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好消息和壞消息
庇護所的動蕩暫時告一段落，腐敗死神發起的襲擊並未造成太大的傷亡，守望者燈塔系統經過重啟以後依然穩定運行，但目前最棘手的物資問題卻始終得不到很好的解決方案，戰後也沒舉辦慶功宴。
鹿不二去河邊洗了個澡，現在尼羅河已經被污染了，水源無法使用，但對他而言倒是無妨，因為他根本就不會被感染。
「我怎麼感覺我被你詐騙了呢？說好的一起來洗澡呢？」鹿不二隻穿了一條短褲，浸泡在河水裡，望向岸邊的女人。
蓮華說是來洗澡的，但實際上她只是坐在岸邊泡腳而已。
但有一說一，這女人無論做什麼都賞心悅目，她坐在一片棕櫚樹的陰影里，隨手脫掉了軍裝外套，露出貼身的黑色小背心，渾圓的肩膀和精緻的鎖骨瓷白細膩，胸前的雪白隆起也讓人賞心悅目。
軍裝的褲腿被她挽了起來，纖細白皙的腳踝盈盈一握，泡在水裡的玉足晃來晃去，罕見的帶著一股子少女的嬌憨。
鹿不二就這麼看著這女人就已經很放鬆了，但他還是想得寸進尺一下，能跟傳說中的神聖大祭司一起洗澡，那是相當榮幸了。
「你現在的綜合實力如何？」
蓮華翻了一個白眼，無聊地踢著水花。
鹿不二知道她這是要評估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態了，便想了想說道：「今夜剛剛突破到第六慈悲界，感覺還不錯。生命能量很充沛，命理的強度也已經到了極限。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的命理質量比我還高了，我指的是同階內。但問題就是，我的命理衝突更嚴重了。」
他攤開雙手，無奈道：「主要還是因為不朽之軀和秩序因子的衝突，阿爾法和歐米伽的力量既然可以融合又會造成強烈的衝突，就像是薛定諤的貓一樣，處在一種詭異的疊加態。而且另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是，我要兼顧兩種異鬼術的修行，沒那麼多的時間。」
異鬼術的修行需要放任自己的獸性膨脹。
神術的修行則需要約束自己的本性和慾望做到無欲無求。
一般人兼修神術和異鬼術，恐怕早把自己折騰成精神分裂症了。
鹿不二是無法理解其他人是怎麼兼修異鬼術的，反正他是一點兒都搞不了，只能靠天神咒縛系統抓人來獻祭。
沒辦法，天賦不夠是這樣的，那就只能靠努力了。
「不朽之軀的修行到哪一步了？」
蓮華就像是高中時期的漂亮女老師，一板一眼地認真詢問。
「依然是無限紋和超限紋，距離具現出永恆紋還有一段距離。」鹿不二的左右手分別浮現出一道道漆黑的血管，只是交錯的紋路略顯不同，左手像是莫比烏斯環，右手則有點像雙螺旋。
這就是無限紋和超限紋。
不朽之軀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概念變化。
而不朽之軀還擁有第三種概念變化，其名為永恆。
「當年的龍翎，的確施展過不朽之軀的第三種概念變化，永恆。只不過，龍翎的戰鬥並沒有留下太多的數據，她的對手往往無法逼出她的底牌。而僅有的幾次生命災難中，她戰鬥的時間非常短暫。」
蓮華若有所思道：「按照龍雀的說法，大概是跟時間有關。」
「時間啊，我知道了。」
鹿不二微微頷首，散去了雙手的無限紋和超限紋，轉而打了一個響指，陽光在指尖亮起：「至於秩序因子，目前還卡在第一次概念變化上。按照其他人的體系，第一次的概念變化叫做聖獄。但我不同，我的秩序因子帶有神燼術的特性，因此會按照太陽光的變化來區分，目前還是黎明光階段，很快就能蛻變成日曜光。」
蓮華滿意地頷首：「繼續。」
接下來就是鹿不二的暗質體和神術體了。
他忽然有種奇思妙想，右手湧現出暗質，左手凝聚出聖輝。
漆黑的暗質聚散離合，進化成一尊迷你的荊棘神魔。
明亮的聖輝凝聚閃滅，生出一尊迷你的黃金古樹。
看起來相當有趣。
「這就是暗質體和神術體。」
鹿不二欣賞著自己的造物：「我還可以試著讓他們融合一部分。」
這頓時讓蓮華起了興趣：「給我看看？」
鹿不二的眼神變得幽怨起來：「你要謀殺親夫啊？昨天夜裡，我嘗試著融合了一下暗質體和神術體，險些暴斃。」
但話音剛落，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昨晚那個名為起源回歸的公式，似乎可以把天神的暗質化命理溯本歸源，轉化成無害化的咒縛。
只不過這個過程有一個缺陷，那就是會直接開啟天神咒縛系統，起源之咒會通過反生儀式，直接獻給那位至高無上的神。
這個過程里，鹿不二竟然撈不到好處，否則的話昨天夜裡他就能開啟不朽之軀的第三次概念變化，掌握永恆的能力了。
起源回歸。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是起源之神的專屬能力。
按理來說鹿不二不應該掌握這種能力，只是因為他的腦子裡有阿爾法的核心，從而鑽了規則的漏洞，掌握了起源回歸。
這就有點像是當初的蓮華。
作為神聖大祭司，蓮華本身是沒有力量的。
她只是一個容器，或者說一個強大的終端。
真正能施展神術的是生命之樹。
鹿不二也只是一個媒介，真正施展起源回歸的是那位神明。
不過這也不打緊，就當是給起源之神補補藍了。
總不能真讓姐姐大人一滴都不剩了。
蓮華突然跳進了水裡。
