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雷鳴聲中安睡,翻書一下立醒【拜謝!再拜!欠更40k】
第二日,
巳時初刻(上午九點后)
曲園街,
鄒大娘子坐在門口樹蔭下紡著線,
她身旁站著的鄒小妹正探著頭朝侯府大門口看著。
「幹活了!」
鄒大娘子皺眉說道。
「哦哦!」
鄒小妹趕忙坐回一旁幫著姐姐紡線,大仇得報一般的笑道:「姐,那壞小子楚戰哭了呢。」
鄒大娘子白了妹妹一眼:「咱也不知道離開禹州的時候,和小姐妹告別,是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聽到姐姐的話,鄒小妹收起了嬉皮笑臉,悶悶的低下了頭。
侯府大門口,
青雲笑著摸了摸正在擦眼淚的楚戰。
他倆不遠處,李家饕餮、魑魅兄弟二人和徐載靖站在那裡,
李家兄弟身邊站著幾個紅了眼圈的男女孩兒。
「楚戰哥哥,我們走了,以後還能相見么?」
其中一個小女孩兒用帶著些口音的大周話說道。
李魑魅笑著揉了揉那小姑娘的頭髮:「咱們只是搬家,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們自是有機會見面的。」
楚戰點了點頭:「你們到了新家,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們,你們就來找我,告訴我,我替你們出氣。」
「恩恩!」
李家兄弟周圍幾個孩子連連點頭。
「楚戰哥哥,我們走了,鄒家兄弟不會欺負你吧?」
「他們不敢!」
離得徐載靖更遠的地方,兆眉峰帶著下屬看著這幅場景。
瞧著兆眉峰眼神平靜,但胸口有時卻比平時起伏的大一些,顯然是在深呼吸調整情緒。
這時,阿蘭用挽著的袖子擦了擦汗水后,走過來說道:
「公子,兩位公子的東西都裝完了。」
李魑魅笑著拍了拍阿蘭的肩膀:「辛苦了,等會兒一起去吃酒!」
阿蘭笑著看了徐載靖一眼后,點了點頭。
李饕餮看著沿著侯府大門排著的數輛馬車,頗有感觸的說道:「來的時候沒啥東西,這一搬家,走的時候才發現東西怎麼這麼多了。」
一旁的載章笑道:「這麼幾年,逢年過節買這買那的東西能少了?」
看著馬車上的生活用的鍋碗瓢盆、春日裡的玩的紙鳶風車、夏日中的磨喝樂、谷板、春節后的花燈,還有木刀、小弓箭等等東西,李家兄弟笑著點了點頭。
徐載靖等人身後門洞下,
李家兄弟二人出身白高貴族的姨母雙手合十,朝著孫氏等徐家主母大娘子躬身一禮。
孫氏帶著媳婦兒們笑著回了一禮。
看著自家姨母走過來,
李家兄弟先後和載章、徐載靖、青雲還有楚戰幾個抱了抱,然後拱手道:「三郎,五郎,那我們就先走了。」
載章笑著拱手點頭。
徐載靖笑道:「有機會去你們家喝酒。」
「我們兄弟定然掃榻以待。」
兄弟二人說完,等孩童們都上了馬車,便上馬離去。
看著車馬走遠,
兆眉峰身邊的皇城司吏卒也跟了幾個上去。
兆眉峰走到徐載靖身邊,和徐載靖一般的朝著回頭看來的李家兄弟揮了揮手。
放下胳膊后,
兆眉峰又朝著門洞中的孫氏等人點了下頭。
看著載章跟著孫氏等人轉身進院兒,兆眉峰看著徐載靖,道:「五郎你不回去?」
徐載靖搖頭道:「在家中也無事,不如直接去盛家,還能多學上大半天。」
兆眉峰笑著點了點頭。
「兆大哥,今日瞧著你怎麼有些憔悴?」
「有么?」
兆眉峰摸了摸臉。
看著徐載靖和青雲都點了點頭,兆眉峰無奈笑了笑:「咱們路上說。」
很快,
尋書牽著小驪駒,侯府車夫趕著馬車走了出來。
去盛家的路上,
兆眉峰掃視著周圍街道上的行人百姓道:「陛下壽辰將至,司里事情龐雜,今日我也是借李家兄弟搬家這事出來溜溜,等會兒便回去。」
徐載靖道:「澤宗外祖家的工匠隊,這幾個月將李家兄弟的宅子修葺的如何?」
兆眉峰讚賞道:「很是不錯!宮裡內官替陛下看過後很是滿意。」
徐載靖微微點頭。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兆眉峰道:「五郎,昨日盛家大房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徐載靖一愣:「盛家大房?怎麼了?」
兆眉峰幾句話解釋了一下。
徐載靖道:「此事我倒是不知,六郎他們幾個.也真是的。」
「五郎,你覺得盛家會如何處置此事?」
徐載靖想了想:「如今這孫秀才科舉前途未定,盛家大房為避免孫家胡攪蠻纏,孫秀才奮發圖強一鳴驚人,多半是會低調處理此事。」
