整了一頓，抬頭對前面說：『不能回公寓，直接開去機場吧。eva，吩咐機師馬上趕過去。今天應該剛做完機檢吧？』

eva馬上拿出手機，開始尋找號碼，一邊回答亦真的問題。

『不錯，檢查結果是隨時可以起飛。飛機已經充好油了，本來明天一早，我就要飛澳大利亞的。』

『那正好，我們今天晚上就起飛，』亦真馬上說，『吩咐他確認一下油夠不夠，法國比墨爾本要遠。』

『ok。』eva應完，馬上開始對電話那頭說話，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這個間隙，亦真轉而指示長傑說：「車子前面開過m7之後，左轉上高架路，這樣比較安全。」

「是。」長傑在前座應了，果然轉上高架路。

「我們現在是在逃亡？」這頭奕飛看完了報告，便聽亦真說要去機場，不覺揚了揚眉說，「為什麼是法國？」

亦真斜眼看他：「我以為你的行程表上寫著，後天你就準備回法國去，為母親慶生的。」

言下之意很明顯，我去哪裡都無所謂，但是現在是在遷就你。

「但是我明天在這裡還有兩個商務會議。」奕飛稍稍蹙了眉。

「視頻會議改成見面會議，見面會議改成視頻會議如何？」亦真敲著鍵盤，不動聲色地說。

奕飛面上立時有了慍色：「你從哪裡偷了我的行程表？」

亦真揚了揚眉，將自己的電腦屏幕轉向奕飛。那上面是一張本市的地圖和車流狀況，但是開了兩個小小的窗口，顯示兩個不同日程表的信息。

「與你相關的信息都非常難查到，因為烽燧雇來的安全專家是一流的。但是與你交易的公司，就很容易入侵。」

聽了亦真的話，奕飛眼中的不悅更重了：「你一直在追蹤我？」

前座的eva聞言，禁不住挑了挑眉——奕飛的確是好邏輯，若不是一直有注目奕飛的信息，亦真哪裡會有那麼快通過他的合作人，查到他的信息。

不過，她馬上在後視鏡中望到長傑警告地使了個眼色，趕緊收斂自己臉上的表情，將視線轉向窗外。

亦真對這個問題只是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我不至於那麼空。你的電話沒有安裝反追蹤模塊，現在暫時先不要給烽燧打電話改變行程，否則可能會被有心人竊聽到電話內容。當然最好，你能把電話關掉。」

「會議就在七個小時之後，我等不到飛機在法國降落。」奕飛咬了牙說。

亦真挑了挑眉：「飛機起飛之前的五分鐘，足夠你安排好所有事情了。」

奕飛對他怒目而視：「那是違反安全規則的。」

「你放心，我的飛機師是開過戰機的，什麼特殊情況都不怕。不過，如果你對他沒信心，現在還來得及安排你自己的專機。」亦真對他笑得幾乎可稱為燦爛。

奕飛面上慍色密布，然而他心裡明白，自己的專機因為沒有安排明天起飛，機檢什麼的都會來不及做，現在若不順了亦真的意思，就只能冒險讓吹雪留在本市，又或者冒險讓他們兩個人單獨離開。

思定，他沉默地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下了電源開關。

前座上，eva伸了手，掩住嘴巴，朝後視鏡里的長傑無奈地聳樂聳肩——這對兄弟有點太可樂，她實在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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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再一次睜開眼睛之後，竟然已經換了一個國家，還到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地方。

雖然她在英倫六年，期間也有數次出席比較高級的酒會，見過很漂亮的建築，然而這個地方似乎連溫莎城堡也不輸，大得令人吃驚不說，還裝飾得得十分精緻。

她醒來的那個卧室，就足有三十坪大小，窗幔都是十八世紀的奢華風格，連牆壁都是用絲綢封的，若不是因為奕飛就守在床頭，身上還掛著吊瓶，她真會以為自己死在了那個白種女人的手下，靈魂穿越到了十八世紀。

「這裡是我媽媽的居所.............你很安全，別擔心。」

奕飛的手很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然而這話卻讓她心中一震。

既然奕飛在跟前，昏迷之前的危險自然都不必再去考慮了，讓她緊張的是——這裡是陳昊天原配的地盤？這裡可不是她花吹雪該來的地方，她做了陳家的養女六年，這個地方都從未踏進過一步。

「你是說，這裡是.............法國？我怎麼會來了這裡？」

她記得奕飛的媽媽叫做段如雪，是以前民國時期大戶人家的女兒，在法國的一個古堡裡面長大，從小過的是猶如公主或者皇后一般的生活。嫁給陳昊天之後，她只跟陳昊天在紐約居住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便以不適應環境為由，再次搬回了這裡，而且一住就是二十幾年。

奕飛點點頭，低聲說：「中國那邊有點事，不太安全.............所以我接受了亦真的建議，暫時一起到這裡來了。你的行李馬上都會運過來，不必擔心。」

「亦真.............他也在這裡嗎？」聽到亦真的名字，吹雪面上的神色立時不同了。

奕飛稍蹙了眉，低聲說：「是他和長傑第一時間趕到你出事的地方救了你，而且送你去醫院，做了緊急救治和檢查的。之後，我們會合，再一起坐飛機來了這裡。」

「那——亦真現在在、哪裡？」

她下一個問題，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吹雪，有些話我之前沒來得及跟你說，所以我現在跟你說，」奕飛嘆了口氣，正了色說，「亦真是你的哥哥。不管以前有過什麼樣的誤會，我希望你以後要端正自己的態度。同樣的話，我也對亦真說過了。他也同意我的看法。」

聽到奕飛這番話，吹雪稍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勉強笑了說：「對不起，奕飛.............我只是問一問而已。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奕飛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無論如何，吹雪是一定要問到亦真的下落，才肯罷休了。

「他雖然就在這古堡里，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個角落。我見到他就會叫他過來跟你打招呼。你剛剛醒過來，不要太消耗氣力，躺著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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