撲通一聲，水花蕩漾起來。
鹿不二看到了濕身的絕美女人，一時間有點愣神。
蓮華抓起自己的黑髮，隨手挽到腦後扎了起來，露出頎長白皙的頸，淡淡說道：「目前你的情況我了解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
她抬起右手，蔥指間夾著兩枚記憶晶片。
「這是？」
鹿不二心中一動。
「命理晶片和術式晶片。」
蓮華把兩枚晶片放進了他的短褲口袋裡，反正這東西也是防水材料製作的，根本不擔心損壞：「我為你設計好了第七界到第九界的進階路線，命理的發展方向和術式的結構都已經完成了。本來早就應該給你的，但後來因為看到了你的統合體系，又做了一些改進。」
鹿不二相當驚喜：「什麼時候做出來的？」
「很早之前就在準備了，你總不能一直用走別人的老路，總要有點創新才行。這點，龍雀也是這麼想的。龍雀當初手裡其實是有他姐姐留下的研究的資料，但依然讓你去軍部的軍需庫里兌換，是因為封存在軍部的是最原始的版本，更適合你的性格。」
蓮華解釋道：「包括我哥哥的命理和術式，也是我母親連夜幫你做了一些適合你的修改。你更喜歡簡單粗暴的，我很了解你。」
鹿不二心想原來如此。
「等到你的生命能量充盈到極限，並且完成了命理化的時候，我就會幫你召喚一場雷暴，到時候你再捏碎這兩枚晶片。」
蓮華凝視著他的眼睛：「會有驚喜。」
鹿不二當然無條件相信她，低頭在她的唇邊吻了吻。
蓮華沒有拒絕，只是眼神有點惱意。
鹿不二隱隱察覺出了她的心情，看起來她還是在為壞女人的事情感到生氣，但氣氛已經這麼曖昧了他當然不會捨得錯過，低頭又在她唇邊吻了吻，嚴肅說道：「既然都下來了，不如讓我幫你洗個澡，說起來上次沒有一起洗就是個遺憾，不如現在……」
蓮華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無奈地嗔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正經一點兒，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說。」
似乎是為了做出補償，她還是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跟他貼在了一起：「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鹿不二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
蓮華靠在他胸口，眼眸低垂，睫毛眨動：「宮禹，或者說腐敗死神，祂也移植了歐米伽的力量，獲得了神術的加持。」
鹿不二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這個消息像是炸彈一樣，把他的大腦炸得一片空白。
但他的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響起。
不，完全有可能！
因為人間體，一切皆有可能！
沒有人說過，天神的人間體不能夠融合秩序因子。
畢竟秩序因子的原理就是一種程序，可以裝載在主機上。
從某種意義上說，腐敗死神就是起源之神的一部分！
鹿不二沉思片刻，輕聲呢喃道：「原來是這樣，以腐敗死神和歐米伽之間的關係，祂的確有可能獲得秩序因子的加持。」
蓮華嗯了一聲：「好消息是，腐敗死神的融合併不完美。」
鹿不二鬆了一口：「這是應該的，畢竟我的融合都不完美，他憑什麼完美？老子的身體里，可是有阿爾法的核心。但話說回來，其實我覺得哪怕是起源之神想要徹底融合秩序因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種衝突是無法解決的。我現在有理懷疑，導致世界毀滅的那場戰爭就是因為阿爾法想要融合歐米伽才會爆發的。」
他撓了撓頭：「不然的話，歐米伽為什麼會跟天人們一起，囚禁五大天神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怕是人工智慧。」
蓮華若有所思：「有道理，但還有個壞消息。」
鹿不二眼神微微閃爍，似乎已經猜到了她想要說什麼。
蓮華幽幽說道：「如果腐敗死神也掌握了秩序因子的力量，那麼腐敗病毒就有可能突破守望者燈塔的防護。」
鹿不二皺著眉：「我有神燼術，也就等於你有神燼術。」
蓮華搖頭道：「歐米伽也有神燼術。」
鹿不二愣住了。
「之前腐敗死神尚未融合秩序因子的時候，或許還無法利用那股力量來針對守望者燈塔系統。但現如今，腐敗死神已經植入了秩序因子，多半是有辦法藉助歐米伽的神燼術，攻擊守望者燈塔系統的。」
蓮華輕聲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鹿不二沉默了良久：「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蓮華抬起頭，摸了摸他的臉：「十天的時間，這段時間我會以你的荷魯斯之眼為藍本製作護身符，想辦法讓軍隊能夠走出這片庇護所。一直這樣堅守不是辦法，我們總要反攻。」
她頓了頓：「而且，物資的儲備最多還能維持兩天了。」