兆眉峰看著前方,聽完徐載靖的話后,道:「五郎,其實那孫秀才八成也鳴不起來。」
徐載靖疑惑的看著兆眉峰,道:「兆大哥,人家可是十二歲就中了秀才,雖說多年沒過鄉試,可」
兆眉峰側頭看著徐載靖:「之前,我在陛下跟前說話,倒是有聽過這孫秀才的事!其實,他不過是官員用來給陛下賀壽的祥瑞罷了。」
「五郎不用這麼看著我,能和你說此事,我自然是請示過陛下。」
徐載靖聽完這才放心,拱手道:「如此便好!在這兒謝過陛下,謝過兆大哥了。」
兆眉峰笑了笑:「嗯,那我便回去了。」
「兆大哥慢走。」
看著兆眉峰帶人走遠,一旁的青雲驅馬到徐載靖身邊:「公子,怪不得那孫秀才連考不中呢。」
徐載靖笑著點了下頭。
盛家學堂,
「學究,學生回來了。」
正在捋著鬍鬚看書的庄學究抬起頭,看著門口站著的徐載靖主僕,很是滿意的笑著點頭道:「進來吧。」
趁著徐載靖放書箱的時候,
長楓在一旁低聲道:「靖哥兒,你怎麼還來學堂啊!要是我便是明日再來了。」
徐載靖前面的顧廷燁沒回頭,但是腦袋卻微微點了兩下以示認可。
「一想你們居然比我多學半天,我身上就難受的不行。」
桌案后,羅漢椅上的庄學究似乎讀書讀到妙處,頗為自得的點了下頭。
同窗們聽到徐載靖這話,
長楓目瞪口呆:「啊?」
坐在最前面的長柏嘴角浮起笑容,無奈的搖了搖頭後繼續寫著字。
長柏身後的齊衡、齊衡右側的顧廷燁,兩人都一臉驚訝的回頭看著徐載靖。
如蘭一臉不理解的和明蘭說道:「六妹妹,靖表哥說的是真是假呀?」
明蘭語氣不確定:「表哥他天天和長柏哥哥一起早起讀書,應是真的吧。」
中午,
崔媽媽帶著盛家僕從將午飯送到了學堂中。
一進學堂,
看著坐在角落裡,正在整理書桌的徐載靖,崔媽媽一臉驚訝道:「哎呀,五郎您怎麼來了?廚房裡沒給您備下午飯.」
徐載靖站起身笑道:「崔媽媽沒事的。我正好去姑祖母院兒里蹭頓飯吃,說起來好久沒吃小廚房的飯菜了。」
崔媽媽聽到此話,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徐載靖同庄學究告別,跟著崔媽媽朝內院兒走去。
庄學究看著面前桌上的飯菜,似乎想到什麼,頗為懷念的咂了咂嘴。
去壽安堂的路上,
「崔媽媽,最近姑祖母身體可好?」
「老太太身體好的很。」
「聽說崔媽媽在幫著明蘭阿娘理著院子里的事兒?」
崔媽媽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點著頭:「康家出了那檔子事兒,家裡總得有個管事的。」
徐載靖點頭同意。
說著話,
幾人很快便來到了壽安堂院兒外不遠處。
「五郎稍候,我去和老太太說一聲。」
徐載靖點頭后,崔媽媽快步走進了壽安堂。
等徐載靖進院兒的時候,
崔媽媽已經笑著站在門口撩著帘子等他了。
進到壽安堂內,
徐載靖走了幾步,躬身拱手道:「姑祖母,大老太太慈安!兩位嬸娘金安!淑蘭姐姐,品蘭妹妹妝安。」
坐在下首的淑蘭和品蘭趕忙起身福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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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載靖叫完人,直起身,和侍立在王若弗身後,面上有些歉意神色的衛恕意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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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恕意如今管家,沒給徐載靖備下午飯,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靖哥兒,坐!」
老夫人笑著說道。
大老太太眼中同樣滿是笑意,慈祥的點著頭。
王若弗一臉滿意,而李大娘子面上則有些苦澀的擠出絲笑容。
看著徐載靖坐下,老夫人笑著道:「不是說之前住在侯府的李家兩位子爵今日喬遷么?靖哥兒你怎麼就回來了?」
徐載靖微微一笑:「姑祖母,兩人都送走了!可是一想到長柏比我多學半日,我心中難受,又思念壽安堂小廚房的飯菜,便想來蹭頓飯吃。」
