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年與朝霞

「怪獸王者，竟是恐怖如斯——」

葉亭序定定看著虛擬投影中那遮天蔽日的猙獰巨龍，眉梢微微顫了顫。

怪獸王者，對現代社會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絕不陌生的，在人們生活的各種場景，都經常出現「怪獸王者」的元素。

就拿去年爆火的《最後的宗師》來說，這部電影改編自27年前發生的真實事件，乃是一位強大的武道宗師，在危難關頭力挽狂瀾，最終擊殺怪獸王者「血焰狼王」，拯救數十萬人的故事。

劇情跌宕起伏，熱血澎湃，感人肺腑，彷彿將27年前發生的場景真實重現，一經上映，便好評無數，僅用了三周時間便打破了影史票房記錄。

葉亭序當時足足看了三遍，才總算過癮。

小說、電視劇，更是如此。

甚至一些世界聞名的怪獸王者，它們的行動軌跡，都可能出現在黃金檔新聞上進行播報。

如摧毀扶桑基地市的怪獸王者「天之瓊蛇」，6年前4月份曾被衛星拍攝到照片，出現在南海海域，消息一經傳出，萬眾矚目，直接霸佔了長達五天的頭條！

就連在學校里，男同學們聚在一起聊天，都少不得怪獸王者的身影。

或許故事的開頭各不相同，比如「某某女生真好看」「今天中午吃什麼」，可聊到結尾，總是能聽到「你放屁，天之瓊蛇怎麼可能打得過東海青龍」「若是扭曲鬼鯨犯我大夏，我們該派出哪幾位將軍」等等憂國憂民的言論。

而現在——

又一頭怪獸王者「星穹鐵龍」，以那血腥霸道的姿態，無情闖入了人們的視野！

「原來，我正生活在這樣的世界。」

葉亭序心中喃喃。

或許之前很多人在他面前說過，武道對於人類究竟意味著什麼，武者究竟承擔著怎樣的責任。

可當看到電視里女主持人悲戚欲泣的面龐，看到那一段段滲著鮮血的新聞詞，看著在那蒼冷巨龍面前，長槍刺眼奪目，而又渺小模糊的身影……

那些諄諄教誨，彷彿才真正鮮活立體了起來。

秦堯雙手微微顫抖，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吸了兩口：「人的生命脆弱不堪，好似水中浮萍，一座座城市表面的和諧安定，也隨時都有可能化為夢幻泡影。」

「我們能夠活著，是因為有人為我們死去。」

「人活著，可真難啊。」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眸中掠過一絲悲傷。

「可我們總得活著。」葉亭序沉默片刻，沉聲說道。

他的面龐在虛擬投影電視的光影下顯出幾分陰鬱，唯獨那雙眸子中的鬥志熊熊燃燒。

「哪怕再難。」

……

來不及為靈灣市的淪陷感到悲傷，葉亭序深知道，靈灣市的噩耗只是這個時代的縮影，而非全部。

他拋卻了那一絲浮躁和自鳴得意，更加冷靜地審視自己的內心。

生活在這樣一個危險的世界，依賴別人，永遠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要保護家人，他想活在陽光下，那就必須握住刀劍，以更加強大的力量，蕩平前路的艱險。

葉亭序看了看窗外黯淡的天色，漆黑的眼眸宛如深不見底的幽泉，掀不起一絲漣漪。

他緩緩收回目光，按照往常一般開始修鍊起《周天導引術》。

「嗡！」

葉亭序動作流暢協調，口鼻間噴吐著一股白氣，絲絲雷音震響，彷彿在宣洩著某種特殊的情緒。

清晨七點鐘。

他吃過早餐，便提起書包出門。

關好門后，少年身影靈活如獵豹，在陰暗的樓梯道里迅速飛奔。

時而遇到其他上班上學的住戶，也能毫不費力的避讓開，呼吸節奏都沒有絲毫紊亂。

清晨的朝霞，落在他藍白相間的校服上，也落在奔跑中有著一絲凌亂的烏黑碎發上，迎著和煦的微風，似是鍍上了一抹碎金。

……

葉亭序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向著絳川市第六高中走去。

路上經常看到其他學生，他們身穿各式校服，或是結伴同行，透著一股青春朝氣蓬勃的氣息，化作又一年春天美麗的色調。

「亭序！」

一個身高一米八七的男生，在後面遠遠看到葉亭序的身影，便揮手打著招呼，並且加速跑了過來。

「你小子，我前兩天叫你聚會，你怎麼都不出來？」男生一把搭在葉亭序的肩上，嘴上都在喋喋不休聲討著，「我可是費了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讓聶大美女答應，想要為你們倆製造機會，你竟然直接給我鴿了，讓我白忙活一場！」

「廖承周！」葉亭序聲音重了兩分，沒好氣地道，「我和聶詩予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擱這亂點什麼鴛鴦譜，你是高三，不是三高，咋也喜歡整這套？」

「真的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廖承周嘿嘿一笑，「我倒是看聶大美女對你挺特別的，聚會的時候，我說你來不了，她那態度一落千丈，臉冷得就跟我欠她錢似的。」

「剛才不是還說千辛萬苦嗎？」葉亭序揭穿他。

「誇張嘛。」廖承周不以為恥，「你小學的時候難道沒學過嗎？我讀小學時班主任經常誇我的。」

「說起來這件事，我上個月還見到過一次那班主任，他當時身旁跟著他女兒，那腿又長又白又細，要不我想辦法弄到她聯繫方式，序你去給她拿下吧，就當給哥們報仇。」

一邊說著，他還瞅了瞅葉亭序，忽然怒罵一聲：「瑪德，真帥！」

那聲音中氣十足，都不禁惹來其他人注視的目光。

葉亭序絕望地閉上眼。

每次和這傢伙站在一起，總是避免不了丟人。

廖承周還在抱怨：「氣死人了，要不是站在伱身旁，她們都不樂意瞅我一眼，我犯得上當這狗頭軍師？」

「你可拉倒吧。」葉亭序當即回懟，「你天天嘴上沒一句實話，休想往我身上賴，要不你先解釋一下，你小學班主任經常誇你，你還想報仇的事？」

「嘿嘿。」他又嘿嘿怪笑一聲，「又讓你發現了。」

葉亭序見他這副耍寶的樣子，也是不由失笑。

廖承周，是他高中最好的朋友了，家庭條件比較優越，天賦也不錯，若是高考發揮好的話，說不定能夠考上絳川大學武道系。

葉亭序曾經有很多朋友。

但是姐姐出事後，他自己修鍊天賦又比較差勁，或是取笑，或是幸災樂禍，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變做別人的談資，漸漸也就沒剩下幾個朋友。

廖承周性格陽光，不喜歡背後議論是非，也沒那麼勢利眼，倒是一直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