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壓得鹿不二有點喘不過氣來，但他知道面前的女人內心承受的壓力比他還要大很多，他努力剋制著自己不會流露出太多的負面情緒，強撐起笑容：「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蓮華也笑了：「別忘了那個約定，紅海。」
鹿不二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知道了。」
風來吹動棕櫚樹的樹葉，蓮華已經穿好衣服離開了。
守望者燈塔被攻破之前，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鹿不二重新換上了自己的短袖和短褲，低頭望向陽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河，他嘗試著把手伸入了水裡，陷入了沉默。
其實，他是有辦法解決腐敗病毒的。
只要用起源回歸的公式。
但那對他而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甚至可能是死亡。
「又到了抉擇的時刻了啊。」
鹿不二輕聲說道。
·
·
庇護所的臨時指揮部里，原澤坐在辦公桌的後方，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資料和報告面沉如水，他的雙手交疊抵住額頭，沉默不語。
全息投影儀在模擬守望者燈塔前的戰場情況，但因為戰鬥的規格過高導致絕大多數的痕迹都破壞了，只能通過僅剩下的線索進行拼湊和演算，最後勉強還原出了一部分的真相。
一枚能量態的子彈懸浮在投影中，參與會議的人們都面露恐懼。
「這是龍雀的魂刃。」
納賽爾長老盯著那顆子彈說道：「在場的破繭者應該都知道《鬼泣》，這是遊戲主角但丁的武器，黑檀木和白象牙。當年的龍雀，就是以此為原型，打造了魂刃。我們根據現場的戰鬥痕迹，還原出了數據，無一例外都是他的術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按理來說，龍雀應該已經死在了聖山。」
「有沒有可能是龍雀已經被複活了呢？起源之神的權柄，可以讓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復活。有沒有可能是，龍翎復活了他的弟弟？」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另一個人復活了他，並且瞞過了所有人。畢竟，世上不是只有起源之神掌握著那股力量。」
「那個邪惡的神燼術小鬼么？我想他的確有這個動機，但問題是他沒有那個能力。即便他掌握著一部分許可權，但他沒有足夠多的祭品。以龍雀的位格，復活他需要難以想象的祭品。起源之神不可能願意犧牲如此磅礴的神力，登神過後她的人性已經泯滅了。」
「如果龍雀還活著，他的確有理由出手，但他為何沒有現身？」
「倒不如說，我們為何沒有感應到他的存在？」
「或許是他的狀態並不好。」
天人們面面相覷，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個男人絕非是什麼善茬。
當年龍雀出任阿卡夏聖教異常監督管理局大教司的時候，天人組織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他們在世界各地的產業和據點不知道被端了多少，甚至還有不少元老直接死在了那傢伙的手上。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原本人類守望軍欽定的下一任總將，不是原澤，而是龍雀。
畢竟龍雀是這個時代名副其實的最強，在他沒有開發出進化者的全新體系並且也沒有意願加冕神聖君主的前提下，人類守望軍特級總將這個位置只能是留給他的，只要他想要別人都沒有資格。
原澤自始至終都是個備用選項。
換句話說，備胎。
本來原澤跟阿卡夏聖教的關係很近。
但自從阿卡夏聖教當代的教皇戚賢暴雷以後，教會方面迄今為止都保持著詭異的低調和沉默，那些沉睡在維生艙里的老傢伙們竟然一個都沒有蘇醒，聖彼得堡那邊集體當了縮頭烏龜。
戚賢這個教皇現在還在聯邦監獄里關著，教會方面不僅沒有試圖通過法律途徑來給他打官司，甚至連官方的公關都沒有。
彷彿就這麼認了。
所有的鍋，戚賢背。
就彷彿戚賢真的就是阿卡夏聖教的最高掌權者一樣。
但問題是每個人都知道，阿卡夏聖教幕後的掌權者根本就不是戚賢，而是那些沉睡在維生艙里的歐洛拉科技高管們。
只是這些人太老了，也太油了。
他們把自己隱藏得很好，根本就不出面。
這導致原本跟阿卡夏聖教關係密切的神聖家族們也開始慌了，趁著教會似乎大勢已去紛紛倒戈，想盡各種辦法也要把自己摘乾淨。
原澤其實也很慌。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跟天人組織走得這麼近。
天人組織就是他的第二個靠山。
然而無論原澤怎麼努力，只要那個人回來了就沒用。
「他還真能復活？」
原澤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