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亡之人(四)
在進入自己的卧室后,孟河下意識地拿起父親留下的金屬煙盒,將裡面剩餘的空位用買來的香煙補足。
然後又抽出兩支已放入煙盒超過24個小時的香煙,慎重放進胸前口袋,和那支沒有使用的染血香煙放在一起。
隨即孟河梳理起剛才獲得的線索。
首先這劉小信的父母都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母親已經死了很久,父子倆相依為命,後來父親也勞累成疾死亡,只留下劉小信一個人生活。
可能是擔心劉小信一個人無法活下去,所以劉父每天晚上都會回家來。
不過他回來時會感到很飢餓,這個時候劉小信會給劉父準備一些食物,讓他吃下去。
這些食物包含了什麼,無法描述。
而劉母出現的時間卻是在白天,與劉父正好相反,這應該就是靈觸之手的信息反饋中所說的時間不對的情況。
劉小信知道母親死了,也知道白天出現的這個女人就是詭異,但因為親情關係,他並沒有抗拒。
不過劉小信卻堅信父親沒有死,但當他說出劉父沒死時,劉母的反應卻很奇怪,似乎她不願意劉小信這麼說。
也就是說,劉母很清楚劉父已經死了,但劉小信自己不相信,在這一點上,母子倆的認識是有分歧的。
到底為什麼會造成這個分歧,孟河還沒找到原因。
孟河只推測出一點,或許直到現在,死後的劉父和劉母一直沒能再見面。
兒子劉小信成了他們倆之間的傳信人。
片刻后孟河搖了搖頭,他感覺自己忽略了一個真正重要的信息。
「未亡之人?」他喃喃自語。
什麼是未亡之人?
按照字面意思,第一種說法,對於家裡已經死亡的親人來說,還沒死的人,被叫做未亡之人。
而第二種說法則是,已經死亡的親人,在其他的親人看來,不管是因為極度思念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認為他還沒有死,而此時的死者也被叫做未亡之人。
在這個任務中,孟河更傾向於第二種說法。
因為現在看得出來,劉小信認為自己的父親沒有死,所以對於他來說,父親是一個未亡之人。
但他對待母親的態度並不是,他深知母親是已亡人,並非未亡之人。
而劉母剛才對待自己的態度則是敵意滿滿,因為她想要保護劉小信,不讓孟河接觸或者將其帶走。
在劉母看來,任何靠近其兒子的行為,都是對她的挑釁。
換一種角度思考,孟河認為,劉母知道他的兒子才是真正的未亡之人。
且劉母並不認同劉小信的說法,說自己父親沒死,也就是說,劉母知道劉父是已亡人,而並非未亡之人。
有點繞,思考半天,孟河覺得有必要晚上再去一次3號樓的105室。
因為在沒有真正見到劉父之前,這一切都還只是猜測,唯有將這一家三人都見一面,多掌握一些信息之後,恐怕才能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
只是讓人感到為難的是,如果選擇晚上去劉家見劉小信父親的話,對於孟河來說危險程度將會成倍地上升。
因為不僅夜晚出去很危險,那阿扁的父親到了晚上可能也會出現。
那傢伙算是盯上了自己,如果正好在外面撞上對方,以那傢伙不斷增強的實力,自己絕無活路可逃。
還有一點就是萬一自己離開安全屋正在劉家完成任務時,阿扁父親聞風而至直接闖入劉家,並沒有選擇去安全屋那邊的話,自己將面臨腹背受敵的情況,更是沒有活路可言。
總之現在晚上出去執行任務,非常危險!
但假如晚上不去劉家,就根本見不到只有在夜晚才出現的劉父。
片刻后,孟河有了決定,準備今晚再瞧瞧情況,如果確定阿扁父親每晚都會過來找自己的話,他就考慮立刻換一個不是夜晚需要出行的任務來完成,儘快收集更多的原材料,把安全屋再升一級,徹底將阿扁父親隔絕之後,再找個機會殺死。
然後再考慮完成這個「未亡之人」的任務。
不多時,孟河的電話響起,一看是住在3號樓205室的丁婷打來的。
丁婷先是對他說了很多感謝的話,然後告訴孟河,救護車已經將關士友送走,看樣子應該能保住性命。
不過很快丁婷就緊張兮兮地說道:「孟先生,就在你離開后不久,我樓下的105房間里有很大動靜傳出來,包括現在也都有。」
「什麼動靜?」孟河問。
「剛才是一個人在號啕大哭。」丁婷道:「現在哭聲沒有了,但我聽見有人在剁肉……」
孟河懷疑哭的人應該是劉小信,因為母親不相信他的話,還有劉小信此刻應該在苦惱晚上沒有東西給父親吃了。
所以他可能在給父親準備食物。
丁婷不知道孟河所想,繼續道:「孟先生,我有很久都沒聽見樓下在白天傳出動靜了,這是第一次,我還以為那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孟河道:「不管聽見什麼都不要靠近105室,這件事情有些棘手,裡面的詭異一時之間恐怕難以清除。」
丁婷還以為孟河是認為酬金沒有收到才這麼說,忙道:「剛剛唐老闆已經開好了銀行賬戶,開始籌集資金,有很多居民都參與進來。我正在統計,很快就會給你一個結果。」
孟河知道她會錯意了,但也懶得解釋,回道:「你不用擔心,答應你們的事我會儘快解決。」
時間流逝。
一天很快過去,這期間其他鄰居認為孟河可能在準備如何解決3號樓105室的詭異,所以都沒有來打擾他。
就連樓上的齊偉明在下班后都是遠遠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就上樓了。
孟河一直等到夜幕降臨,整個小區變得一片死寂。
這晚他依舊佇立在窗前,窗外月光下樹影婆娑,清風陣陣,不時吹動樹葉發出沙沙響聲。
天氣似乎已經開始轉涼。
孟河的視線一直放在2號樓那邊,也就是小區的入口處。
觀察了大約快兩個小時,沒有見到阿扁父親的身影,反而是那沒有了下巴的詭異老者再次出現。
這殺不死的老者一路歪歪倒倒,在小區的其他地方轉圈、逗留,不多時靠近了5號樓與6號樓之間的花壇。
他看了一眼站在窗戶前的孟河,有了上次再次撞成貼紙的經歷后,此時這老者明顯記憶沒有消失,他不再靠近這邊。
又是一個小時后,阿扁父親仍然沒有出現,反倒是一襲白裙的阿扁母親夏美月從走廊外面的屋檐上倒掛下來,四肢關節扭曲,長發甩動,出現在安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