聽到徐載靖的話語,廳堂內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臉色不是很好看的淑蘭,嘴角都帶上了些許笑意,但不知想到了什麼,笑意又很快消失了。
年紀不大的品蘭則有些好奇的看向徐載靖:昨日那孫秀才,可是被與眼前這位交好的勛貴子弟給揪出來的。
「素琴,讓廚房裡上菜吧。」
「是,老太太。」
說完老夫人起身道:「老嫂嫂,咱們去偏廳席面上用飯!這小子飯量大,咱們不和他坐一桌!靖哥兒,你想吃什麼就和崔媽媽說。」
徐載靖站起身,笑著拱手稱是。
待崔媽媽給徐載靖端來飯菜,
吃了好一會兒后,
老夫人扶著房媽媽的手走了進來。
坐到了正打著飽嗝的徐載靖對面后,老夫人道:
「靖哥兒,說吧!你這中午過來是有什麼事兒?」
看著徐載靖猶豫的表情,老夫人繼續道:
「今日我和大娘子都沒叫長柏長楓他們過來用飯,你自然知道是有不想讓他們聽的事兒!」
「此時你還過來,定然是有事情的。」
徐載靖撓了撓頭,道:「姑祖母,還真是有件事兒,我聽皇城司的小兆主事說」
傍晚,
壽安堂,
老夫人坐在羅漢椅上手裡拿著茶盞喝了一口,
盛紘坐在下首椅子上,一副傾聽模樣的點著頭,道:「母親,孫秀纔此事兒子還是第一次聽說!」
老夫人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后拿起團扇輕輕的扇著,道:「當時咱們遠在千裡外的泉州,你維大哥又在京中忙著商鋪生意,也是沒能弄明白裡面的是非曲折。」
盛紘連連點頭。
老夫人道:「對了!之前聽紘兒你說過,那位洪大人自中試授官,便是在淮南東路任職,此事或許能向他打聽一二,問清楚裡面的緣由。」
團扇輕搖,老夫人繼續道:「說起來,這種事要不是宮裡聖上有那麼一句話,任是誰也想不起此事的。」
盛紘連連點頭:
「母親說的是!」
「維大哥和伯娘也是怕事情做絕,將這麼個十二歲中秀才的人給逼急了,喜事變仇怨,給咱們家逼個對頭出來。」
「靖哥兒說的這事,如若屬實,伯娘他們也能放下心。」
老夫人輕輕點頭,看了眼盛紘。
盛紘和老夫人對視了一下后,起身道:「那兒子現在便去洪兄家中請教。」
老夫人笑了一下,擺了下團扇:「去吧。」
幾日後,
去往汴京城外的路上,
孫秀才一臉失落的倚靠在在馬車中,
車廂里,
一旁,孫秀才的母親抱著一個包袱,蹙著眉道:「我說兒子,咱們這是怎麼了?盛家不是說讓你在汴京求學么?怎麼突然間要咱們回宥陽去了?」
孫秀才靠在車壁上,百無聊賴的看著車窗外的大街,道:「盛家說汴京飽學之士眾多,競爭激烈,還是去宥陽參加鄉試好些。」
「哦~」孫母點頭繼續道:「怪不得走的時候,盛家又給了我一包銀子呢!這是怕咱們回宥陽沒有嚼用啊!真是有錢啊!」
「銀子?」
孫秀才離開車壁,坐直了問道。
孫母點頭道:「是啊!還讓我和一個當官兒的,簽了個解除關係,結束什麼租賃院子的文書。我哪兒會簽字,便按了個手印。」
「母親!此事我怎麼不知道?文書呢?」
「我找找。」
說著,孫母在腰間、包袱和袖子里摸了摸后,抽出一張滿是摺痕的紙:「喏!」
孫秀才趕忙將紙拿在手中展開,看著紙上寫的文字,還有下面自家母親按下的大大手印,孫秀才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母親,你.」
「什麼官員和你簽的文書?你還記得么?」
孫母眼睛朝上瞟著:「我尋思尋思哈好像是什麼大力司!大里司,對,就這個名字!」
「母親,是大理寺吧?」
「對對對!」
孫秀才將紙重重的拍在孫母懷裡的包袱上道:「母親,這是盛家和咱們解除訂婚關係的文書!」
「啊!這,盛家怎麼能騙人吶!?不行,咱們得回去,找盛家算賬!要不是他們爭著搶著,咱們會和他們盛家結親?」
「停車!回去!~」
孫母一臉怒氣的說道。
孫秀才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欺人太甚!有辱斯文!」
這時,
前面正在趕車的車夫道:「兩位,有人讓小的說一句,孫秀才你要是敢回去,『小芸娘』的事兒可沒完!人家潮韻閣沒怎麼著你,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
「現在,你說侯府可不管用了!沒了侯府,人家潮韻閣可不會罷休。二位包袱里的銀子,不知道夠不夠賠的。」
孫母:「兒啊,超雲閣是什麼地方?」
孫秀才面上滿是尷尬的看了眼孫母懷裡的包袱,恨恨的說道:「母親,你別問了,我說了你也不懂!回宥陽!」